《流水线上的男女》红尘陌陌

2、第 2 章

　　莫如声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宿舍—食堂—厂房。她住在四楼，同寝的有个年轻妈妈，叫林鸿，跟她同一天进来，并且同在L线，林鸿在前端，平常俩人早上会一起去吃饭，然后去工作的大楼负一层集合。
　　这天早晨，莫如声照旧和林鸿往食堂冲。路上遇到夜班回来的同寝工友，对方兴奋的告诉莫如声和林鸿：M线的矮子线长被打了。莫如声还没来得及询问详情，对方就像风一样从她们身边走过。莫如声摸摸下巴，寻思着有大新闻可以看了。
　　莫如声对隔壁线的线长不熟，因此她还是挺好奇的：作为一个线长，到底有多作才会被打！
　　“林鸿，你知不知道隔壁线长叫什么？”莫如声一边观察路上的行人，一边跟林鸿求答案。
　　“我听菠萝三叫他小矮子，谁知道叫啥哟！”林鸿说着还翻了个白眼。莫如声她们线领班小名叫菠萝三，大名似乎叫吴启明。
　　“他的正面我就瞄过一眼，看着并不碍眼啊！不过他那嗓门……可真大，每次在我们后半段都要吼一嗓子，吓死个人！”莫如声想到对方的吼声，心有余悸。
　　“啧啧，我在前端，他隔三差五的就来训菠萝三，那表情拽的要上天，就他那脾气，不挨揍才怪呢！”林鸿表示对方挨打合情合理，莫如声一笑表示赞成。
　　两人到食堂的时间还早，排队的人并不多，林鸿之前看了门前大厅里摆放的样品，她径自排到五号通到，莫如声摸摸肚子，觉得并不是很饿，于是排在林鸿后面。
　　不一会儿轮到莫如声，她拿出工牌，在刷卡机子上刷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上的篮子里拿了几张餐巾纸，分发纸巾的大妈看到篮子里没几张纸巾后，又放进去一些。
　　顺着队伍往前走，右手边往前依次是刚勺、餐盘等餐具，再往前是各色早点。今天五号通到是包子和小面包，穿着围裙的大姐左手包子右手小面包，动作十分麻利，莫如声道谢继续往前走，通到尽头摆放着小菜，今天是自行腌制的酸萝卜，莫如声微笑着对打菜的大姐摇头表示她不需要小菜。
　　莫如声追上腿长的林鸿，两人一起往左手边的用餐厅走去，穿过一道门，就能看见偌大的用餐厅，这会儿大半的桌椅都有人占着。
　　“亲，去那边吧，有两个空位哟！”莫如声左手端着餐盘，盘子里放着包子和面包，剩下的一角，放着一碗豆浆，右手捏着勺子还端了一碗南瓜粥。她叫住还要往前走的林鸿。
　　两人坐定，莫如声忽然发现斜对面的桌子旁坐着的是熟人。莫如声跑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是你啊，莫如声，吓死我了好嘛！”叶琪琪摘掉耳机，对莫如声瞪眼。
　　“欸……我没想到会吓到你！Sorry！”莫如声双手合十道歉，然后坐回位子吃饭。
　　叶琪琪干脆跑过来站在莫如声她们桌子旁，神秘兮兮的说有大新闻。
　　“不会是隔壁矮子线长被揍吧？”林鸿接过莫如声递给她的面包，一边问叶琪琪。
　　“切，那算什么大新闻啊，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叶琪琪十分不屑的说。
　　“那到底是什么？”莫如声咽下一口包子，双眼发亮的看着叶琪琪。
　　“嘿嘿，跟我们线几个助理有关系哟！”叶琪琪卖关子不肯说，“你们赶紧吃，等会儿再给你们说！”叶琪琪丢下这句话就跑掉了。
　　“这小妮子真是够了！”莫如声心里嘀咕着还是加快了用餐速度。
　　吃完饭，两人将餐具放到回收处，然后穿过地下通到，往厂房走去。
　　莫如声走到储物柜，将静电鞋和静电帽换上，静电服之前就穿在身上。手机鞋子等杂物通通扔在柜子里，莫如声想着是不是要把腰带给拿下来，上面有金属，不好过安检。莫如声又想，不系腰带的话身上的牛仔裤总是往下掉。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取下腰带。
　　走到集合的地方，到的工友不到总数的三分之一。莫如声想不明白叶琪琪为什么那么着急往这边跑。集合的地点在厂房的负一楼，由于在地底下，空气流通不畅，整层楼都弥漫着奇怪的味道。
　　“你们好慢啊！%@#&%@##&，热死我了！”叶琪琪照例鄙视我们速度慢，然后一串国骂，接着抱怨天气太热。她也不需要莫如声她们搭腔，自顾自拿着硬纸壳扇风，时不时的偷袭身边的男男女女。
　　“说好的大新闻呢？”莫如声拉住叶琪琪的袖子。
　　“别着急嘛，线上再说！”叶琪琪眨巴着眼睛拒绝现在八卦。莫如声满脸狐疑，但是也只能忍者。
　　不一会儿助理过来点名，点完名，照旧有许多人没听清楚，挤到助理边上确认签到。领班在边上十分不耐烦。时间差不多了，一群人排队往二楼工作间走，上楼梯的时候，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直冲脑门，味道充斥着整个楼道。这段路，莫如声都是捂着鼻子憋着气走过的。
　　上了二楼，往右手边直走，到尽头后左转，再往前直走，左手边都是流水线，按字母A到M排列，很快就到了L线。
　　“上线！”领班大吼。大家坐上凳子，带好无指手套，准备奋战。
　　“嘿嘿，来我告诉你个大秘密哟！”叶琪琪手上动作不停。
　　“你说，我听！”莫如声小声的说道。
　　“你知道么，我们线的那个负责领材料的助理，她怀孕了！”叶琪琪掐着嗓子兴奋的说。
　　“嗯？怎么回事？”莫如声捧场问道。心说不就是怀个娃嘛，流产都不稀奇。
　　“嘿嘿，问题大着呢，她怀的是线长的娃！”叶琪琪注意到吴小波过来了，停下话头捅了莫如声一下。
　　“啧，线长艳福不浅，他不会是搞大人家肚子又不想负责吧！”莫如声不再期待这个八卦，随意的丢出一个猜测。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起劲儿？”吴小波敲了敲叶琪琪的脑袋，问道。
　　莫如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的说，“我们正在分析‘女人被搞大肚子的各种原因’，你要不要加入讨论，男人也有发言权！”
　　叶琪琪一脸便秘样，周围窃窃私语的工友们也都有片刻的呆愣，吴小波淡定的直起腰，“我没啥见解，你们继续讨论吧！”“死面瘫！！！”莫如声愤愤的嘀咕，对远去的吴小波翻了个大白眼。
　　“真无聊！亲，你快点揭秘吧！”莫如声捅捅叶琪琪。
　　“想不到你不说就不说，一说就吓死个人！”叶琪琪没好气的开口。
　　“还好吧，看人家多淡定啊，就像别人跟他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爬山去吧’而他来了句‘今天不行，我和周公有约’一样！”莫如声顿了顿，“总觉得这样的人，十分欠扁！”
　　“是嘛？刚才吴小波路过哟，你猜他听到你说的话没？”曾小雪不甘寂寞的强势加入话题。
　　“嗯？没关系，我是围观党，想来不会遇到诸如他和周公有约这种尴尬的回绝！”
　　“噗！他又走过去了呢！”叶琪琪笑的打嗝，曾小雪也笑的停不下来，莫如声对此表示：两个愚蠢的凡人，不就是说个坏话疑似被抓包嘛，有啥大不了的！
　　“算了，直接揭晓谜底吧，线长有老婆，而助理之前不知道他有老婆，两人交往，这样那样之后肚子大了，要线长负责，线长还没表态，他老婆就找上门来！”叶琪琪三言两语交代完了，莫如声听完大失所望。
　　“好老套！不过结果呢？”曾小雪问道。
　　“还不知道，昨晚在宿舍差点打起来，线长匆忙跑去一手一个拖走了。话说，今天那个助理好像没来！”
　　“唔，挺期待结果的，到底是守城方获胜呢，还是攻城方获胜！”莫如声稍微提起了点兴趣。
　　“他老婆一直没生孩子，线长就找下家了吧！”叶琪琪胡乱猜测。
　　“助理真倒霉，虽说鲜花插牛粪会活的滋润点，但也不能选插了几朵的牛粪啊，目测这牛粪还不自量力想收纳更多的鲜花！”莫如声面无表情的吐槽。
　　“你不恶心吗？牛粪来牛粪去的？”叶琪琪满脸鄙视。
　　“并不！亲，你以后选牛粪的时候可要擦亮眼睛啊！”莫如声斜睨着叶琪琪说道。
　　叶琪琪面色如土，周边的工友哄堂大笑！连路过的助理也忍笑忍的辛苦。末了助理来了句“小声点！”
　　“好的，助理！”莫如声从善如流。
　　这是另一个助理，叫齐俊，样子凶凶的，负责纪律检查，所以他路过的时候，莫如声一般都噤若寒蝉。
　　今天莫如声没刹住车，被逮住了，她十分乖觉的表示会听话。心说还是吴小波比较好玩！而她腹诽的对象依然十分淡定的到处救场。
　　齐俊助理走远了之后，莫如声才瞄了瞄站在过道里的吴小波，他端着一台机子，正用螺丝机拆卸外框。
　　#如何才能让吴小波换个表情，在线等，急#
　　#论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面瘫#
　　莫如声脑子里突然刷满了诸如此类的弹幕，她努力屏蔽掉，完了又似有许多个小人争先恐后的发言：
　　‘波波身材真好’；
　　‘波波步伐好悠闲’；
　　‘波波的小脸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波波真受女人欢迎，哦不，男人也往他身边凑；
　　‘按照这个节奏，波波极有可能是个渣渣’；
　　‘渣渣才好呢，目测有一大群痴男怨女诞生’；
　　……
　　“起来啦，中场休息了！”曾小雪把沉浸在脑补中的莫如声叫起来。
　　“亲，要去洗手间么？”莫如声脱掉手套，问站在身边的曾小雪。
　　“必须去，憋死我了好嘛！”曾小雪往后瞅瞅，内急的人伤不起。
　　两人结伴往洗手间冲去，路过一群男男女女，收获了一堆似笑非笑的眼神。
　　经过线长办公室的时候，两人注意到里面挤满了人。眼尖的曾小雪注意到叶琪琪也在里面，不过内急的两人暂时没心思围观。
　　排队上厕所也是件十分恼人的事情，当所有坑都被上大号的人霸上的时候，莫如声特别想撞墙。她又找到了一个作为男人的好处：上厕所不用等！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两人才解决问题。回去的时候一身轻松，也有兴趣围观乐子了。
　　“嘿嘿，怀孕事件后续出来了哟！”叶琪琪一脸自得。
　　“嗯哼？说来听听！”莫如声很上道。
　　“你求我啊！”叶琪琪瞅着莫如声，还不许周围的人剧透。
　　“求你了！”莫如声不假思索双手合十求人。
　　“哼！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好了！线长、助理以及线长他老婆都要离职了！”
　　“哦？我更好奇的是助理肚子里的娃会不会有爹，或者是直接出不了世！”莫如声掀掀眼皮。
　　“这个就不知道了，助理也只是偶尔回宿舍住，这事儿一发生，她压根就不会回来了呢！”叶琪琪也很好奇，但是接触不到人，也就无可奈何。
　　“唔，不管结果是啥，都没啥意思。”莫如声有些沮丧，她不喜欢围观这种事，总觉得三观不正。
　　“顺便说一下，隔壁线线长是被修复那边的人揍的，据说他当时催修复的修理机子，修复的不耐烦，提起凳子就往他身上招呼，那小矮子只会哭着对部长说‘他们打我’，部长也没说啥，毕竟修复的人背后有人，小矮子只能吃闷亏！”叶琪琪一口气交代完，莫如声耸耸肩，表示“隔壁线长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