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熟》余茶未凉

22、出柜

　　刘丛眯着眼睛笑：“怎么你是现任？见不得女朋友跟前任说句话？”

　　王正搭着姜泽的肩问姜泽晚上想吃什么。

　　刘丛被无视了有点愤愤的接着说：“不是跟耿天乐那货吗，怎么又换了个傻大个”

　　王正直起身站好掸了掸衣服：“耿天乐怎么你了”

　　姜泽拉了拉王正，王正抬头，耿天乐从远处跑着过来。

　　耿天乐呼呼的喘着气：“姜泽~~~呼呼~~没事儿吧~~~你也在啊”

　　王正拍了拍耿天乐背：“每天白跑步了，累成这样”

　　耿天乐没劲反驳，转头盯着刘丛：“有什么一次性说清楚了”

　　耿天乐严肃的时候有点杀气，王正也跟着严肃起来，四个人进了附近一个茶餐厅，正是饭点，进进出出吃饭的人很多，喧哗聊天的声音此起彼伏，服务生在各桌之间繁忙的穿梭。

　　四个人挤在小圆桌周围，耿天乐往边上拉了拉椅子，刘丛旁边依次坐了耿天乐、姜泽和王正，服务生过来点单，耿天乐看也没看说：“来四瓶，不，三瓶啤酒”

　　服务生问：“菜呢”

　　耿天乐：“先不用”

　　啤酒很快上桌，刘丛第一个不客气的开了瓶子自顾自的喝。

　　耿天乐拍了拍姜泽的胳膊对刘丛说：“你来什么事”

　　刘丛靠在椅子上挠了挠脸：“没什么事儿，过来跟姜泽谈恋爱哪”

　　耿天乐一股火冲上脑袋，姜泽拉了拉耿天乐的袖子，在学校的时候，刘丛和耿天乐是一届的学长，姜泽追耿天乐不成每天特别抑郁，一个阳光小姑娘就变成了文艺女青年，耿天乐看着姜泽消沉的样子就陪吃饭陪逛街，姜泽时不时就问能不能当男朋友。

　　耿天乐没忍住说了自己是喜欢男生的，姜泽这才恍然大悟表示自己看过很多BL小说完全理解，几乎没有失恋的过程。

　　姜泽放弃了之后在学校社团认识了刘丛，两个人好了差不多一年，两个人谈恋爱耿天乐总是被拉着一起吃饭，刘丛早就看耿天乐不顺眼，刘丛大四，姜泽大三的时候姜泽和刘丛在楼下吵架，刘丛动手打了姜泽。

　　两个人第一次分手，刘丛跪在女生宿舍门前被N多人围观，姜泽一时脑子没转过来两个人和好了，直到耿天乐和刘丛一届学生毕业的时候，刘丛一帮人带着各自女朋友去喝酒，具体不知道姜泽说了什么两个人起了争执，耿天乐再见姜泽的时候姜泽的胳膊打着石膏，额头贴着纱布。

　　耿天乐从开始觉得姜泽自来熟简直烦透了，到后面两个人成了朋友，就像多了个妹妹一样，耿天乐看着姜泽眼睛里含着泪的样子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要去找刘丛被姜泽拉住，姜泽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说就当自己买个教训。

　　耿天乐抱着姜泽，薄薄的T恤被眼泪浸湿，一幕还清楚的记得，时隔两三年刘丛居然又跑过来腆着脸说来找姜泽！

　　耿天乐压着火说：“姜泽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们已经分手了！”

　　刘丛：“有男朋友还能分呢，姜泽早有经验了，之前不是脚踩两只船”

　　耿天乐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倒去哐当一声，姜泽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对刘丛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正在旁边坐着大概看了个明白，这时候对着刘丛说：“哥们，谈恋爱也有点儿原则，别跟狗皮膏药似的恶心人”

　　刘丛也不生气，呵呵笑着问姜泽：“怎么这都第三只船了”

　　耿天乐再也忍不住一拳挥上去，刘丛没料到耿天乐平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居然真动手，一个没注意被耿天乐一拳打的往旁边歪去，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刘丛扶了扶椅子站起来：“怎么，恼羞成怒了？呵呵呵呵”

　　姜泽拉了拉耿天乐的袖子：“咱们走吧”

　　耿天乐还没说话王正反而说：“别介，一次性搞定，免得总是赖着”

　　刘丛搓了搓被耿天乐打到的脸故意大声对着围观的人群说：“怎么以多欺少啊”

　　耿天乐懒得废话又是一拳打上去被刘丛躲开，王正站在刘丛背后，刘丛退了两步发现王正，笑了一声对着人群说：“大家评评理，我的女朋友，跟这个男的搞不清道不明的，说什么自己是同性恋，装同性恋泡妞这招也太黑了吧”

　　姜泽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啤酒冲着刘丛扔过去，刘丛侧身躲过，啪嚓！啤酒瓶碎在地上。

　　刘丛接着腆着脸阴阳怪气的声音说：“这几年没见又勾搭了一个，仨人怎么玩啊~”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耿天乐胸口剧烈起伏，姜泽喊：“刘丛你他妈给我滚！”

　　刘丛正好捡了个台阶，这就要往门外走，耿天乐攥紧了拳头，大脑一片空白，两个人瞬间扭打到一起，撞翻了一个桌子，桌子上的杯盘碗筷加上菜都打翻在两个人身上，耿天乐几乎丧失了意识，只是愤恨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为什么姜泽遇见了这种人。

　　刘丛比耿天乐要高，耿天乐被按着打了两拳，围观的人群远远的站着，围出了一小片地方，玻璃门外有路人看过来，王正拽着刘丛的后衣领，耿天乐这才能够还手，整个人已经红了眼往刘丛身上招呼。

　　刘丛占了下风嘴上却不甘示弱的喊着：“怎么被戳到点了，装什么同性恋啊，最后还不是上女人”

　　耿天乐脑子里轰的一声，完全想不到后果没有任何理智了。

　　几个男服务生赶过来拉架，耿天乐被三个人从背后拉住，刘丛瘫坐在一堆凌乱的饭菜和餐具中间笑，耿天乐剧烈的喘气，好像胸口燃烧着释放不出的火焰，王正定定的看着认识之外的耿天乐。

　　姜泽在哭，耿天乐看着姜泽突然就觉得特别难过，刘丛对姜泽来说是一个阴影，现在这个阴影延伸到了自己身上，耿天乐慢慢恢复理智。

　　旁边有人递过来餐巾纸，耿天乐接过来擦了擦头上身上的菜慢慢走回座位拿了包，翻出来钱包递给服务生一张名片，又翻了翻钱包里的现金，也没有数把所有的零钱整钱拿出来递给最近的服务生。

　　刘丛又开始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喊：“我还爱你啊”

　　耿天乐过去拉着姜泽两个人走出去，王正跟在后面。

　　耿天乐狼狈的顶着各种菜汤，头发湿哒哒的黏在头皮上，姜泽哭着拿纸巾帮耿天乐擦，一遍一遍在说对不起。

　　王正看着两个人走的方向，赶紧跑去隔壁的书店去开车，本来是来买编程的资料，结果却意外的遇见姜泽下班…………

　　车停在两个人边上，姜泽拉着耿天乐上车，耿天乐好像慢慢从一个梦境里面缓过来一样，看着姜泽想要伸手搂一搂姜泽的肩，伸出手又发现自己的身上很脏又把手放回去，姜泽看到耿天乐的这个动作，眼泪再也忍不住的。

　　她害怕刘丛，但是更怕耿天乐被伤害，耿天乐不是男朋友，不是朋友，不是喜欢的人，不是放不下的红玫瑰白月光，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就像是一个亲近又遥远的崇拜。

　　到现在姜泽也觉得耿天乐特别厉害，每个方面都很优秀，却被刘丛当众羞辱，姜泽拿纸巾帮耿天乐擦了擦脸，耿天乐笑着说“谢谢”

　　姜泽心里一抽的心疼又恨自己不该把乐乐叫过来。

　　王正开着车从镜子里看耿天乐，耿天乐有点狼狈，还有点弱的让人想抱一下，少了平时的拒人千里的严肃，这时候的耿天乐说不出来的让人心里发堵，王正把车开到耿天乐家楼下。

　　耿天乐拍了拍姜泽的头发：“回家吧”

　　姜泽呜咽着摇头又点头。

　　耿天乐从镜子里看向王正，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对，耿天乐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僵硬的挤出来一个笑。

　　耿天乐下车，王正和姜泽而看着耿天乐一个人有点缩着肩的背影走进门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耿天乐进门之后姜泽哇的一声哭出来，王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把纸抽递过去。

　　王正脑子里不断回放耿天乐有点失神的样子，王正只觉得胸口莫名像憋住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堵着。

　　把姜泽送回家，姜泽看了一眼王正，王正看着姜泽哭红的眼说：“我知道”

　　王正开车回家，迷迷糊糊还走错了路被后面的司机骂。

　　耿天乐回家，站在门口几乎有四五分钟才慢慢的把脏衣服都脱在玄关走去浴室。温暖的水让人慢慢缓过来，耿天乐自嘲了笑了笑，自己怕什么呢，刘丛的有些话确实是事实，自己就是个基佬，死基佬！

　　耿天乐从浴室出来就躺在床上，就那么躺着定定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耿天乐突然坐起来找手机给姜泽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姜泽接起来：“乐乐……对不起”

　　耿天乐听到就乐起来，姜泽另一头听见快要吓死了，突然笑起来怎么回事儿。

　　耿天乐笑了一会儿说：“如果有下次必须给我打电话”

　　姜泽好容易停下来的眼泪瞬间又掉下来，乐乐担心的居然是怕刘丛再找过来自己不忍心找他帮忙。

　　姜泽带着哭腔：“乐乐对不起”

　　耿天乐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男的啊，偶尔打个架什么的没关系”

　　姜泽一边哭一边跟耿天乐说：“我下辈子要做男生啊，要跟你在一起”

　　耿天乐笑：“下辈子说不准我是女生”

　　姜泽破涕为笑：“那正好，我是男生咱们结婚生孩子”

　　耿天乐安慰了姜泽两句挂断了电话。

　　照常的上班下班，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有的话大概就是王正不知道去哪儿了，再没有打球，也没有打电话，耿天乐觉得自己心里少了点什么，冬天的寒风直接穿透胸膛，也好，省的总是多想。

　　跟孟义吃饭聊天的时候聊到被迫出柜了，孟义讲了讲自己出柜时候的事儿。

　　也是闹了个天翻地覆，好像整个生活关机重启了。

　　孟义说【最可怕的可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自己都不能正视它，有什么力量去面对别人的眼光呢】

　　耿天乐茫然的点头，好像没懂。

　　孟义笑了笑接着说【这个时代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即便不能理解也有很多人能够包容，不要拿这个身份去强求自己，你不需要做到所有人都满意，只是做自己就够了，你的父母，家人，朋友，你以为最不能理解你的那些人，最终却是最坚定的站在你这边的人，不能奢求什么公平，至少在现在不能，多数不是真理，但是愚昧也是力量啊】

　　耿天乐有点想笑又咧咧嘴快哭出来，像是一场梦，不真实，又能回想起每个细节。

　　孟义送耿天乐到门口，耿天乐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死撑，孟义伸手，耿天乐心领神会，两个人抱了抱，耿天乐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有点委屈，好像对不起孟义可王正又没什么不对。

　　耿天乐看着窗台上的毬藻，毬藻很安静的在水里，微微有点发黄了，上网查了查毬藻发黄怎么办，又去淘宝买了可以放水里的各种营养剂。

　　极大的纠结之后就是平静，这种平静很温和，像是回到了最初的生活，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期待，也没有什么纠结。

　　日子一天一天过，耿天乐帮爸做了个3D建模，耿父早就想拉着耿天乐去做隧道，一直强调做工民建能有什么挑战，被老妈阻拦一直没有去，耿天乐投入到隧道复杂的工程技术里面，每天下班之后也是高强度的工作。

　　这个冬天真的好冷啊。

　　终于完成了阶段部分，可以休息一下，耿天乐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一会儿爬起来煮了个面吃，吃过饭看天气也不太好决定窝在家里看电影，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耿天乐靠在沙发上沉浸在电影的情绪里发了会儿呆。

　　看表已经下午了，午饭也没吃，很忙的日子里没时间做的事儿现在好像一件都想不起来了。耿天乐爬起来上网找当地的驾校。

　　给姜泽打了个电话，姜泽也要报，俩人约着去学车。

　　韩景电话打过来，嗲声嗲气的说：“乐乐我不想上班了，我要辞职！”

　　耿天乐说：“说人话”

　　韩景捏着嗓子继续说：“人家本来就是酱紫的啊，让人家怎么改，不管，今天我已经旷工了，我去找你玩呐”

　　耿天乐自己也是闲的无聊：“来吧，打牌”

　　韩景欢快的挂了电话，耿天乐趴着玩了会儿数独游戏，估摸着韩景一通打扮之后也得下午了。

　　门铃很快就响了，耿天乐去开门，门口居然是…………于清泉。

　　于清泉穿着羽绒服戴着眼镜戴着帽子戴着手套，手里还拎着一个硕大的超市购物袋装满了零食正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耿天乐，耿天乐不禁想笑，不明白于清泉明明作为学霸怎么总是一副被欺负了的呆萌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