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熟》余茶未凉

14、品味

　　晚上就有人加微信，耿天乐也没多想就加上了，对方没有说话，耿天乐看了一眼资料，不认识就没在意。

　　耿天乐觉得和孟义的认识滑稽而又注定，彩色跑加上过了个生日还相了个亲简直累成狗，很久没有这么运动了并且一桌人聊天简直比看一天图纸算一天数据都要累，耿天乐不到十一点就睡了，第二天快九点才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酸麻，一觉睡得相当舒服，耿天乐起床洗漱准备上班，拿手机看到一个未接，是孟义昨天晚上打过来的，睡觉居然都没听见，耿天乐一边出门一边回拨过去。

　　孟义接通：“我这边有点儿事儿，下班给你打电话”

　　耿天乐赶紧道：“嗯哦，好”

　　到了设计院都快十点了，耿天乐给大家带了咖啡，田甜抬头看了一眼耿天乐：“气色不错啊”

　　耿天乐“？？”

　　田甜接过咖啡又继续工作，耿天乐摸了摸自己头发不知道气色不错指的是什么了。

　　一整天的忙忙乎乎，空了的时候看微信还有王正发信息问礼物怎么样，耿天乐心里有点暖，还有孟义发的消息，孟义在问王正的事儿。

　　耿天乐顺手给两个人回了，姜泽朋友圈秀恩爱的被好几个人鄙视。

　　耿天乐刚要放下手机孟义的信息就回过来【在干嘛】

　　耿天乐靠在椅子上喝了口咖啡回复【上班中间的偷懒】

　　孟义发【我也是】

　　耿天乐看着屏幕就笑了，没想到孟义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会上班的时候松懈，紧接着孟义又发【晚上估计安排了饭局，有时间再约】

　　耿天乐发了个饿了咂嘴的表情。

　　紧接着就过去了两三天，气温骤降，大街上已经不少人裹上了羽绒服，和王正的跑步由于天气的问题已经有几天没有去，两个人找了个附近的羽毛球馆打球，孟义晚上会找耿天乐聊天，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孟义居然是个话唠，耿天乐觉得面对孟义就像是……一个五行之外？的存在，耿天乐自己想着都乐了，就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能聊。

　　耿天乐上着班突然就开始走神，被老大一声暴怒给惊醒了，老大都快摔笔记本了，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抱怨临到冬休了才搞出来这么多事儿

　　！一帮人唉声叹气的接着加班，田甜埋怨自己一个已婚少妇就没做过一顿晚饭啊。耿天乐和孟义的见面也一拖再拖。每天晚上回去几乎都晕乎乎的，脑子里除了数据和受力没有别的空间了，耿天乐靠在沙发跟孟义聊天。

　　孟义说【你们那脑力活儿】

　　耿天乐【估计大脑都是肌肉了】

　　孟义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耿天乐也很奇怪，和孟义聊天很舒服，就好像认识很久一样的……，想着不受控制耿天乐脑子里又浮现出王正。

　　孟义发给耿天乐【还是想见个面啊】

　　耿天乐舔了舔嘴唇回复【最近太忙了，过了这段我们该冬休了】耿天乐正在打字孟义的消息发过来【给你打个电话吧】

　　耿天乐盯了一会儿手机【好】

　　电话打过来，耿天乐一到接电话和微信聊天还不一样有点小尴尬。

　　孟义呵呵笑了两声，声音低沉的传过来，耿天乐换了个姿势窝在沙发上。

　　“你们这设计院的还有冬休呐”两个人也没什么具体话题，就乱七八糟的聊着。

　　从工作聊到上学，从上学聊到新闻，孟义讲自己大学刚毕业的时候第一年没正经工作自己去开了一个早餐店，小店面卖包子豆浆，结果被一个买早饭的妈妈用来训儿子“你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只能卖包子”

　　孟义在电话里学妈妈训儿子的语气，然后哈哈笑起来，耿天乐想起来自己专业老师的笑话讲给孟义。

　　由于最开始会在工地一段时间，每天灰头土脸的也是被一个带孩子的家长作为教育孩子的例子“你不努力学习将来就是在工地”老师开玩笑说：“我就是太努力学习结果考完硕士来了工地”

　　两个人拿着电话哈哈大笑，孟义又感慨了一下教育价值的扭曲，几乎很少人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多多少少为各种事情所迫，这个世界还是太狭隘，孟义说着就又说到了同性恋的问题，隐藏，黑暗，不被接受，阴影，歧视……

　　耿天乐说也许从小大家都是在服从多数，少数即异类，中庸和谦虚让人们已经不知道自己了，耿天乐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被孟义的几句话带出来。

　　一些压在心中的从来没有表达过的，可自己就是这样，中庸，太多事情不敢，从心里勇敢又热情，在社会的大框架下却只能低着头，带着标准的微笑。

　　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耿天乐觉得脑子里还有无数的东西在往外涌，一些好的不好的压抑的自制的。如果可以，也只有黑夜可以容纳所有的东西。

　　耿天乐依旧忙着，听姜泽说最近张乾也忙到没日没夜，耿天乐心里估计王正也是，据说他们公司接到了第一单比较大的生意，做好了差不多能回本了，有时候微信滑到王正的名字，耿天乐会忍不住停一下，明明知道没有消息还会点开。

　　消息还停留在上次彩色跑之后的聊天，耿天乐关了手机投入工作。王正真的很忙，偶尔会比较晚之后打电话约耿天乐去打球，耿天乐心里想着拒绝又挣扎着从暖和的家里出去，王正看起来比之前疲惫了不少。

　　王正靠近耿天乐吸了口气，耿天乐往后躲了一步，王正带着疲惫的笑说【你刚洗过澡？】

　　耿天乐没有说话默认，心里有点尴尬，已经洗过澡了还一个电话就屁颠的过来，很倒贴啊。

　　王正揉了揉耿天乐头发：“什么洗发水，很好闻”

　　耿天乐脸上微红，两个人在已经没什么人的场馆打了会儿球，两个人坐在场边休息，耿天乐问：“最近很忙啊”

　　王正：“有点儿”

　　耿天乐别开眼不和王正对视：“有时间就休息会儿别打球了”

　　王正的声音在耳边带着轻笑：“打场球，跟你打过球就有劲儿接着工作了”

　　耿天乐：“…………”

　　又是这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耿天乐只觉得心中一瞬间的战栗。

　　和孟义约得见面终于在两个人各自加班总是错开之后见成了，一场降温，十一月份也已经过去了第二个星期，周五晚上耿天乐和孟义坐在温暖的餐厅，两个人相视一笑，很莫名又很默契。

　　孟义一边点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以为彩色跑那天那个是你男朋友”

　　耿天乐被说的微微脸红：“不是，一个……朋友”

　　孟义抬头看了一眼又轻笑：“这边的豆腐做的特别好”

　　两个人等着上菜，耿天乐想起来孟然，小姑娘和孟义还是有一点像，总让人有种要把人看透的错觉。

　　“你觉得我怎么样？”孟义突然问

　　耿天乐一口有点呛到：“很好”

　　“但你并不想要”孟义笑着把话接过去。

　　耿天乐抬头有点诧异的看着孟义，孟义依旧还是那样，淡定的，成熟的，稳重的反问：“不是吗？”

　　耿天乐没有说话，孟义接着说：“没关系，这种东西很难讲，我也遇到过，对方哪儿都好，但却不能契合，所以缘分才珍贵呐。”

　　耿天乐觉得心里有点堵，也许就是这样，那么多人，那么多不得已和不得意，那么多争吵和分别，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伴随着不可避免的伤害和落空的期待。

　　孟义看着耿天乐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很可惜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耿天乐心里本就有点愧疚，这时候更是觉得对不起孟义，孟义哈哈笑了两声：“别有愧疚，要想想本来生活就挺大压力了当然要找个两心相悦的人”

　　孟义停了一下又说：“彩色跑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你喜欢他？”

　　耿天乐解释：“他不是，他是直男”

　　孟义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我没有问他是不是，我问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耿天乐抬头看着孟义的眼睛，脖子僵硬的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最后憋出一句：“我不知道”

　　孟义叹气：“你当然知道，不要逃避，不要怕被拒绝，每个事情总是有两个面的，一旦你去做就要面对着成与败两个结果，就像你们的设计图纸，在中标之前永远不知道它是不是有用，感情也是，也不全是，他是最大的变量，不是努力就可以，讲的是……感觉，而感觉这种东西，很难把握。”

　　耿天乐脑子里有点乱，问：“维持现状或者选择一个可能极好又极坏的结果，哪个会更好？”

　　孟义笑：“需要问吗？”

　　耿天乐有点茫然的看着孟义。

　　孟义接着道：“现状的维持是你想要的吗，温水煮青蛙，或者说一个持续的环境里的麻痹，量变总会引起质变，感情上的话，可能会无意间把某些不属于朋友的，换句话说现状的要求强加到这个人身上，最终爆发”

　　耿天乐：“爆发？”

　　孟义想了想说：“可能这个词用的太重，但也差不多，多半是你自己的崩溃，受伤，因为你知道你的相处和他认为的相处并不一样，这种心理上的差异会有累积”

　　耿天乐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更不明白了，也不知道再问什么了，苦笑了一下说：“你怎么像学心理的”

　　孟义笑了笑：“酒桌上打交道，开会、拉客户可不都是心理上的”

　　耿天乐笑了笑回应。

　　孟义探着身子伸手揉了揉耿天乐头发：“不会不跟我聊天了吧”

　　耿天乐瞬间就懂了，笑着摇了摇头。

　　孟义眼睛里有一点失望，浅浅的，应着耿天乐的抱歉。

　　孟义起身穿上大衣：“走了，今天孟昱跟我，我得去接他”

　　耿天乐起身：“孟昱？”

　　孟义走过的时候拍了拍耿天乐肩：“我儿子，一起走，顺路”

　　耿天乐更茫然的跟着孟义去接了孩子，大概七八岁的男孩，上车的时候带着警惕狐疑的看着耿天乐，耿天乐也有点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跟小孩相处。

　　耿天乐和孟昱坐在后座，孟昱低头玩游戏，孟义说：“孟昱，见了人该怎么着”

　　孟昱头也没抬：“叔叔好”

　　耿天乐：“呃，你好”

　　孟昱抬起头：“你跟爸爸住一起吗？”

　　耿天乐一边摇头一边抬起头向孟义求助，孟义笑道：“孟昱，叔叔跟爸爸吃了个饭，顺路送他回家”

　　孟昱又低下头：“我妈已经结婚了，你什么时候找男朋友”

　　耿天乐：“…………”

　　现在的小孩懂得也太多了吧！！耿天乐忍不住感慨，孟义一边开车一边解释：“爸爸没遇见合适的，遇见了肯定带他见你”

　　孟昱哼了一声：“我觉得这个叔叔就挺好的”

　　车里爆出一阵大笑，孟义不知道戳到了什么笑点，笑的停不下来，耿天乐一头黑线，无比尴尬。

　　孟义笑完了觉得不太合适清了清嗓子道：“不好意思啊，我儿子跟我品味比较一样”

　　耿天乐“…………”

　　这父子俩真的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