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遇上兵》冰镇红糖水

18、18 养只狗吧！

　　苏见琛住杨霆珂的地方也不是白住，除了把所有家具装饰都换了以外，他平时还负责杨霆珂的衣食和行。
　　杨霆珂这个人十分功利，他吃饭专挑能填饱肚子的吃，买衣服就找方便保暖的买，上下班是开车还是走着对他来说没差，活得十分像个畜生。不过相对来说，他也比较好养，喂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穿什么，苏见琛在家往死里折腾，他半个字也没有。他当真是什么也不注意，什么也不在乎。
　　不过苏见琛还是察觉出来这榆木疙瘩其实特别的贪吃，俗称馋。有好吃的东西他眼睛就亮亮的，心情也会突然变好，吃饱了还会多说几句话。于是乎，苏见琛走街串巷地寻找好吃的，每每带着他去，他都开心得不行，随便苏见琛做什么小动作。
　　苏见琛一边拿胳膊丈量着杨霆珂的腰围，一边琢磨着这点钱花得也算值。
　　他们走在通往寿宁路的一条小巷子里，小巷子没有路灯，杨霆珂以为苏见琛是怕黑，就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手还熟练地从苏见琛背后绕过去揽住他的肩膀。
　　婷若就很怕黑，以前沿街乞讨的时候，每逢到了夜里，婷若就哭着喊妈妈，事实上，她一定是不记得妈妈长得什么样子了，叫妈妈，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本能。
　　那时候的他们太过弱小，没能力保护自己，黑暗其实才是最好的保护，可因为婷若怕黑，幼小的杨霆珂不得不抱着妹妹来到路灯、霓虹灯能照到的地方，之后，他们的食物会被成年乞丐抢走，若是杨霆珂坚持不给，还会讨得一顿打。
　　贫穷带给人的永远不是淳朴，贫穷羸弱的人只会抱团取暖，一起欺负更加弱小的人。
　　杨霆珂多次被打得尿血，他能带着妹妹乞讨六年而没有被打死饿死，也是个十分神奇的事。
　　因着幼时的经历，杨霆珂特别讨厌光。他喜欢黑夜，黑暗让他觉得安全，可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他连黑暗都没办法安静地享受了。
　　杨霆珂侧过脸去看苏见琛，后者要比他微微高那么一点的，然而用力搂着自己的动作，让他觉得苏见琛像个小孩子。富家小少爷，想必是不习惯这种阴暗的角落的。
　　“还有很远么？”他随意找着话题，训练营的老师说聊天可以分散对于恐惧的注意。
　　“不远了。”苏见琛心想是被这小子发现了么，还在吃豆腐的手不自觉往回缩了缩。
　　杨霆珂的手覆到他的手上，还轻轻拍了拍。杨霆珂的手很暖，无端地就安抚了苏见琛。
　　“啊，到了，从这里拐进寿宁路，往前走几步就到了。”苏见琛努力用兴奋掩饰之前的尴尬，他的手伸进衣服里拽了拽湿透的衬衫，也不知是怕鬼还是心里有鬼。

　　他们吃的是小龙虾。照理说这东西实在不是苏家少爷应该熟悉的，怎奈苏见琛从小跟着一帮地痞流氓混，横扫街头巷尾这种小地方，自然对这些老百姓的吃食也比较熟悉。
　　最近一阵子，苏见琛光喂杨霆珂高档的洋玩意了，怕他吃多了觉得腻味，特意今天带他来吃点经济实惠的。
　　可杨霆珂光顾着和一盆子小龙虾练对眼，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吃啊，客气啥？”
　　杨霆珂不动，也不说话。
　　“你不会是不会剥吧？”苏见琛突然想起杨霆珂是不会剥大虾的，吃大虾时都是直接放进嘴里嚼，可他真没想到这么平民的小龙虾也能有这个问题。
　　“算了我给你剥。”他手脚麻利地拿起一个掰掉头尾，把中间那一点肉剥出来递给杨霆珂。
　　杨霆珂看看他，有些迟疑地用手去接。
　　“算了我喂你吧，别弄脏手了。”虾肉蘸了酱汁后被送到杨霆珂嘴里。
　　杨霆珂慢慢地咀嚼着，苏见琛却已经剥好了下一个。
　　很好吃。杨霆珂想由衷地夸一句，可惜他嘴里一直塞满了虾肉。

　　杨霆珂很少吃虾和螃蟹这种吃着费劲，还不能满足身体需求的东西。在他看来，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吃几个馒头顶用。不过这种状况在苏见琛住到他家以后改变了。
　　苏见琛偏爱吃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东西，苏家的厨子做别的不行，煮螃蟹做海鲜那肯定是上海数一数二的。他住到杨家，三天两头的打电话让家里厨子把做好的海鲜送过来，一来二去，杨霆珂也跟着吃了不少。
　　苏见琛毛病多，觉得下人把壳剥好了，肉就不鲜了，所以自己练就了一手剥壳的好本事。他一开始坚持让杨霆珂自己剥，后来则是剥一半的壳喂到他嘴边，然后再扯掉另一半。
　　久而久之，在家里，苏见琛就养成了给杨霆珂剥壳的习惯，今天走了夜路吹了风，他一时竟给忘了。
　　“你慢点吃，这个辣，不好消化。”看着杨霆珂的表情，苏见琛就知道今天自己又押对了，他把手里的那个塞进杨霆珂嘴里，“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再带你过来。”
　　“嗯。”杨霆珂鼓着腮帮子很努力地咀嚼着。
　　苏见琛看着他那个样子，觉得好笑。他转头看了看其他几桌，突然欠身亲了杨霆珂涂满酱汁的唇。
　　“嗯，确实很好吃。”

　　秦铭并不算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偏执任性，心思缜密，且不相信任何人。他和杜若生比起来，却是后者更像个从军的。
　　他老早就听说过杨霆珂，从他在特务训练营的第一次考核开始，秦铭就听说了这个特别有潜力的人。不过他并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开心或者欣慰，而是心存怀疑。他一直相信，若是一个人有做特务的潜力，那他十有八--九是之前受过训练的。
　　比如针对党国特务的卧底训练。
　　这种人，与其冒险一试，还不如干脆扼杀在摇篮里。
　　然而他没能在杨霆珂离开训练营之前有所动作。之后一年多的战场生活，也没能要了杨霆珂的命。他本来听说，杨霆珂为了救上峰头部中弹，子弹位置刁钻，根本就取不出来，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和隐患。
　　可即便如此，这只隐藏在党国内部的蟑螂还是没有死掉。
　　生命力真是顽强啊。
　　他本来是想，既然杨霆珂不回南京，而他也不会来到上海，那遥遥相隔，他也没必要没事找事。然而一个月前突然下达的调令让他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战场。
　　谁曾想，自己还没动手，倒是先让蟑螂咬了手。
　　这梁子可真就这么结下了。

　　秦铭来上海之前，就和杜若生了解了一下杨霆珂，并表达了希望杜若生帮忙限制杨霆珂行动的意思，而杜若生却不怎么配合。
　　他来到上海，短短三天，就感觉若是对付杨霆珂，警备司令部上上下下都有着相当的阻力。
　　看来这只蟑螂潜伏地很深啊。
　　“你凭什么怀疑他？就因为他误杀了你的手下？大上海鱼龙混杂华洋杂居，他作为一个特务干掉跟踪自己的不明人士有什么错？”杜若生不顾斯文地吼，怀疑杨霆珂，不如说就是在怀疑他，毕竟杨霆珂是他一手带起来的。
　　秦铭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我凭什么不能怀疑他？所有行为异常的人都值得怀疑。就因为他是你的得意门生他就拿到了免死金牌？”
　　“这跟他是不是我学生没关系。进特务训练营是要经过严格审查的，他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从特务训练营到现在，他的行踪和状况都有明确的记录。”
　　“有记录能说明什么呢？你能每时每刻都跟着他么？至于审查，很多材料都是可以造假的，只要他想。”秦铭突然把脸贴近杜若生。
　　杜若生被吓了一跳，停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在怀疑党国！”
　　“我怀疑每个对党国不忠的人！”
　　杜若生被气得心火上涌，他摸了摸腰间的枪，最终还是垂下手去：“上海还是有王法的，在抓到明确证据之前，你不能因为无端的猜疑对他动私刑。”
　　秦铭抬起下巴：“那要是我抓到证据呢？”

　　苏见琛觉得最近有些不安全，似乎总有人在身后跟着他们——对，就是在他和杨霆珂“鬼混”的时候。
　　他并没有看到人，只是感觉。但他每次询问杨霆珂时，都能收获一个十分茫然的表情，于是也就压下了这份心思。
　　人家专业的都还没说什么，哪里轮到你说话。
　　不过他也想了个办法，聊以安慰自己那颗脆弱的心。
　　他养了一条狗。一条已经成年的德国牧羊犬，专门用来看家护院。
　　他把狗拴在公馆门口，公馆门前有个不太大的小院子，关上大门，刚刚好。
　　买了狗的那天晚上，他睡了个好觉。
　　之后的两天是周末，他照例找自己那帮哥们胡吃海喝以及打野食吹牛皮。
　　他是周日晚上回杨家的，太晚了他也没有注意，开门就上了楼。睡了一半才想起来，匆忙穿衣服到门口一看，确实，狗没了。
　　不是睡觉了或者让人毒死了，是真没了。
　　狗链子的一端还拴在柱子上，另一端却只剩下了个空荡荡的套，很是随意地扔在草地里。
　　苏见琛噔噔噔上楼，一把拽开杨霆珂的被子：“出事了！我的狗没了！”
　　杨霆珂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什么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