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柳小花儿

17、第十七章

　　“怎么了？”挺起身子，却扯到了伤口，何律把到嘴边的闷哼又吞了回去。
　　Jimmy张了张嘴，只是吸了口气，又重新闭了回去。
　　何律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看着Jimmy似乎咬了咬牙，才重新开口：“你系好安全带。车子一停就赶快跑。”
　　何律一句怎么回事嗓子眼里转了转却还是没说出口，嗯了一声，下意识摸了摸安全带。还没等开口，车身便猛的一甩，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何律身子因为惯性向前飞扑，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碎开的玻璃碴子泼了一身，接着便被打开的安全气囊拍在脸上，瞬间眼前一黑，脑子一片空白。
　　耳边只模糊的听见有人在喊“跑跑跑”，何律甚至眼睛还没恢复视力，身体便自动按着那个声音动了起来，解开安全带，费力的扒开车门。踩上公路才发现自己双腿软的几乎都站不起来，本能的向后跑了几步，才渐渐恢复视力和理智。

　　车头几乎斜插进了山壁，车子整个前脸因为撞击变形，驾驶位置前的部分几乎压到不见，只有副驾的位置稍稍留着原车的样子。机盖变形翘起，此时冒着白烟。
　　本想着Jimmy应该已经跑在自己不远处。四处看看，居然都没有目标人物。仔细一看，发现那个还在驾驶座，伏在安全气囊上的背影，先于大脑的反应，身子便已扭转了回去。
　　驾驶室已经变形，方向盘正抵在Jimmy的胸口。何律的方向，只看到Jimmy垂着的侧脸惨白惨白，闭着的眼睛睫毛轻轻颤着，牙齿正咬着同样没了血色的嘴唇。一手扶着变形的仪表，撑着整个身子，微微的喘息。
　　何律拽拽变形的车门，却只能微微拉开一道不大的缝隙。Jimmy似乎听到动静，转脸看是何律，眼睛瞪了起来，声音却显得有点中气不足：“不是让你跑吗？”
　　“你在这卡着！你让我跑！？”何律也瞪起了眼睛，声音中明显裹进了一股火气。用力扳动卡住的车门摇了摇，仍旧没有动静。何律皱眉，抬起一脚踹了上去，车门却像是故意跟着作对，只踢歪了外侧边缘，对于扩大缝隙却毫无帮助。只好转回副驾的位置，爬了进去，抓住Jimmy的肩膀，不容分说，便将人向外拖着。
　　Jimmy第一次看何律这么粗暴，人有点发愣。突然就被拽着肩膀狠拉一把，胸口一痛，脸色又白了一白，这才张嘴咳出一声：“我没卡着，我歇一下就……”
　　“你给我闭嘴！”不等Jimmy说完，何律一句抢白。声音并没有很大，但中间的怒意却硬生生把Jimmy后半段话憋回了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蓦地生起的这股火气，刚刚还疼得要命的肩膀就像突然被大脑遗忘，何律拖动Jimmy的动作虽然粗暴，却更有力。只是想着，Jimmy说他没有卡着的话倒是真的。一路确实没有什么障碍，只是用胳膊圈过他胸口的时候，听见隐约的一声闷哼。
　　何律猜Jimmy应该是在撞击的时候被方向盘或者什么顶到了胸口。从人被自己拽下车后，便一直呼吸轻碎，稍一长吸脸色便会白上一白，手会不自觉的抚上胸前。一小撮刘海被右眼角的血污粘在额角。平常那张欢脱好看的脸上，现在除了红肿就是血迹，尤其原本那双乌溜溜整天卖萌放电的眼睛，右眼现在已经肿成一片，挂着伤口和血迹，根本不能睁开。睫毛却意外的抢眼，轻轻颤着，莫名的脆弱。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根本帮不了你？和你一起也只能拖累你？”看他站好身子，默默的调整呼吸，何律双手抱胸站在了一边，缓缓的开口，却平静的让人有点心惊。
　　Jimmy胸口疼的厉害，一只眼睛没办法很好的掌握距离感，一路飙车不但让左眼负担很大，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扯得脑仁儿都疼。听到了何律的话，却几乎没进大脑，只是抬眼看他，有点茫然：“你说什么？”
　　“我说你英雄啊。”何律一看那张脸，莫名其妙又一股火气窜了上来，“撞个车都只撞自己，您多英雄啊。您超人还是钢铁侠啊，赶紧给我签个名吧，不然一眼看不见就上天了。”
　　Jimmy越听越皱眉，想嘶一声，胸口一疼又卡了回去，咬了咬牙：“你什么意思？”
　　“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把自己撞山上了，你问我什么意思！？”不自觉靠近Jimmy身前，居高临下看他脸上的血口子，看他刚刚被碎玻璃擦出的新伤口，看他捂着胸口的手不著痕迹的用了用力，何律更是来气，抬手轻戳了下Jimmy的胸口，“你不是肉做的吧？”
　　Jimmy胸口被戳的一疼，也有点上火：“你有病是不是？我不撞你你还不高兴了！？”
　　何律蓦地揪住Jimmy领口，几乎将整个人提了起来，强迫两人对上了视线，一字一句的开口：“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我不知道！”Jimmy猛地推开何律，别开视线，不顾胸前的伤势，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好，那我告诉你。”何律被推开，整个人却忽然冷了下来，伸手轻轻扳过Jimmy别开的下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自己去死让我安全我谢谢你……”
　　感受到手下Jimmy想别开脸微微的用力，何律捏住他下巴的手也同样用上了力气，将那道拼命回避的视线全部笼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但是，我不领情！你别想在我面前充英雄！别想！”
　　那道视线像是碰到了什么开关，Jimmy脑中嗡了一声，原本就有些模糊的世界忽然就变得好像扭曲了起来，何律的声音裹着回声和噪音从耳朵里钻了进来，既远又近，震得神经都跟着颤了起来。
　　Jimmy没有再次挣开何律的手，只觉得嘴唇有点发干，轻轻舔舔，忽然哼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何律的脸：“你为什么要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何律视线仍是锁定了Jimmy的眼睛，很烫，几乎要烧了起来。
　　Jimmy呼吸顿了一顿，接着就像吸不到空气一样全然不顾已然惨白的脸，用力的呼吸几次，蓦地将何律的领子揪了起来，手下一个用力，竟将何律整个人推在一旁的山壁上，前臂狠狠压在何律胸前，竟让人根本动弹不得。
　　“你他妈是个律师！别说开了，你这辈子估计连枪都没碰过，你跟着我是想死吗？行啊，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你找个没人的地儿去死啊！你干嘛一定要跟着我，死我前面！？我欠你钱啊！！你们一个两个的！！！一个郭伟军，欠到现在我都还不完！现在又出来一个你！你们这张脸是不是就认准了我欺负啊！？你就不能换个人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