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同人陵端重生之炮灰师兄不好当》WWXXJJ

62、一线生机

　　怀中人寂静安详，血液逐渐沉静下来，不再流淌。
　　微风起，数片凌乱的树叶飘荡下来，落在他的肩头。
　　熹光照在怀中人的面上，那个人却再也不会露出笑容，轻轻唤他屠苏。
　　屠苏紧紧抱着陵端，仿佛抱着的，是自己的全部生命。
　　募然间，心痛再难遏止，屠苏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溅到了地上。
　　他低下头，手掌温柔的抚摸着怀中人的发丝，一丝一缕慢慢理顺，随即，捧起陵端的脸，缓缓低下头，嘴唇异常怜爱的落在他的唇上。
　　“陵端，我带你回家。”
　　低低的呢喃着，屠苏闭上了眼，将陵端抱着，一路往外走。
　　青玉坛的建筑被火焚去大半，欧阳少恭重创之下，被雷严救走，经此一乱之后，青玉坛元气大伤，想来短时间内是无法作恶了。
　　一路西归，回到了昆仑。
　　陵越接到山下弟子的讯息，早早带了门人迎候在飞虹桥上，看到屠苏背着披了大氅的人上山来，虽然已有了预知，却仍是心痛的说不出话来，勉强收摄心神，迎了上去：“屠苏，你……可愿将陵端葬在祖陵里……？”
　　祖陵是天墉城历代长老的归化之地，灵气充郁，陵越自然是希望陵端死后的魂魄得到温养，也可早入轮回。
　　这两位师弟的情份他从小便看在眼里，又听他们作过打算，要在乌蒙灵谷终老，所以，想要问问屠苏的看法。
　　屠苏轻道：“此事便由掌教师兄作主罢，小弟没有意见。”
　　“屠苏……”陵越轻喟一声，担忧的目光落到他面上。
　　屠苏回神，微微一礼：“掌教师兄，我想为陵端守灵一月，不过，不需众人操忙，就在苍风听泉台设个阵法，如何？”
　　“由你罢。”陵越担忧的是他过份的安静镇定，听他这般言语，略感放心，自然也是有求必应。
　　“那好，我去了。”
　　屠苏轻一点头，也不多作絮言，径自往后山去了。
　　陵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良久，默默一叹，唤过玉泱低声叮嘱几句，玉泱领命，匆匆而去。
　　屠苏并未先到苍风听泉台，而是拐了个弯，带着陵端来到了自己所居的屋子里，打了温水，备了净衫，之后关上屋门，为陵端脱衣擦身。
　　陵端静静的躺在床上，失去生命的躯体因灵力的加持并未朽坏，除了苍白的脸色之外，并无太多异常，整个人便如同睡着了一般安详。
　　屠苏将手巾在盆里慢慢浸了水，拧干，在自己脸上试过温度，之后，一边脱去陵端身上纱袍，一边细细的擦拭。
　　湿布自如画的眉眼轻轻擦拭而过，来到挺拔的身躯，微凉而略带弹性的身体泛着玉白的光泽，就如同上好的宝石一般，一如那日在乌蒙灵谷里，他在自己身下的安静模样。
　　他细细的进行着手上的工作，极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醒了身下人似的。
　　屠苏眨了一下眼睛，低声道：“……那时候，你总是替我擦衣喂饭，现在可算是轮到我伺候你一回……”
　　陵端安寂的卧着，静静的听着屠苏轻声的呢喃。
　　“……我情愿伺候你百次千次，只要你能睁开眼睛，看看我……”
　　一滴透明的水液落在陵端光裸的胸膛上，慢慢滚下，随即又落了第二滴。
　　盆中水很快染成了淡淡的腥红色，屠苏又换了一盆。
　　洁身之后，屠苏又为陵端换了一身净衫，伸手至他背后，触到碎烂的骨碴，屠苏默默闭了眼睛，运指将那些地方一一捋顺，之后，以术法恢复原状，将他抱起，细心的梳髻、戴冠，打开门。
　　看到玉泱立于门前，已换了孝服，发上束着白巾，手里捧着同色的衣衫，见屠苏出门，抬头道：“师叔。”
　　“嗯，劳累你了。”屠苏也不与他客套，接过衣服穿在身上。
　　正欲与玉泱说几句话，却见另有一人匆匆过来，奔忙急切，“师尊……”
　　屠苏侧目一看，却是玉沁。
　　玉沁原本正在养伤，听护送清和真人回来的玉泱言道，屠苏已赶去青玉坛襄救陵端，他素知屠苏的术法与剑艺冠于全门，有他相助，定然不会让师尊受到伤损，这才放下心来，哪知今日一早起来便得此噩耗？
　　玉沁只觉又痛又悲又悔，生生吐出一口血来，顾不得礼数便径自闯到屠苏的院落来，见两人身着重孝，已知师尊定遭不测，满目悲凄：“师叔，师尊他……”
　　屠苏垂眸，回过身来，向屋里示意。
　　玉沁便扑进了门去，果见师尊在房中，宛如睡熟的躺在榻上，他不死心的摸了摸他的心口，并无心跳，再抚抚颈脉，血脉僵硬沉冗，玉沁一下便跪了下来，哭道：“师尊……弟子错了……弟子不该将你带下山去……弟子错了……”
　　屠苏见他哭的凄惨，心下淡淡一叹，走到房里轻道：“玉沁，你起来吧，你师尊已然鹤归，痛苦无益。”
　　玉沁握着陵端一只手，已哭的哽骨难言，虽听见屠苏之言，也不为所动。
　　屠苏不善言辞，只略略开导了他几句，见他这般难过，知他内疚极深，摇了摇头，也由得他去了，倒是玉泱细细的开导了玉沁半日，方才令他止住悲声，一语不发的出起神来。
　　之后，陵字辈的诸位同门皆已得到消息，一一带着门下赶来致意，陵端生前与师兄弟们的大都交好，如今身遭不测，众人都是悲恸不已，无法言语。
　　玉泱与众位师弟们将灵堂设好，忙碌起来。
　　屠苏却并未融入那重重的雪色当中，他单独抱着陵端的遗体，来到苍风听泉台，设下一道阵法，将陵端摆放入内，借着这里清郁充沛的灵气，为他温养灵魄。
　　其后，因为陵端已是执法长老的尊位缘故，陵越便将他过世的消息知会四方，因昆仑一脉的修仙同道被青玉坛数度重创，这个噩耗传开之后，众人也都是唏嘘不已，自有与天墉城交好的门派遣人前来吊唁不提。
　　前面的喧哗并未影响屠苏，他独自一人在后山守灵，陪着过世的陵端。
　　如此过了旬日，喧闹恢复宁静。
　　望着水晶棺中栩栩如生的陵端，那日分离的情景历历在目，转眼却已是天人永隔。
　　屠苏失神的端详片刻，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惊醒了他。
　　屠苏抬眸，同一时间转过身去，一眼望定：“玉沁，你可是来为你师尊守灵的？”
　　一身重孝的师侄摇了摇头，同样望向了他，“师叔，弟子有个请求，请你务必答应。”
　　屠苏知道陵端一向疼爱玉沁，故人既去，爱屋及乌，他便也不由的将玉沁看的重些，闻言点头，“你起来说罢，只要师叔力所能及，必然允你。”
　　玉沁也不起身，仍然跪在地上，自怀中取出一只锦盒来，氤氲着淡淡的银白光芒，“弟子并非中原人士，留在天墉城只为师尊厚爱，如今师尊已殁，弟子亦不愿再留在山上触景伤悲，不日便要下山而去，临行之前，弟子忆及师恩深重，无法报之万一，便将家族流传下来的宝物献与师尊，也好助师尊早日……”
　　屠苏听他娓娓而言，意态甚痴，一时间仿佛猜想到了什么，是以并不接过，“你有此心意自然是好，但既是你家传之物，想来也极是重要，我却是不能代你师尊收下。”
　　虽然隔着一层锦盒，但是那物宝光流转，触之生润，想必是件极为难得的灵宝，陵端已然不在，屠苏怎能代他接受？
　　玉沁不由着急，将盒子硬塞到他手里，“师叔，这东西是我……总之，它可以修复师尊的伤躯，只要师尊命魂未入轮回，便有一线生机……”
　　闻言，屠苏剧震：“你此言当真？”
　　玉沁点头，“但是，它只能留住一线生机不散，换言之，只要有它在师尊体内，师尊便可不生不灭，不入轮回，若要复活，尚须另外两样至宝。”
　　“是何物？”屠苏立即追问道。
　　玉沁见他这般情景，欣慰的点点头，“师叔有所不知，弟子并非人身，而是修炼千年的灵狐，其中种种原委一时难以复述，但是还请师叔放心，弟子绝不会害了师尊与天墉城上下同门，这颗丹珠是弟子采集百草精元在体内修炼的内丹，精气生气胜过世间万物，只是弟子修行有限，未能成仙，所以它的功能有限，若要师尊复活，还要取来我青丘的地魄元珠，以及至阳之法器。”
　　屠苏听完，心神激荡不已，已无暇分辩玉沁话中另外的意思，点头道：“至阳法器天墉城唾手可得，但是你所言之另外一物……既然唤作地魄，想必是沟通风水地气的精灵之物，会否损及……”
　　玉沁垂下头去，“不瞒师叔，地魄元珠乃系我族圣物，弟子虽是青丘王族后裔，却也无权擅动，但是为了救师尊，弟子已顾不得那许多的事情，还请师叔等我七日，七日之后，弟子必然携带归来。”
　　屠苏点了点头，“你放心，莫说七日，便是七年，七十年，师叔也会等下去的。”
　　玉沁这才放心，便将那颗丹珠取了出来，甫一取出，便是光华大作，满洞的花香之气，玉沁小心的握着那丹珠，放到陵端口里，微微一震，光亮顿敛，只见一小团透明的光球，顺着陵端的咽喉滚了进去，在丹田之内沉寂下来。
　　屠苏立在晶棺另外一侧，见玉沁伸手施为，但觉一颗心鼓荡如潮，跳的从未有过之快。
　　玉沁停下手来，脸色煞白如纸，就连气息都亦有些微微的颤抖着，指尖冰凉。
　　陵端静卧棺中，面上详和宁静，姿容如仙，丹田之处的光芒游移了片刻，华光渐渐收敛，归于一片悄然静意。
　　屠苏一直望着，不知是光线的缘故，还是他的错眼，总感觉到陵端的气色似乎恢复了几丝红润，但心口却仍无起伏。
　　“这丹珠只能让师尊生机不散，并不能助他复生。”玉沁触到屠苏目光，出言解释道。
　　屠苏点头，“既是你修炼所得，想必不能离体太久，你还须快去快回。”
　　玉沁不知如何，脸色一黯，说不出话来。
　　纵然能助师尊复活，他亦难再随侍左右，这一世的情缘，终究只是痴心妄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