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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仙冢灵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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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陵端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再张开眼时,神态举止之间已是不同以往。
他缓缓起身,向翾云真人拜倒于地,“多谢师伯授艺之恩,陵端永铭五内。”
翾云真人点了点头,“无须客套,这是你的机缘,你便在此地练习,熟记之后,再出来罢。”
“如此,会否耽误屠苏的时间?”
陵端思索着方才所录之剑术,只觉玄妙之处无穷无尽,要想通体彻悟使用如意,势非一日两日之功。
翾云真人微微一笑,“不会,此卷名曰‘画中千年’,无论你在此逗留多久,只消破开封印,于外界不过半刻时辰,误不了事的。”
陵端这才放心下来,翾云真人又交了一粒丹药予他,“卷中虽无日月,但你终究是凡体,且将此药吞下,留在此处便不会再有饥饿之感。”
“嗯,陵端明白了。”
吃了药丹之后,翾云真人便出了卷去,陵端默默回忆了片刻,心思清明,手中剑起,挥舞一片银光青影,缤纷落下。
他原本十分机警聪明,记性又好,只将那套剑法从头至尾看过一遍,便已默下十之七八。
丹丸入肚,满腹温热,既然不会饥饿,他又肯吃苦,珍惜这番机缘来之不易,生怕歇一歇便会忘却,于是便半刻不停,勤修苦练,每每要练到精疲力竭才肯停下休息。
如此过了约莫一个来月,陵端已将剑决精要之处尽皆掌握,招数运转之中,神光游移,威力大增,整个人也好似完全脱胎换骨,神府之中一片澄清明澈,汪洋纯净。
试着调息一番,内息游走八脉,清爽非凡,之前被焚寂煞气侵袭的伤处没有一丝异常,可见已无大碍。
顺手振剑归鞘之后,陵端抹去脸上粘稠的汗液,才觉全身湿滑沉冗,气息十分难闻,便以剑破开画卷之封印,走了出去。
翾云真人倚在桌前,之前为陵端倒的一杯茶还是温热的,青年已出了画卷,深深拜倒。
“以后不需如此多礼。” 翾云真人坦然受他拜了三拜,之后,振袖轻言。
陵端已然察觉自己身上味道怪异,必是没有沐浴更衣的原因,只怕熏到旁人,“师伯,弟子想先回去换衣了。”
“去罢。”
陵端提着剑跑回了先前所居庭院,一路上步履轻快,想着所学剑术,只觉说不出的心痒难挠,恨不得找人比上一场才好。
紫胤真人与屠苏却并不在,他拿了净衫便来到后院温泉,一头便钻了进去。
泉水热气腾腾,暖意融融,让人十分惬意,陵端一面愉悦的往身上抹着皂膏,一面乐滋滋的想着自己这番奇遇,不禁暗自感叹,此一番遭遇变化,与前世已是不可一日而语,但愿自己能够变的更加强大,为天墉出一份力,改变那命轮的辙迹。
思来想去,神疲智昏,于是陵端将毛巾叠了垫在脑后,沉沉睡去。
也是他连日来太过疲劳,是以一觉竟睡到了傍晚,方才醒来,看了看天色,从泉水之中起来。
幸喜水温怡人,不曾着凉,陵端便匆匆将净衫换上,回到房里,却见紫胤真人正与翾云真人在房中喝茶,见他进来,略略问了几句话。
陵端一一回答之后,环目四周却不见屠苏,不禁问了一句,“长老,屠苏师弟现在何处?”
“屠苏这三日需要净心安神,我已命他在静室清修,所以便不回这里安寝了。”紫胤真人道。
陵端放下心来,又听翾云真人道:“你才习得剑术不久,须循序渐进,不可贪功,否则筋骨难以适应,当切记。”
“是,师伯。”陵端答道。
翾云真人这便对紫胤真人道:“师弟,化灵之阵我已然默出,只是有些地方还须你共同参详,这三日你与我同去后山安置罢。”
紫胤真人点头,“嗯,也可,屠苏的状况还需与师兄详细交代一番。”
便又叮嘱了陵端一番,让他好生修习心法,安定心神,二人便出了门去。
两人离开之后,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了陵端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想起来紫胤真人的吩咐,便又上了床榻,盘膝静坐,运起功来。
云岫给他送饭过来的时候,陵端还在闭目打坐,见人进来便自榻上下来,“有劳。”
陵端把饭端起来吃了几口,想起来屠苏,不知他有没有用过饭,便问云岫,云岫摇摇头,“屠苏师兄那边是南风师兄在照顾呢,我不知道啊。”
“哦。”陵端一听,也就没有多问,继续吃饭了。
饭后,天色更晚,陵端左右无事,便来到仙宗的厨房里转了转,之后一路散步,来到了屠苏所在的静室之前。
那是一间不大的洞屋,挖在山壁之内,洞口垂着青藤,一道玄门法印现于洞口,散发着阵阵的清灵圣气。
他立于洞前,隔着琉璃似的屏障往里看去,洞内布置干净精雅,四壁以明珠为灯,垂纱作帘,两盆紫色的铃兰在法台的侧边静静的绽放着,淡淡幽香,屠苏在法台上打坐。
陵端目光落在屠苏的脸上,年轻的脸容已褪去了几分少年的薄柔,眉宇之间山清水远,隐透灵秀,比之前世下山之后受尽磋磨苦难,今生的屠苏更显沉稳镇定,气质天成,宛如一块精雕细琢之后美玉,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哈。”陵端想到这些年自己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到底有了几分成效,不禁暗自一乐。
正待转身举步,屠苏已然睁开眼来,看到陵端立于洞前,一身仙宗弟子的曳地长袍,宽大的袖角垂在地上,越发显的眉目轻灵,俊美飘逸,就像从古画之中走出来一般,他略一迟疑,点了点头:“二师兄。”
陵端走上前来,在洞口法印处停下,“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屠苏答道。
陵端打量着他,发觉他果然平顺安定,不似假作,放下心来,“那就好,你只管安心在此,不消三日便可出来,若是着急了,就以道印唤我,我必前来。”
屠苏定了定神,轻一点头,“谢谢师兄。”
“客气什么。”陵端挥了挥手,触到衣袖之中的东西,便取了出来,“屠苏,这是我刚刚从前边拿来的点心,你要是晚上饿了,就吃一点。”
说着,便给他掷了过去,屠苏伸手接过,摸着软软的,打开一看,是几只糯米丸,金黄色的外皮,闻着焦香,像是用油煎过,“谢谢二师兄。”
“嗯,你在此休整吧,我且回去了。”
陵端说完,转身便已离开。
屠苏摸着那包点心,目光安静的看着他自眼前离去。
三日之后。
仙冢地界。
陵端立在山下,举目望去,清光满山,幽景如画,山峰之上仙气缭绕,不见半点人迹。
暗自赞叹不已,昆仑山已属世间难求之灵地了,这世外仙宗,更是洞天福地。
翾云真人早已吩咐下去,令南风飘渺带领门下弟子,守在山下,以结界封住整座山峰,防止煞气溢出,南风飘渺自是领命布阵,暂且不提。
一行几人踏着满铺的白玉地阶,一路向上,绕过曲折的幽径,回过身去,山下阵法已成,数十名身着白色道袍的仙宗弟子分立不同方位,手结道印,凛然而立。
一层七色云雾自结界阵法之中涌出,映着晨阳光辉,如同满铺锦绣,异常好看。
翾云真人已至路头,伸手在眼前结印,散出一道清圣之气,由左自右,缓缓挥去,“开!”
陵端只听的耳边响起轰然剧响,震的退了一步,云雾退却,现出一座巨大的玉石洞府,一道太极印在眼前呈出景像,两道上黑下白的阴阳图,渐次而开,众人便走了进去。
鱼贯而入之后,翾云真人又自内将门户闭上。
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闪烁着七彩光华,陵端却觉寒冷异常,仔细一看,四周如冰雪雕琢,玄霜堆砌,伸手轻拭,质地细腻温润,却不是冰而是玉。
宽大的空间,竟全是由玉山挖出,越往里走,越是冰冷彻骨,寒意袭人,但几人都有灵力护身,故此也不觉如何难耐。
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壁上悬的珠灯轻柔的扫下轻芒,笼罩着一方光明,尽头便是一片莲花法台,供奉着历代的祖师遗骨。
这传承了几千年的教派,祖师却只有十几位,遗骨皆栩栩如生,以晶石封存,而在最中央的法坛之前,却只有一幅画像,并无遗骨。
陵端不禁好奇,便问了一句,翾云真人淡淡道:“祖师爷一生学究天人,创立世外仙宗,他是肉身成圣的,并没有尸解入道,故此不曾遗下仙躯。”
于是便领着几人上前跪拜,一一上香,紫胤真人便命屠苏持香敬奉,口称恕罪,神情肃然。
陵端望着祖师画像,画中人约莫三十岁许,高冠束发,白衫道服,面目清然,透着几许和蔼,整个人望上去神采飞扬,毓秀动人。
陵端不由自主看向了紫胤真人,除了衣着异样之外,神韵风度,与这画中所绘之人竟是难分轩轾,心里不由越想越深,暗自好奇。
为何他们的师尊会选一个双目失明的徒弟来继任仙宗之位,却不让更为优秀的紫胤真人领导门人,莫非这其中还有何曲折不成?
观紫胤真人回山之时,淡淡的惆怅不似假装,是否也与翾云真人有关系呢?
这几日下来,看他二人彼此交心,温情款款,默契之处难描难绘,显是手足情深并无嫌隙,定然不是因为争夺门户才会分开。
况且,以这二人的性子,只怕也未必将这仙宗之位看的多重多大罢?
摇了摇头,完全想像不出,这样寡淡性情的两个人会发生争执,或者是更深的恩怨,陵端也只能不去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