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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二章 ...


  •   这日温和气朗,光透过云层十分和煦,偶有微风拂面,是个极舒适的时节。

      像这种时候,出城踏青的人就格外的多,街上不说摩肩接踵,至少两旁卖风筝的摊贩是少不了的,近日,南楚使团又来了金陵,两国眼看着就是联姻修好,于是京中亦有不少南楚货商走动,连带着一些异国的小玩意儿流行起来。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勾动拓跋翊记忆力的某一段,让她着实有些心情不佳,自然提不起游玩的兴致。

      虽不能与母亲出城一游,但在外街上走走,也算是解了素日来不停习乐的疲乏。

      容循不着华裳,身后除了许久不见的隐卫鹤戾,别无旁人,他自小过的就比别家世子来的随心,府中无其他长辈,拓跋翊又不是那娇惯孩子的,所以乍一看,除了样子生的略好些,与普通的少年没有什么区别。

      这会儿阳光正盛,怪叫人睁不开眼的,他抬手遮了一遮,恰好边上是个卖糖水的铺子,有几张桌椅摆着,便一起去了那暂且休息一番。

      要了两碗糖水,端上来却只有容循喝了,他抬眼,瞧正襟危坐一身黑衣的鹤戾,不禁笑道:

      “这样好的天,你穿这衣裳,不会热?”

      鹤戾身为隐卫,此刻却兼职了侍卫的活,好在他自来了大梁也是看着世子长大,倒不冷脸,只是面色仍有些端肃,配那身黑衣,如此盛阳也不觉有一丝阴沉。

      他的眉目与汉人无异,因是羌人的缘故肤色略深了些,不怎么显眼。

      容循自小就见他在府中,知道是拓跋家命他来的,以往年幼总是有些怕的,不曾像今日这般亲近,便逮住机会开口问道:

      “你之前去了哪里,是母亲让你去的吗?”

      鹤戾抬眼看他,复又垂眸,久到容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低声的说了一句:

      “得夫人应允,回本家一趟。”

      容循“哦”了一声,没有再细问,搅着糖水的调羹碰撞在碗沿,发出轻微的磕声。

      周围叫卖声不歇,他们这小小的摊子,今日生意竟也不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边上都坐满了人。本已兴致缺缺,谁道要起身之际,这厢就来了两个许久未见的人。

      “店家,没有位子了吗?”其中一人问着老板,而他身边的人却已看向这边,表情一愣。

      既然视线撞上了就没有避开的道理,容循抬手招了招,喊了他们过来:

      “庭生,这里。”

      那二位少年走进,除了庭生,另一个叫做舒鸿,是那日大战百里奇的三童子之一,现下也在靖王府。

      多日未见,两个人比之当初可谓是大变不少,身材抽高了不算,不像旧时那样瑟缩。容循只道庭生资质上佳,万不想今日一见,对方气度更甚从前,身着布衣也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了。

      他略笑笑,待二人坐下,好奇问他们:

      “你们出来玩?”

      舒鸿有些拘谨的颔首,庭生倒不拘礼,答道:

      “殿下看我们成日在府中训练,放了一日假,出来走走。”他微微抿唇,颊边陷出一点酒窝来,抬眸瞧来,踌躇问道:

      “世子可好些了?”

      容循愣了愣,一下不大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而后才反应过来,抬手摸眼角处,那处伤疤当初看着吓人,敷了药膏,如今只有浅浅的痕迹,不细看是瞧不出的。

      说起来,还是苏宅的晏大夫配的。

      想到这,他不禁眉梢一跳,无端想起些前日的事来,只不过那个念头闪的太快,一时抓不住头绪,所以面上有些茫然,没有说话。

      庭生素来不是熟络的性子,见他不答,也没有继续说话,场面一下子就冷了,舒鸿怕他这样会惹的容循心中不悦,暗地里拿胳膊肘撞他。

      这一下没提醒庭生,倒叫另一个先反应了过来,容循抿了一口糖水,甜腻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让他不禁微眯双眸,随即笑道:

      “早就不碍事了,是苏先生给的药,也没有留下什么疤来。”

      庭生点头,心中有些如释重负之感,听容循说起,便接话道:

      “原来如此,怪道先生也未提起什么。”提起梅长苏,他面上的老成便少了几分,酒窝笑的更深了些,显出几分腼腆来,倒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了。

      “你们还去瞧了先生?”容循问道。

      庭生与舒鸿一齐点头,他先说了起来:

      “早些时候去的,原本只想在后门外问安,谁知先生喊了我们进去,问我们在靖王府过的怎样,习武读书如何。”

      “先生想是知道我们去看他,心里高兴,还特意问了庭生功课上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庭生一说,先生就解开了。”舒鸿也接话道。

      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容循开始还听着,到后面则有些心不在焉,糖水越喝越少,直到庭生最后一句话未说完,倒被敲着碗沿的清脆声音给打断了。

      “苏先生看重你,万万不能辜负了,”容循丢开那搅弄许久的调羹,站起身喊了鹤戾,居高临下的望了庭生一眼,轻笑道:

      “毕竟,金陵城里可有的是人想求他青睐呢。”

      这话说的奇怪,庭生没来得及问个清楚,就见这位小世子付了糖水的钱,急忙的走了,他那个阴森森的护卫转头打量了他们两个,没说话,不过三两步间,身影就被街上走过的人群挡住不见了。

      庭生心中有几分莫名,不过他内敛惯了,倒没有表现在面上。舒鸿比他大些,一样是沉稳的性子,虽然没有多加言语,但以前尚能分橘而食,今日这般,到底低声抱怨了一句。

      “舒大哥慎言。”庭生截住对方的话,忍不住抬头再看了人群一眼。

      容循那边暗自生着不知为何而起的闷气,想起第二日便是景睿的生日,怕心绪激荡不稳,强行压下去,到底不开心,晚饭也没有多吃,胡乱睡了,第二日一大早就跑了出去。

      拓跋翊不明所以,料想儿子一贯懂事的,当不会出什么大差错,便也没急着去寻。

      四月的天气,最是舒适的,可刚披上外裳,身上就隐隐有几分燥热袭来,叫人不禁蹙眉再三理整衣襟。

      “怎么了?”兰奴敏感的问了一句。

      拓跋翊摇了摇头,想是新衣穿不大惯,过会儿就好了。

      天色渐沉,白日易过,她打发了人去找容循回来,没想到先来的却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几位稀客。

      “宇文暄见过翊夫人。”南楚陵王领着一个小姑娘还有一个剑客,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

      “......陵王殿下莫不是走错了地方?”拓跋翊不悦道,“难道殿下不知拜帖为何物吗?”

      “夫人切莫动怒,小王并非有意唐突。”宇文暄眸中深意沉沉,不见油滑,那笑容叫人心中无端剧烈一跳。

      拓跋翊袖中双手紧握,肃然看去。

      “秉承恩师之托,劝夫人莫去赴宴,只因...”宇文暄绕过岳秀泽,走到堂妹宇文念身前,抬手摘下她的面纱,握在手中:

      “宁国侯府今夜将会发生一件大事。”

      什么...什么事?

      “这位是小王叔父晟王宇文霖之女,宇文念。”

      拓跋翊怔怔的看着那女孩熟悉的面容,半张开口,瞳孔紧缩,稍一思索,整个人便陷入极度的吃惊当中,不禁晕眩,眼前一黑,跌坐下来。

      她扶住案几一角,咬着牙清醒过来,像是要吃人般狠狠的盯着这几位不速之客。

      而厅外,则有下人说道:

      “禀夫人,世子已在外等候。”

      宇文暄笑而不语,就像当自己家一般,拉着堂妹坐下,岳秀泽随侍在旁,抱着剑低头不语。

      “...就说我身子忽然不适,叫世子自己去吧。”

      拓跋翊愣愣的说完这句话,也不顾兰奴疑惑,叫人紧闭了大门。

      屋中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中,只有几根蜡烛,在琉璃壁的扩散下,勉强支撑光亮。她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带来的冲击远远超过了自认为的承受能力。

      宇文暄见状更添油加柴了一把,把当年两姓之子背后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

      一开始是惊,而后是为景睿而感到几分伤心,可等逐渐冷静下来之后,拓跋翊已经感到了这事情背后,有看不见的势力在默默的推动着,她低头许久不语,半晌后,才抛出一句:

      “你将此事告知于我,为的什么?”

      宇文暄无辜的眨眼:

      “不为什么,实是为夫人世子着想,我此来为的是叫叔父无憾,妹妹欢喜,本无意牵扯其他,谁知算了一卦,大梁风云诡谲,竟不能悄悄掩去。小王索性随那人之愿,以身为箭,射了宁国侯府这颗苦果,皆大欢喜。”

      他这话说的颠来倒去,却让拓跋翊身上生出阵阵凉意,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时候,无措,茫然,为被那人的阴谋旋涡所吞没。

      怕是觉得她还不够理解,宇文暄抿唇一笑,扔下一记重砸:

      “这子非子,父非父的戏码,推己及人,怎好叫夫人瞧见,触景生情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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