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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


  •   当那盛着深褐色浓稠汤汁的白玉小碗递到唇边时,拓跋翊努力克制下的平缓呼吸,终是不免一窒,犹豫了几分。

      深沉的天色将内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层叠纱帐下晦暗的光线泛着一别样的苍凉,不知怎的眼底却全是那日盛服红妆踩着迎凤楼铺着软垫红毯的台阶一步步向上眺望金陵城时,天边泛起的血色。

      满朝文武,凡直言上谏求情者,或诛或贬,多少侯门勋贵皇室宗亲,连府邸都绝了。

      那些无辜之人在天家无情的刀斧下,冤屈至死,使得这座赫赫王都,竟成了另一种人间地狱。

      而她却不得解脱,只能在此间挣扎沉浮。

      柔软的棉布沾了温水拧干,轻轻的擦拭着额间渗出的薄汗,兰奴挽起了颈后长发,沉稳面容瞧起来同一年前那个活泼的小姑娘已是大不相同,但面对主人时,却还是掩不住的心疼,不由得开口相劝:

      “夫人,倒了吧。”

      “这是天家赐药,你这是要我违旨呀。”

      都什么时候了,明明气都喘不大匀,却还硬是要强作欢容,兰奴瞧着那靠在软枕上,昔日的丽色全无,无甚悲喜之色的人,心中悲痛下,涌起一丝怨愤:

      “什么天家赐药,分明是一道催命符...”

      她怨怼至深,话说到一半时肩上一重打断了话头,回首一瞧才不情不愿的止住了嘴,将床侧的位置,让给了那个身着稳重朝服,面容俊雅气度不凡的人。

      曾经如闲云野鹤般的容公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不过是承蒙祖荫的卫国公容璟。

      他倾身细瞧了拓跋翊的面色,指尖搭在她的皓腕上许久,不由得眉间蹙起,十分的严肃,虽然刚才制止了兰奴口中的大不敬话,但对方的意思,却是和他一致的:

      “你该知道,如果喝了这药,今晚必然凶险万分,”他轻轻瞥过拓跋翊水肿的双颊和隆起的腹部,不由得眸中掠过一丝不忍,“只是一碗,御医应当觉察不出。”

      拓跋翊一听这话却是摇了摇头,彼时还有的一丝犹豫,在愈发沉重的身子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已经没有时间赌了:

      “不行,差了一点药效都会不一样,倘若让人瞧出端倪,就会功亏一篑了,你知道的我已经不能等了...”说罢拓跋翊低头一口饮尽那苦涩不已的药汤,或许是几个月来一直不断的效果,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难忍的味道,往日里最怕喝药的人,也变得无动于衷。

      容璟知晓劝她不过,低叹一声,还是细细的给对方把着脉,面色沉郁。

      拓跋翊知道自己的情况实在是凶险,可基于对朋友的信任,又或是那隐埋在心下深处,如今已无从去诉说的痛楚,她的心情倒是比起往日更为放松些,或者说是因为已经豁出去了,而无从惧怕。

      “我出宫前瞧见靖王殿下跪在御书房的门口,听引路的内监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容璟收回手势,回首细细吩咐了兰奴晚间该准备的事物,他这个新晋的卫国公的当得,处理官场上的事都来不及,家里的事情居然也要如此上心,不免熬的太过。

      拓跋翊一听他这话,抓着锦被的手不由得一紧,唇角却是一抹感慨:

      “萧景琰这个牛脾气,以前就不投陛下的喜欢,只是仔细想来,他却是最执着的一个,我们都不如他....”

      话音低沉,刚有些舒缓的心绪在此时纷乱起来,容璟闻及言中哀恸,不由得将自己的手覆上对方异常冰凉的手背,抬眸定定的看着对方:

      “不,至少你不是!”

      异常坚定的口气就像是温暖的体温一样,在源源不断的捂热着拓跋翊孤寂冰冷的内心,得友如此,纵然已经作为最为亲密的身份相伴走过这段难熬的日子,但从未有一刻,让她对容璟这般的感激。

      外人都知晓卫国公夫妇向来鹣鲽情深,但内里缘故他们二人都懂,况且又是相熟的朋友,容璟只是一时情绪波动,很快就收回手肘,敛起神情,起身坐于外间,隔着朦胧纱帐,静静的等候着之后混乱时刻的到来。

      这样静谧的感觉实在是不好,拓跋翊躺了许久,天气也是十分的闷热,她双腿肿的厉害早已走不动路,难受之下,不由得偏头瞧着那不真切的身影,恍惚间喃喃了一句:

      “九哥,劳你抚琴一曲,倘若我先睡着了,也不算痛苦...”

      这话听得刚进来的兰奴脚步一顿,努力压下泛红眼眶中的水意,吸了吸鼻子转身去给容璟搬琴来。

      指尖轻挑,如高山流水般的琴音缓缓传入耳中,拓跋翊在忍着越来越重的痛楚的同时,思绪却逐渐放空到年初,那段如同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痛苦不堪却只能强行压抑的日子。

      “你居然还不肯走!!!”拓跋昊鲜少有这般震怒的脸色,一来他的脾气虽然耿直,但不是暴怒之人,二来他对堂妹比亲妹妹还好,又因心中有愧,向来迁就,只是到了如今这般时刻,已经不是简单任性二字可以斥责!

      拓跋翊却比之暴躁的堂兄要更加坚定沉稳,只见她抬眸轻瞥,尽是冷冽之色,全无顾忌和一丝的退缩。

      “咱们是别国臣民,越是这种敏感的时候,越是不能沾惹一分,小翊,当是哥哥我求你,回去吧。”

      “我不...”任由拓跋昊怎么说,拓跋翊就是眉都不动一分,她知晓消息的时候比谁都来得震惊心痛,但越是在这种时候,她就越不能后退一分。

      只因事情还没到绝对,她就无法昧着良心在这个时候抛下一切远走回国。

      拓跋昊在房间踱步良久,瞧着妹子是又气又急,最后却只能是甩下一句,不走也得走的狠话,出了房门。

      他本就是使团为首的人,真下定了决心要走,拓跋翊却是拗不过的。

      兄长的身影一消失,强撑挺直的脊背就在瞬间松垮下来,拓跋翊歪在斜靠上,咬紧了牙关,不肯泄露一分脆弱。

      与大渝一战传来的并非是赤焰军带来的捷报,而是宁国府的那位谢玉谢大人呈上的一份叫世人震惊的谋逆书。

      详写赤焰主帅林燮拥兵自重,企图拥护皇长子祁王逼宫篡位,谋害麾下主将聂锋,弃大梁北境于危急关头不顾。

      桩桩件件骇人听闻,如同轰雷般,将朝廷上所有惴惴不安的人心里,投下了一记重弹!

      这无疑触到了梁帝最大的逆鳞,铁血的帝王在瞧见作为证据的所谓信函之后,几乎不带一丝的犹豫,将往日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投入天牢,最为依仗的臣子瞬间就成了口中的乱臣贼子。

      整座朝堂一片混乱。

      就连年迈的太皇太后,跣足披发亲上英武殿,声泪俱下恳求梁帝对林氏一族的血脉手下留情,也丝毫撼动不了这场滔天大案。

      拓跋翊身处的,正是最敏感的风口浪尖之上。

      不同于其他北燕人,她有一半大渝的血,是一个明晃晃的敌国血脉,同时又是逆犯林殊之前的妻子,尽管有人提出未见和离之书,她仍算是林家人,但梁帝不免要看在北燕的面子上,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随使团走了,那不过就是弃暗投明,不与逆臣为伍。

      这正好投了拓跋昊的心思,可惜他对自己堂妹的执着,实在是低估了。

      拖延到今,直到谢玉前去捉拿逆军,最终以玉石俱焚为由呈上,才向世人宣告了赤焰军的覆灭。

      无一人存活。

      拓跋翊一动也未曾动,似乎所有应有的情绪,或惊或悲或怒,都从身体中抽了出去,她只是呆坐在屋中,任由天际由亮转暗,直到身影与黑暗连接到了一起,直到冷意侵袭入骨,才下意识的想要寻觅往昔的温暖。

      可一旦反应过来,却是无边的痛楚涌上心头,让她无法呼吸。

      晋阳长公主挥剑自刎,血溅玉阶。

      三日后,祁王萧景禹被赐死。

      同日,宸妃自尽。

      世代忠良,铮铮傲骨的林氏一族覆灭。

      满朝只余唯唯喏喏。

      在这场血洗中,最大的赢家是谁已经无从细看,在梁帝的冷酷以及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但凡与这事扯上一丝关系,或许是死,或许是生不如死。

      拓跋翊在强撑了数日之后,终是在兄长的遏令中,点头应允,要启程回燕。

      或许以前她的刚烈决不允许自己苟活,但事到如今,已非她一人性命能左右。

      总能保住些什么的,总是能的...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拓跋翊不免一愣,明明并不算很久没见的面孔,如今看来却有如隔世,思及以往,不免情绪触动,眼眶酸涩微红。

      “容兄。”拓跋翊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轻声的说道。

      容璟点了头,却并未说话,他身上穿的不似以前那般的素净白袍,而是蜀锦织缎,华贵非常的衣饰。

      这是侯门公子常见的打扮,也是从来没有出现在容璟身上的打扮。

      拓跋翊仿佛明白了什么,有礼而疏离的福身一拜,没有再说话。

      而容璟却开口了:

      “此间一别,恐无缘再见。”

      若说朋友,拓跋翊这身份性子在金陵城两年以来,真心者唯霓凰,容璟二人尔,如今霓凰远在云南,而容璟也回归本家承担起了自己应有的责任,不论如何,现下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还未过,他这样说,也不免勾起一丝伤感。

      拓跋翊点头,但不明白他今日前来究竟是何目的,若说叙旧,讲起来旧事,也不过同千疮百孔的心中再狠狠的挖出血肉一般,痛苦不堪。

      她面色麻木,往日间灵动神态全无,况且颊边似有暗沉点点,不由得让容璟眉间一蹙,,上前一步,不顾男女之防握住了她的手腕。

      拓跋翊大惊,当即就要挣扎,但她毫无武功,况且肩臂本有旧伤,又因身体之故,反应不如以前,哪里逃的开,不由得眉染愠色,大喝道:

      “你做什么!”

      “原来如此...”容璟博览群书,行走江湖时也曾学得医术一二,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就打算这么回去?”

      “难道要留在金陵等死吗,连远了几辈的表亲,都被那至尊之位上的人诛杀殆尽了,更何况是血脉至亲。”言说至此,拓跋翊的眼前仿佛浮现了这些日子以来的重重血色,悲愤之余更是牢牢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容璟摇了摇头,以一种笃定的口吻,在盯着拓跋翊的同时,斩钉截铁道:

      “你不能走。”

      “为何?”拓跋翊警惕的瞧着他。

      “远回北燕,且不说一路上舟车劳顿,拓跋昊你如何能瞒住,届时唤个大夫前来把脉说了月份,是谁的孩子已经昭然若揭,陛下杀了那么多人,还怕再多一个吗?!”

      “可是...”

      “也许离了大梁能够安全,但你别忘了,这是林氏的血脉,是赤焰的希望,梅岭之战,我已打探过消息,说是惨烈至极,但重要几处你我都懂,其余也未必会没人逃脱,经此一事,灰心丧气惊骇者有,但愤懑悲恨者却是更多,在这个时候,得知林氏有血脉遗存,稚子无辜,难道要沦为大国博弈的筹码吗?”

      容璟说的字字切切,如同刀割在心口,拓跋翊强撑着数日紧绷的情绪骤然崩溃,胸膛剧烈起伏:

      “我能怎么办...我什么都做不到...”

      她面露悲戚,但眼中却早已流不下任何的泪水,只能将外露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抑回心中,对容璟这般戳心却又直言现实的话感到十分的不满和难受。

      容璟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什么,直到拓跋翊心绪渐稳时,才定定的看着她:

      “我有一个办法,但那或许会让你名节有损,要忍受诸多苛责刻薄的对待,但是能保全那个孩子,也能让你留在金陵。”

      拓跋翊先是眸光微动,但听完整句话,却不得不眸色一沉:

      “金陵...我留在这又有何意趣。”

      “有了期望才会有希望,天理昭昭,难道你也信,林氏会真的谋逆吗?”

      “我当然不会信!林家有多忠君为国,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那么就等,总有等来的那一日!”容璟的眸中现出一种神奇的光亮来,仿佛什么都变得不足为虑,拓跋翊被他所感染,但想到兄长马上就要来将自己带走,不由得气馁犹豫,忧心说道:

      “什么样的法子?你先说来,只是我哥哥不听又怎办?”

      话音刚落,只听院门外颇有嘈杂声传来,拓跋翊面色一白,下意识的就要躲到容璟身后,急急的说道:

      “不管是什么办法,现下是来不及了。”

      “不,来得及的,只是对不住。”

      只听容璟淡然说完,回身展开双臂将人箍在了怀中,不顾拓跋翊怔愣过后下意识的挣扎,面颊紧紧相贴。

      脚步声戛然止住,拓跋昊扬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瞠目结舌的看着院中的不速之客。

      容璟松开双臂,放开拓跋翊的同时,一直严肃的脸色已经柔和下来,他容颜雅极,此时唇角微弯,竟有如春风拂来,令在场众人不禁添上一分好感。

      他抬眸瞧去,却不是为首的拓跋昊,而是稍居后位的,近日来炙手可热的一位朝臣。

      谢玉谢大人。

      “容公子,你这是为何?”同为世家,谢玉对这位老邻居家的独子不可谓不熟,他也有几分惊诧于对方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驿宫,瞧见刚才那般的举动,微眯了双眸。

      容璟没有避开那探索怀疑的眼神,而是撩起下摆,屈膝一跪,言辞恳切:

      “在下与拓跋姑娘两情相悦,实难分离,还请大人带我入宫面圣,求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在场诸位皆是愣住了许久,面色各异。

      容璟神情坚定,眼神不见一丝飘移,拓跋翊站在身后,从茫然中苏醒过来,望着堂兄瞪的无比圆润的双眼,想到刚才所说的一切,仿佛冥冥之中一条永远看不见终点的道路在自己面前展开。

      是幸运的,因为她能够保住那个人唯一的血脉。

      是不幸的,在这条道路上有着诸多的不理解和世人苛责唾弃的磨难。

      但是,她从不后悔!

      拓跋翊抿紧了双唇,终是在静谧尴尬的气氛下,缓步走出,当着众人的面,低下了身子,跪在了容璟的身边。

      剧痛将思绪扯回到了现实当中,拓跋翊咬紧了口中缠着棉布的木棒,一声低吼从口中溢出,手足皆被人牢牢的摁在那动弹不得。

      “凶险,太凶险了,夫人您可得坚持住呀,早产马虎不得。”稳婆的声音此时如同被笼罩上了什么一样,缥缥缈缈听的实在是不真切。

      容璟请奏梁帝,本是惹得他大怒,但经提醒,这位君王忽然又想到了这场叛乱损失了自己几万多的兵力,纵然大渝已经讨不了好,但还有北燕在旁观望,关系一时之间竟不能了断。

      况且他又急需要用一场盛大的欢庆来掩盖此前弥漫的血色。

      于是竟然同意了容璟所求,但为赤焰军一案添柴加火的老卫国公却是声泪俱下,希望梁帝能够理解他只有一子的苦衷,不要将容璟送往北燕。

      梁帝体贴下臣,况且拓跋翊在此之后又出示了林殊亲笔所写和离书,她与容璟关系好,也非一日两日,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你情我愿彼此有意的写照。

      纵然有世人唾弃,林氏一门尸骨未寒,妇人却要另嫁实在令人不耻,但天家做主谁又敢公开议论。

      于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昭告了天下。

      她红妆华服,夫君俊雅温柔,使得天下女子艳羡,但又有谁明白,耀眼夺目的红下,是一层又一层的血色浸染而成。

      梁帝允诺成婚,但多疑的性格使他丝毫不放心拓跋翊,以及她婚后一月便诊出的身孕,赐下的药中,只是会使人身体逐渐虚弱,胎儿早产。

      腹中的孩子和母亲,一旦到了危急时刻,便只能保住一个了。

      “用力呀,用力呀!”

      实在是太疼了,而且根本不会给你深呼吸的时间,拓跋翊额头上浸满了汗水,流到了眼睛里,流到了脖颈处,流到了身上,她紧紧抓住床幔,指尖泛白,喊叫出声的同时,又把那个一直怀念的名字强行的咽回口中,闷哼不已。

      琴声已至激荡处,想来抚琴人心绪已然不宁,时间已经拖得太久,在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拓跋翊仿佛得到了提示,声嘶力竭过后,重新振作起来。

      这是承载一切的希望,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哪怕她死,也要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终于到了精疲力尽的那一刻,拓跋翊双眸微阖,对于身边的声音已经全没了回应,无论是欣喜的恭喜,还是担忧的呼唤,亦或是悲戚的啜泣,她都一概听不见了,直到茫然黑暗中,伴随着那弱弱的哭声,才如同一点光明,将她拉到了现世。

      容璟顾不上内室血污,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仔仔细细的查看着,身后兰奴泪流满面的抱着襁褓,关切的望着这边。

      稳婆御医们一时间竟无人顾得,好在老管家稳重,这才讨了吉利话语封赏不提。

      这样小小软软的,就是她的孩子吗,拓跋翊费劲的扭过头,看着枕边擦拭干净,却还是不免皱巴巴的婴孩,竟然是嫌弃的嘟起嘴巴。

      “都不...不像我...”

      兰奴擦了眼泪,忙忙欣喜的说:

      “不会的不会的,小公子最像夫人了。”

      容璟的面色却不如一开始的欣喜,他未曾说话,只是半跪在床前,看着拓跋翊母子俩。

      “虽然早做准备,但余毒使得这孩子身体孱弱,也沉积在你的体内,恐怕日后落下病根也未可知。”他缓缓开口,这才叫人发现其眼中血丝布满,甚是憔悴伤神,“还好吗?”

      本以为会强撑着的人却慢慢的摇了摇头,拓跋翊眸色涣散,已经瞧不清眼前的事物了,她看着前方朦胧的身影,气若游丝般,哼了一声:

      “疼...”

      但凡女子生产皆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容璟不免怜惜的拨开她额前秀发,轻声安抚。

      而拓跋翊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一叠声的喊了又喊。

      “好疼...好疼...”泪水顺着面颊滑下,将所有的痛楚宣泄而出,是迄今为止,所没出现的痛苦哀泣。

      林殊,我好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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