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入子怀》南风兮

21、Chapter 21

　　隔日清晨，原本祁子嘉想先送季墨卿去到医院，然后再回公司，但季墨卿还在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心中难免会有尴尬。所以她拒绝了，想要一个人去。祁子嘉以为她想要独处，他能理解她对季父的感情，再者也是因为下午那一场重要的夺标会，所以也不勉强，驱车向公司去了。
　　季墨卿等祁子嘉走后，吃了早餐，才出了门，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季墨卿走进病房，病床上空荡荡的，被子收拾得整整齐齐，所有的电子仪器通通都已经撤去，冷冷清清。天蓝色的窗帘被卷起来，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时间宛然泻入了一方死潭，轻轻缓缓地在她的眼前前进，身体好像失去了力气，是被害怕抽离的空洞。
　　爸爸……
　　季墨卿白皙的脸霎时变得更加苍白，没了血色，拿着书的纤纤手指，瞬间紧紧地攥着，阵阵颤抖。即使她那么极力地想要压住自己的惊慌和害怕，但是从心底涌上来的那股寒冷和恐慌，犹如洪水猛兽般撺掇出来淹没她的整个思绪。
　　书早已落在了地上，在空旷冰冷的病房里发出尖锐钝重的声音，从里面散落出来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那是她七岁那年，同父亲母亲在自家花园里留的照，照片的背景还是母亲喜爱的那一片紫丁香呢。
　　她今日拿着书来，本想是给父亲讲讲小时候他给她讲过的故事，她心底是多么希望父亲能够在她讲故事的那一刻，醒过来，依旧宠爱地抚着她的头发，笑着对她说，墨墨，爸爸只是睡了一个时间有点久的觉，爸爸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当她打开门，看到的是空荡荡的病房那一瞬间，她心里害怕了，惊慌了，她不相信，不相信爸爸会离她而去。
　　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为什么……
　　眼里渐渐升腾起了雾，有了湿意，是什么冰冷的液体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她转身就朝着楼下跑，她的步子很急也很大，身子是颤抖的，连带着步子趔趄，拐弯的时候撞到了人，可她也不看，只想要亲自去问问他，为什么爸爸的事，他没有告诉她……
　　“墨卿？”
　　“墨卿！”
　　被季墨卿撞到的人是常院长，他还心中疑惑地想这人怎么有点熟悉，走路也不看路的，下个楼梯竟然那么急，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人很担心下一秒她会滚下楼梯去。等一回神，常院长方才看清楚，那个人是季墨卿，于是就不确定地开口叫住了她。
　　季墨卿那时心神不静，脑子完全空白，似乎听到有人再喊自己，她不确定地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是常院长，她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常伯伯，常伯伯，我爸爸他……”她抬起一张小脸，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常院长蓦地想起了季墨卿母亲去世的那一年，也是在这个医院，当时的她就是这个样子，让人心疼得紧。
　　昨夜季如海突发状况，陪护立马紧按紧急铃，送去了抢救。常院长当时在家里，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二话不说直接回了医院，一晚上都是心惊肉跳的。虽然后来抢救了过来，但季如海呼吸心跳太虚弱了，身体各个器官衰退得厉害，没办法才转到了重症病房继续观察。怕有个万一，那可不好对季家交代，况且季如海也是常院长的老朋友了，自然也不愿看到这些揪心的画面。
　　等到季言到医院的时候，也已经是半夜三点的事了。
　　季言当时接到医院电话，心蓦然一紧，摔下电话，换衣服的手也是颤抖的，平时几秒钟就能扣上的衣扣，那时他却足足花了好几分钟。
　　他实在不敢想象，那过程心里是怎样的痛苦和煎熬。
　　因为当时时候太晚，心想母亲和家里的仆人已经熟睡了，季墨卿么，肯定也还在睡梦中吧？他不想让她们担心害怕，那实在是太煎熬了。他其实心底里也是相信，季父不会有事的。这种事常常发生，每次手术过后都能安然无恙不是么？即使季父没有醒过来，至少也还是有着呼吸，是活着的，不是么？
　　所以他就没有通知家里人，疾驶着车子就消失在浓稠如墨的夜里。等到了医院，得知季父抢救过来，被送进了重症病房，他才松下一口气，喘喘地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嗓子像灌了铅一样喘着气儿难受。这时他才发现来的路上，因为精神太过紧张，现在突然放松下来，浑身的肌肉抽搐得，让人忍不住地抽气疼痛，尤其是开车的那双手，此时僵硬得无法动弹。
　　现在想想，当时心里是怎样的害怕，才会成为这副样子？
　　季言当晚在病房外，守候着季父到清晨，确定无事了才回去换衣服回公司，准备下午的那场夺标会。
　　离开前，他请求常院长不要告诉季墨卿，以免她担心害怕。所以，常院长才没有告诉季墨卿。
　　常院长立刻上前去扶住了季墨卿，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想必她这样，大概是知道了吧。
　　“墨卿，傻孩子，你这样，伯伯心里也不好受。你爸爸那么疼你，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的。”常院长安慰她。
　　“常伯伯，我，我难受。”季墨卿脸上如串珠般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让常院长看着更加揪心了，只能无声安慰般地拍着她颤抖的肩头。

作者有话说

　　补上今天的，偶想要留言，你们给麽，给不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