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阿诚同人似是故人来》梅花傲雪

83、第 83 章

　　“大哥，”明诚端着热茶推门而入，将杯子直接递给书桌后的明楼，“刚接到组织的电报，命令明台尽快南下，去武汉。”
　　“武汉，”明楼重重地出了口气，神色与明诚同样的沉重。
　　武汉，那里战事正酣，炮火纷飞，日军为求速战速决，集结兵力强攻之外，亦有日谍阴潜作乱。明台这一去，死生难料。兄弟之间，只怕此生再难相见。
　　“大哥，要不要，我再向……”明诚看着明楼蹙起的眉头，迟疑着开口，却被明楼摆手打断了。
　　王天风当年的话犹在耳边。
　　“我们都可以死，唯独你兄弟不能吗？”
　　残忍，却又现实。从日军打响在中国的第一枪开始，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华夏儿女，都不再有退缩的权力。
　　更遑论，他们是战士，是军人，即便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穿上军装，他们也是军人。而军人，就是要一往无前的战斗的。
　　“朱砂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明楼放下茶杯，问起了朱砂。
　　明诚的计划畅然得顺，而朱砂，却已经三天没有上班了。正是多事之秋，饭店门口的枪击已成为新政府公开的秘密。知道纪芙清不被佐竹樱子待见，所有人都对纪芙清敬而远之，以明诚一贯“明哲保身”的作风，更不该在这个时候与纪芙清有过多的交情。所以他不能过问，不能关心。甚至以公职为名的慰问，都不能有。
　　是以朱砂始终没有消息，让明楼心中也不免担心。他是了解明诚的。昔日里与朱砂的种种过往，是明诚在这战火纷飞中最美好的回忆。他清楚这对于明诚的意义。
　　王天风说生死搭档是彼此的半条命，而明诚于朱砂，朱砂于明诚，却该是彼此的一条命。
　　只是……
　　明楼抬眼看着明诚。
　　“暂时还没有，”明诚微皱着眉，认真的神色一如既往，触及明楼的目光时竟又带了些安慰的淡笑，“大哥，放心吧，我没事。”
　　明楼微微一滞，轻轻一叹。
　　两个弟弟都已长大成人，不再是他羽翼下的雏鸟。
　　明台虽然依旧冲动好惹事，却也不失担当。
　　明诚更是早已在刀光剑影的磨砺中愈发成熟，不复青涩。
　　他欣慰，却明白，明台的成长是带着血泪的，有他自己的，有王天风的，有于曼丽的，也有程锦云的；而明诚沉着淡定的背后，掩映着的是更是内心中刀割枪绞般的剧痛。
　　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好吧，”明楼点了点头，起身踱至沙发边坐下，“这件事情的尺度，你自己去把握。佐竹樱子那边怎么样？”
　　“正如我们所料，她正在筹划，和宪兵司令部的岗村联手，进行一次针对上海郊区抗日武装的报复行动。”说到佐竹樱子，明诚却突然轻松了几分，带了些许窥破阴诡的小得意。“我已经把相关的情报转给上级了。”
　　“犬养健什么反应？”
　　“他的态度，很暧昧，”明诚微微皱眉，旋即又笑了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梅机关并没有插手这次行动。不过，我怀疑他还有其他的企图。”
　　“是要谨慎些。”明楼颔首表示同意，“这样，你通知我们所有的潜伏小组，严密观察梅机关的动向。”
　　夜深人静，明诚却是难眠。
　　他不知道，朱砂的沉默是因为日本人的监视，还是重病卧床，无力起身。
　　翻来覆去了许久，明诚终于还是起身换了衣服，悄悄出了明公馆。
　　明诚慢慢的向朱砂的住处靠近，如今有太多的眼睛都正盯着那处看似不起眼的小楼，就原则而言，他是不该出现在那里的。
　　熟悉的身影忽然闪过，明诚看得心头一松，脚下转了步子跟了上去。
　　朱砂的目的地，是周公馆。
　　明诚不必猜，也清楚朱砂此行的目的。果然不多时朱砂便复又自周公馆出了来，脚步却有些飘忽。
　　明诚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抓紧两步跟的近了些。
　　看着朱砂愈发踉跄的拐进了和来时并不相同的弄堂，明诚再顾不得许多，跟着便走进了去。
　　才一进去，黑暗中便是劲风袭来，带着熟悉的香气，和明诚再熟悉不过的血腥味。
　　“是我，阿诚。”明诚心知此刻的朱砂必是全力出击，却不敢躲闪，任朱砂的肘弯狠狠地撞在胸口，双手将朱砂的身体揽入怀中。
　　“阿……呃……”怀里的人刚刚开口，便是一声闷哼，站不住的直往地下滑。
　　明诚靠着墙边缓缓坐下，抱着她身体不敢乱动，过了许久，才见怀中人扬起了头
　　“阿诚，”朱砂轻唤了一声。
　　“我在。”明诚轻轻的抚着朱砂的后背，“朱砂，我在。”
　　明诚话音刚落，就觉得怀里的人身子一僵，低下头伏在自己怀里，微微有些抖动。
　　朱砂，哭了。
　　似乎是积攒了数年的眼泪一并爆发。似乎是想将这些年的辛苦委屈全部释放。
　　朱砂哭的无声，却是止不住的眼泪，几乎浸透了他胸口的衣衫。
　　明诚的手紧了紧，复又微微放松，一下一下的给朱砂顺着气，却并不劝阻。
　　人都需要释放，她的生命，被苦难包裹浸透，鲜少光明。
　　她总被牺牲，以至于她已经形成了那样让人心疼的习惯，习惯于舍弃自己的安全来成就她的任务，履行她的责任，连她自己，都不将自己的生命和身体放在那个本该坚固的保护圈内。
　　所以她，重伤至此。
　　她不曾说过她的故事，可他却知道那份她托明楼转给上级的电报。
　　她的经历，他也便猜到了几分。
　　卿本柔弱，奈何，山河破碎，国破家亡。
　　“朱砂，我在。”明诚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嘴唇，触及不正常的温热。
　　“静桢，”朱砂闷闷的开口。“沈静桢。”
　　她的名字。
　　她多少年，不曾被人提起的名字。
　　“静桢，我在。”明诚压下心口的酸涩，在声音里加上些轻松。“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