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二鸟》安尼玛

70、番外：回家出柜添堵2

　　此后，韩老爷隔天就去“西天饼屋”蹓跶，以收集儿子情人的信息为始，以吃得满嘴漏油为终。他先跟门口遛鸟的老头们成了朋友，然后又跟店里的人熟稔起来。
　　有一天，韩老爷悄悄问颜止：“前台那小姑娘，孩子都有了，怎么就跟人离了？”
　　颜止愣了愣，过了好一阵，才知道他说的是师姐。颜止第一次听人叫洪斐小姑娘，好笑道：“孩子不是她的，孩子的娘是老师，去了什么集训班，我师姐帮忙照顾照顾。”
　　韩老爷当下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那就好。”
　　颜止见他脸色复杂，惊道：“老爷子，你不是看上我师姐了吧？你这把老骨头能挨几次踹，我劝你还是别招惹她。”
　　韩老爷上上下下打量颜止，在这些人里，他对颜止是最好奇的。颜止年纪不大，性格却沉稳冷练，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城里的孩子，不乏事业成功、满世界跑、生活又花里胡哨的，却没有一个拥有这种磐石般冷静安然的气质。
　　韩老爷心想，这人的经历肯定与众不同。韩老爷欣赏他的刻苦和勤奋，而且看他长相人品，没一样输给自己儿子的，就心生警惕，怕他把未来媳妇儿给勾走了。
　　韩老爷试探：“老板，您还没结婚呐？”
　　“啊？嗯，没呢。”
　　“有朋友了？”
　　“嗯。”
　　韩老爷心下稍安，正想打蛇随棍上，探问韩庆的事儿，却见后厨的门帘掀开，何末走了出来，捧出了一大盘南乳煎鸡腿。
　　韩老爷的魂，立即被鸡腿给勾去了，磨着掌道：“嘿，今儿又有新花样。”
　　颜止看到韩老爷这副馋相，暗暗好笑，立即把去了骨的、酥嫩多汁的鸡腿夹在面包里，给韩老爷递过去。
　　韩老爷吃了第一口，又想掉眼泪了。他看着颜止，越看越可爱，心想自己的儿子要有他一半就好了，工作认真、有上进心，最重要的是，做饭舍得放油啊！

　　韩庆在新加坡出差，一去就三星期，完全不知道韩老爷的秘密行动。
　　他回到家，屁股没坐热，就摇着尾巴跑去西天饼屋了。
　　颜止特别怕热，大冬天在厨房干活儿，就穿一薄半袖，举止行动之时，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韩庆在一边看得浑身也跟着燥热起来，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他，对着他的脖子啃了一口。
　　颜止横了他一眼，“饿了？饿了吃面包，别烦我。”他忙着呢，想要赶紧赶完活儿，好跟韩庆腻歪一阵。但韩庆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大手伸进他衣服里，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见到你就饿坏了。”韩庆在他耳边道，随即亲吻他的脖子。颜止想要不理他，但没多久呼吸就重了起来，韩庆紧紧贴着他，不重不轻地磨蹭着，颜止也觉得按耐不住了，转过了脸，舌头伸进了韩庆的嘴里。
　　两人口舌交缠，很快就难解难分。或许因为好久没亲热，颜止觉得全身都要发颤，双手摸着韩庆的短发，那刺痒感一路爬到心头，也不管这是厨房了，忍不住轻声叫了起来。
　　两人正情热，烤箱突然发出了叮的一声，把两人惊了一下。与此同时，外面何末喊道，“石头，面包烤好了吗？老爷子等不及了。”
　　颜止被打断了，有点不耐烦。不过他一向把店面的生意看得很重，外头那老爷子虽然怪一点，但一路以来对他手艺的赞赏，颜止是很感激的，心想，不能得罪了熟客。于是把韩庆推开，“等会儿，我要干活儿了。”
　　韩庆不依，抱着他撒娇：“你要把我憋死吗？”
　　颜止推开他，食指抵在他额头上，笑道：“乖，在一边等我，忙完给你好吃的。”亲了他一口。两人又磨蹭了一会儿，颜止才拿着面包走出了厨房。
　　韩庆闻到厨房里面包的焦香，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动静，心里就幸福极了。这几天他一直为回家出柜而心烦意乱，但来到了颜止的厨房，就感觉心安了下来。大不了以后投靠颜止，吃他的，喝他的，天天跟老头们逗鸟儿下棋，日子多舒坦啊。他本来就是个没出息的，并不留恋那些富贵和名望。而且，他早就处心积虑在榆树区置办了许多私产，以后做个名副其实的包租公，也够他吃喝玩乐的了。退一万步，钱挥霍完了，还能让颜止上擂台挣钱呢。石头目前还是常胜将军，除了一不留神败给龙猫之外，就一场也没输过啊。
　　——被扫地住门就扫地出门吧，谁怕谁，我有我男人罩着呢！

　　这么心烦气躁一阵，自我安慰一阵，终于到了吃团圆饭的日子。
　　韩庆是紧张的，所以分外仔细地打扮了一下。颜止见状，也拿着衣服比来比去，琢磨穿哪一件好。韩庆却阻止了他，“你……随意就行，别太隆重了，就是吃顿家常便饭嘛。”
　　颜止看他忐忑不安、一时一样的，笑道：“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韩庆板起脸：“甭想临阵退缩！你答应过我的，今天非去不可。”
　　颜止叹了口气，一边穿着衬衫一边道：“这样折腾有什么意义？我们俩能怎么着，难道还能领证、摆酒席，做真夫妻吗？何必招惹你爸妈呢。”
　　韩庆却认真道：“为什么不行？我就是要跟你做夫妻。你要不答应我，我也没法子，但万一你肯呢，我得扫清障碍，用百分百的条件接受你对吗？”
　　看着韩庆认真的眼睛，颜止心里翻江倒海。这逻辑，千回百转的，最后倒像颜止一定要嫁他似的。在他的认知里，知道这做法万万不妥，但要说不妥，他们俩从在一起就没有妥过，日子不是也过得挺美满的吗？
　　他不是不感动的。他一感动，体内的杀伐之气就被激起来了，顿时觉得今晚这硬战，不能不打。
　　于是两人穿得光鲜齐整，挺腰携手，一起往刀山火海的韩家走去。

　　昨天晚上，韩老太知道了大儿子要带朋友回家吃团圆饭，心里就忐忑不安。她知道儿子是故意最后一分钟才说的，为的是不让他们探问和调查。儿子的德性，她太清楚了，因此早早就预感到，今晚肯定要出事儿。
　　韩老爷却完全察觉不到危险的靠近，得意洋洋地拿出一张失焦的照片，献宝似地举到老伴儿面前。“那姑娘！”老头道，“我都摸好底了，你看看你看看，模样还不错吧。”
　　老太太大惊，“你去偷拍人闺女了？”老头脸一红，随后若无其事道，“我……咳，我拍的是旁边的蛋糕，一不留神，把人也拍进去了。”
　　韩老太太横了丈夫一眼，心一路往下沉。在照片里，她还看见了颜止。这印证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想……
　　她跟颜止不止见过一次，从一开始，她就隐约知道儿子和颜止关系亲密。但老太太也没太当一回事，颜止性格朴实，长得又好看，她是很喜欢的。还想两人玩得再好，过两年各自成家立室，也就淡了。他的儿子又是个没长性的，要没婚约和孩子约束，怎么可能守得住？
　　对老太太来说，只有家庭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家庭的核心，说白了就是婚姻和小孩，这两样，颜止都是没有资格掺乎进来的。只要不影响到家庭，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
　　但瞧今天这形势，她就明白了，韩庆要带回来的，肯定是颜止。她竟低估了两人的不靠谱？
　　要是他们敢破坏她的家庭稳定，她是一定不手软的。看韩老爷还在傻乐着，韩老太太下了决心，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韩庆和颜止到达东四环上的韩宅时，已经快接近中午了。两人正要开进铁栅栏里，一人一马突然横空插了进来，挡住了他们的路。
　　黑马嚣张地立着俩蹄子，嘶叫了一声。一人潇洒地从马上跳了下来，立在韩庆的保时捷前。
　　韩庆心里大骂，脸上却是笑吟吟的，“单叔叔，您大冬天骑着马，就不怕冻屁股呢？”
　　单卿扬扬头一拍马鞍：“带座位加热功能的。”
　　韩庆差点从车里摔出来。一看，马后面跟着一溜儿上百万的豪车，敢情是给他护航的。
　　韩庆没法掩盖住脸上的情绪了，嫌恶道：“好气派，您吃个团圆饭，还带了百十个保镖，这牛逼啊，京城没谁了。”
　　单卿笑了一声：“这么说也没错。我有钱！诶，大少爷，听说你这一年来被掐了粮，手头紧。我是来接济你的。”
　　韩庆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单卿也不兜圈子：“听说你今儿带朋友回来，我姐说了，你是韩家人，回来吃饭是应当的，你的朋友呢，”他看着副座上的颜止，“那就请回吧。要是没车，后面这一溜儿，你随便挑一辆，也不用还了。”
　　韩庆警钟大响，没想到姆妈明察秋毫，居然看出了端倪。第一站，就派出了最惹人厌的单卿来制止他。
　　“单叔叔，劳烦您的坐骑走开一点，我要进去了。你后面那些破铜烂铁，也麻烦挪一挪，别阻碍邻居们进出。”韩庆道。
　　单卿冷笑，转头看着颜止道：“破铜烂铁？小子，你要看不上汽车，这又怎样？”他拿出一张报纸，上面满满都是楼盘广告。“你看上哪个，随便哪座，我下午就给你送钥匙。”
　　韩庆怒气陡生：“你用一套豆腐渣房子就把他打发走，当我是什么啊？”
　　“不是一套，是一整座楼。”单卿趾高气扬道。
　　韩庆眼角直跳，说不出话来。这大手笔啊……
　　颜止二话不说，走出汽车。韩庆想，颜止这耿直脾气，肯定要撕了报纸，踩在脚下。
　　谁知道，颜止连撕报纸的耐性都没有，一脚直接把单卿踹开。单卿整个人摔到马身上，马受惊，刨蹄打转。眼见马蹄就要踩单卿身上了，颜止一把拎起他，把他放到具有高档加热功能的马鞍上，道：“车子我有，一辆两个轮的，一辆三个轮的；房子我有，一间租来睡的，一间租来做买卖的。你的东西，我没兴趣。我的人，”他用拇指指着韩庆，“你也别打主意。”他随手一拍马屁股，马向前窜出去，带着单卿从哪儿来，滚哪儿去了。
　　韩庆拍手大笑，抱着颜止大大亲了一口。颜止嫌弃地擦了擦口水，“赶紧进去吧，迟到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