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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施展轻功掠出小镇极远之后,泠烟才慢下脚步,沿着隐秘的山间小道向她山腰上的小庐走去。
      刚走至庐前的小林前,便看到一个锦衣袖袍的人抱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大白兔站在林中,笑眯眯地看向这边。
      叹了一口气,泠烟走上前去,“你怎么出来了?”
      “你身上有容容的味道,还有玉璇斋玫瑰香露的味道。”
      此人自然是圣香。他迎着风嗅了嗅,竟然闻出了容隐的味道。
      好像……狗。
      好笑的看着他,泠烟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我可没有接近容容。”
      “噢,这么说来,你的确见到了容容。”圣香“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你在套我的话?”泠烟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容容了。”
      “山下那些人吵吵嚷嚷的,本少爷连觉都睡不成。”他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泠烟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早知道她会回头,圣香眨了眨他完美无缺的大眼睛,那眼里分明写着:本少爷足智多谋,你瞒不过我。
      “既然知道了,就应该知道不要跑出来。你是担心现在找你的人不够多吗?”没有多说什么,泠烟走进庐里,不多时,便提着两个包袱走出来,她走出草庐之时,忽然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生活了五年,离开了十二年的……家,许久,才迈开脚步。“走吧,这里不能呆了。”
      圣香站在一旁悠闲地看着她收拾东西,他没有拿任何东西,除了怀中的小白。这就是圣香少爷的为人之道了。
      两人的轻功都属上乘,不多时已经绕到了山的另一面。
      “你舍得?”走在另一条小道上,圣香忽然问了一句。
      “如果舍不得,当年我就不会离开。”任劳任怨地负着两个包袱,泠烟脚下不慢,听到圣香这样问,她冷笑道。
      泠烟这个女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留情了,从这一方面来说,她和容容倒是极像,都是提得起放得下,放眼于大局而不拘小节的人。
      圣香抱着小白,还能空出一只手取出袖中的金边折扇,这柄折扇不是原来那柄,那一柄早已被他扔的四分五裂了。
      他很清楚容容托付泠烟照顾自己的苦心,若是按他以前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连累这些友人,但是他的病眼看愈重,岐阳那边又出了麻烦,无法带他前往现代,容容、聿木头树大招风,其他的四权五圣自那日以后更是隐没行踪。普天之下,能托付的人,竟然也只剩下这个昔日宫中的第一笛师。
      当年下江湖之时,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落得如此下场?
      圣香少爷笑得愈发明媚,丝毫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脚步不停,在山林之间穿行,这秋明山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山势之险峻,道路之曲折,再加上林木阻隔,实非一般人可以轻易通过。泠烟自幼在此生活,视这里如自家的院子,轻车熟路地绕到了后山,便沿着另一条路下了山。
      “不跑了不跑了,本少爷快要累死了。”圣香这几年来极少动用轻功,他心脏终归是不好,真气运转不如以往那般自如,刚奔下山,他便赖在了一块巨石之上,连连呼累。
      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发现他的脸色果然苍白如纸,泠烟望着原路,他们已经奔出了近十几里地。卸下提起的一股真气,泠烟走回圣香身边,“今天的药……你没吃吧?”
      “嘿嘿——那个药苦得很,本少爷不喜欢吃苦。”他微微喘气,倚在石上,方才施展轻功已经让他的心律不规更为明显,现下心跳时慢时快,他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更何况他多年养成的好习惯——这种时候是决不会勉强自己的。
      已近正午,泠烟定睛看着他面色苍白依然笑意不减,眼色清明地望着自己,许久,才状甚无奈的半闭眸,“你真是……自己找死。”
      说吧,她快步走至他身边,伸出一手,按在他胸前,将自身真气慢慢输入他体内,她的武功并不高,所以输的极慢。
      一盏茶的功夫,泠烟才缓缓撤手,这样临时治疗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圣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撤手后略显苍白的脸,索性就着那块巨石席地而坐,怀中的小白探头出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主人。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本少爷可不想为了赶路而死,这样死的不光彩。”
      斜睨了他一眼,泠烟也就地坐下,“照你的性子,你死的时候该是何等的隆重,大概还要引来皇上,赵丞相等一干重臣来为你磕头上香,惹得容容、聿修等人为你垂泪。”
      听着她话中带刺,圣香“啪”地一声打开手中折扇,给自己扇了扇,十分惬意,“只怕我爹听到我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举动。容容和聿木头会哭本少爷自然乐见。再者说,本少爷还不想死,只怕是等不到我爹和皇上来给我上香了。”
      “你继续不吃药,这一天也不会太晚了。”
      “嘿嘿……”他突然合扇敲了泠烟一记,“大人做事有大人的道理,小丫头不要过问。”他出手极快,面上笑容不退反增。
      迅速拦下他的折扇,泠烟不发一言。
      已近正午,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有一座小小的茶肆,依山而建。
      两个人争辩一番,最后是支持到茶肆里休养生息的圣香少爷获胜。
      泠烟很快便后悔为什么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
      茶肆里早已坐了三个人,当中一个女子,一身赤色曳地长裙,盘着梅花髻,簪着坠珠流金长钗,面色艳丽,一双丹凤眼流光溢色,实实一个娇艳如梅的倾国女子。只是看她饮茶之姿,端庄儒雅,竟依稀有些书香气息袭来。
      居于艳装女子左侧的男子白衣闭目,气势端严,面容清俊,只是额上一道长疤入鬓,隐隐有些决绝之味。他自坐在一旁,既不饮茶也不喝酒,只是静静的坐着,圣香二人进来时,他缓缓睁眼。目光冷淡,一看之下,又闭上了眼。
      居于她右侧的男子一身黑衣,方才正自顾自地饮酒,他不取酒杯,径直举起一坛陈年老酒仰头便喝,他的容貌比之那白衣男子更显稚嫩,仿佛只有二十一二岁,但是行为之豪放竟然远胜他人。
      那艳装女子眼角余光扫到圣香二人,手中茶杯一放,旋身站起,形如展翅之蝶,一股娇媚之味以及天生的书卷气息一并袭来。
      “小女子已在此等候多时,两位来的真是好早。”她徐徐施礼,说道,嗓音却不如她的人这般娇媚,十分清冷。礼罢,她抬头浅浅一笑,一时之间,竟然比之梅花更为娇艳。
      “什么来的好早!老子已经在这里喝了15坛烧酒!他们的动作若真的够快,应该在老子没喝之前就到了。”那黑衣男子闻言,将酒坛重重一放,怒道。这茶肆很小,主人也不知所踪,不知道他这15坛酒从何而来。
      “泠泠,你朋友?”圣香一扇拍在泠烟身上,笑得眉眼弯弯,问道。
      “我的朋友可没有这样的梅花。说不定是你圣香少爷在哪里惹下的桃花。”泠烟冷冷回了一句。
      两人虽然面上调侃,实上已经心神全注,这三个人自然不是谁的朋友,也不会是为了结交朋友专门等在这荒僻小地的人,他们两人一个有病在身,一个武功差劲,而里面三个人单是那至今没有开口的白衣男子就不是善类,他们只能伺机——逃!
      “呵呵,小女子要是有圣香少爷这样的朋友,岂不是毕生的荣幸?”那女子轻笑出声,伸手举起桌上的茶杯,“龙涧不才,仅以一杯清茶迎接二位。”
      龙涧?“浣月流纱”苏龙涧?
      这“浣月流纱”苏龙涧乃是近年来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原是书香世家的小姐,后来因为家道中落便入了江湖,一身轻功绝伦,不下于“春风娘子”萧靖靖。是规规矩矩的正道侠女。
      圣香二人初见此人,心中一凛,不显露于面上。
      “素闻苏姑娘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泠烟拱手道。
      “赵姑娘客气了,赵姑娘不见闻名于江湖,但如今看来,也是不凡之人,龙涧甘拜下风。”苏龙涧也缓声道。
      圣香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人斗斯文,趁机越过这两人走进肆内在那两名男子桌旁坐下,“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你坐都坐了,还问老子干什么?”黑衣男子语气粗鲁,对他的随意并不放在眼里,继续喝酒。
      圣香抱着小白坐的稳稳当当,又径直取过桌上的玫瑰香糕,一块喂了小白,一块喂了自己。
      他不怕有毒?
      黑衣男子冷然看了他一言,冷哼一声。
      “你不怕?”正是时,不曾开口的白衣男子忽然说道,他这一开口才听出他的声音极其低沉。
      “本少爷为什么要怕。”圣香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他再说什么大笑话,“你们若是要害我,早就害了,本少爷的轻功天下第一,武功天下第十一,那位赵姑娘除了轻功可以,武功都在一百名以外,连苏姑娘都打不过,你们若要杀我,只是一瞬之间的事。”圣香不慌不忙地道。
      那三个人都是一震,那黑衣男子更是“嘿嘿”几声,仰头倒酒,酒洒全身,苏龙涧也是掩嘴一笑,更显妩媚。
      “圣香果然是圣香。”那白衣人脸色不变,赞了一声,脸上无甚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真心赞叹还是假意嘲讽。
      “本少爷当然是本少爷,就算本少爷不是本少爷也还是本少爷。”
      圣香眨了眨眼,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白衣男子睁眼看着他,
      苏龙涧凤眼一挑,“圣香公子好大的气魄,赵姑娘,你看如何?”
      她说的是圣香,却看着泠烟,语气温婉,问了一句。
      “苏姑娘高见。”泠烟也文质彬彬的回了一句。
      这店内有三男两女,两个在斗斯文,两个在斗玄机,剩下一个看不过去,将酒坛一砸,怒气冲冲地吼道:“要合谋就早点,不要在这里阴阳怪气,耽误老子的时间!”
      圣香的折扇在他摔坛的一瞬敲上了他的头,“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吓人,本少爷心脏不好,被你吓得升了天,我看你们去哪找本少爷这么聪明的人合作。”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教训人的样子就好像那黑衣人是他养的小白。
      黑衣人心神激荡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手,自然没有躲开,直到圣香自己撤了扇子,很悠闲地扇了扇,才回过神,登时脸色发青,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死死瞪着一脸笑容的圣香,眼中的神色流转异常。
      “圣香公子好快的身手。”苏龙涧赞道。“崖,你也别生气,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跟两位客气了,今日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她慢慢走回黑衣男子的身边坐下,拍了拍他,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泠烟紧随其后走至圣香身边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
      “相信两位已经知道了武林大会的事,当然也就知道了秉烛寺今日的传言,看两位如今这副样子,是打算离开这里吧?”苏龙涧浅笑嫣然地说道,一面恭恭敬敬地给所有人倒了一杯茶。
      “本少爷不喜欢等死。”圣香将茶推开,他是不能喝茶了。秉烛寺的事情泠烟并未细说,但以他之才智也猜了个大概。
      “圣香公子对秉烛寺的手段应该不会陌生,赵姑娘应该也略有耳闻,既然如此,两位可曾想出什么好办法可躲过此劫?”苏龙涧继续说道,另外两个人冷眼旁观,并不开口。
      “没有。”泠烟回道。她绾起落下的乌丝,脸色平静,似乎秉烛寺的追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既然如此,在下三人想与两位做一笔交易。不知两位意下如何?”苏龙涧笑笑,说道。
      “不好。”
      话音未落,那三人同时看着干脆发话的抱着一只大白兔子的少爷,似乎对他的回答有些诧异。一般人就算是不知道交易的内容也必定是等待结束之后才郑重回答,他笑眯眯地如此利落的拒绝,就没想过若这个交易对他们好处众多该怎么办吗?
      苏龙涧缓缓叹气,眉目之间有些惋惜之意,”唉,我们三人本来是希望能借圣香公子和赵姑娘治理铲除秉烛寺这块奸邪之地,既是为武林除此一害,又是为两位解决后顾之忧,可惜啊。“她言语之中尽是叹息之意,但是一双凤眼之中闪过瞬息变化。
      “苏姑娘此言差矣,只怕苏姑娘此举也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二人以及武林正义吧?”泠烟淡淡道,她自然知道圣香打的是什么算盘,便顺着苏龙涧的话说下去。
      “嘿嘿,圣香你好大的名声,现在看来,你连你身边的女人都比不过!”那个黑衣男子突然冷笑着,说道,一面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青衣女子。
      你们若是见识过当年的江湖纷争,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泠烟对那男子明显的目光视若无睹,浅饮请茶,忽然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圣香啊圣香,当年你做下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时,究竟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会有人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有没有想过自己会从云间落入凡尘,会失去了你应有的淡泊和平静,会走上……一条无人陪伴的……不归路。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圣香对黑衣男子的话充满兴趣的侧脸,许久,才慢慢收起眼神,笑了。
      苏龙涧一直看着泠烟,见她如此,也是深深一笑。
      比不过?圣香眼中流过一抹一样的神色,“本少爷的名声的确很大。”他以扇掩面,说道,明明在对他说:本少爷的名声大,自然就不是笨蛋,知道本少爷名声大还不承认本少爷聪明的人是嫉妒。
      “你要说话就说话,不要买弄玄机!”那黑衣男子似乎没有听出他话中之意,拍桌吼道。
      “严崖。”正是时,一直闭目不语的白衣男子出声唤道。被称为“严崖”的男子只得坐下,他脾气暴躁却很听从白衣男子的话,
      “两位都是明白人,铲除秉烛寺之举的确掺杂了我们三人的私心,但是相信这件事对你们的好处不会比我们少,希望两位好好考虑一下,方才我仆从之举实有冒犯,季莫狂在此向两位道歉。”白衣男子站起,恭恭敬敬地拱手。
      “季莫狂?你就是秉烛寺上任寺主‘将离狂刀’季莫狂?”泠烟脸色一变,眉头微皱,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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