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星》长遣

1、苍生

　　“爱人和苍生，哪个更重要呢？”我摇晃着碗中的浊酒，问对面目光沉静如水的少年。

　　他一身锦袍，神色中满是坚毅和凛然的正气，一把古朴的长剑便放在他腿边，一如它的主人，散发着飒然的正气，有点像五十多年前的那个人。

　　坐在他身边的少女身子顿时一僵，稍稍垂下了头，用余光紧张地瞄着少年。

　　少年垂眸，右手捉紧了剑柄，道：“前辈说笑了，”他双眸与我对视，目光异常坚定，语气中也没有丝毫犹疑，“若能以一人之不幸，换苍生之幸，徐某义不容辞，还请前辈告知徐某如何能够将封印加固！”

　　“若能以我一人之不幸，换天下苍生之无忧，我义不容辞！”五十年前，也有人站在山巅之上，这样坚定地回答我。

　　我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碗中的酒洒出来了，我注意到少女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眸子里是悲伤，却又是释然与矢志不渝的执着，一如多年前那个站在我面前的少女一般，一切都在重演，我微微一笑，“你知道吗？五十年前，也有一个人是这样回答的。”

　　少年愣了一下，“前辈可是在说楚仙人？”不待我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眸光中尽是崇敬，右手也不自觉地将长剑稍稍举起，“仙人他当真心怀苍生。”

　　我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可我已经答应了别人，这辈子不能说出去了。”我又倒了一碗酒，酒水越来越浑浊了。

　　少年猛地站起来，“前辈！……”

　　我打断了他,“请回吧！”

　　少年盯了我一阵，最终牵着少女的手走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蓬乱的银发向后梳起，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进了内室，拿起了那把断剑，又叹了一声。

　　夜半，残破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看过去，是少女。

　　“前辈……”她的目光中已经只剩下坚定。

　　“你决定好了？”我望着破草庐屋顶漏出星光，有些不自觉地出了神。

　　她点了点头，轻轻应了我一声。

　　“那你明日把他找来吧。”

　　她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她们一族的后人，一如既往的痴情呢，我微微笑了一下，决定将断剑上的尘擦去。

　　少年与少女早早地来到了这里，我没有让他们进来，只是把断剑给了他们，“去镇世仙宫把封印除去吧，回来之后我便告诉你们如何加固封印。”

　　我听到少年坚定的声音，“前辈放心，徐某定不辱使命。”

　　我没有再回答，只是拿出了更多的浊酒。

　　少年的确不辱使命，仅仅五日，便回来了，不过是被人绑住，伤势几乎致命。

　　而站在少年身前的人一头黑发披散，剑眉星目薄唇，皮肤白皙，手上是一把断剑。

　　他便是少年口中的楚仙人，传说中拯救了世人却被好友背叛，爱人惨死，而自己被封印在镇世仙宫的楚星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