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呆同居的日子》嗷呜小萌君

8、那个叫小夜的男孩（2）

　　我坐的这一桌酒席上都是小夜的同学，其中有几个还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不禁想感叹，世界真是小。十几年没见我只跟他们聊了几句，以前是无话不谈，现在有话也不知道应该谈什么，反倒是旁边的阿呆，津津有味地和他们谈天说地，无所不聊。

　　没过一会，小夜过来招呼他的同学，他虽然算不上很帅气，但打扮以后还是清秀中透露出深深的疲倦。

　　我忽然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家伙有那么点熟悉，那是一种亲切感。我记得在什么时候见过他，但肯定不是小学时被他扒下裤子的那次，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毛孩，如今他以及英气逼人。

　　小夜看到了我，他叫出了我的名字，这让我微微感到吃惊。

　　他说他记得我，他说我害得他整个初中高中被人取笑，今天要我补偿。

　　我感到一丝尴尬，他要求他的同学一个一个给我灌酒，说我不喝就太对不起他了，我喝了几杯，他又让他的同学别再给我灌酒了，说我喝不了那么多。

　　我们又聊了些话，直到他被父母叫走。

　　这一桌俨然成了他们的同学会，听他们谈论到我熟悉的话题，我偶尔插两句嘴，李沛璇和我一样，鲜少有话说。

　　我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不多不少地说都挺好的，一下子我连和他叙旧的兴致都没有了。
　　多喝了几杯酒，我起身说去上个厕所，顺便也打发打发时间，挤在餐桌上让我感到一阵沉闷。

　　从厕所洗完手出来，我在楼梯口抽了根烟，遇到送走亲戚的小夜，他喝得醉醺醺的，我和他打了个招呼，他说他想和我聊聊。

　　我说：“这个时间点，你不要忙吗？”

　　他说：“有人会招呼的，只要你朋友不介意。”

　　他指了指远处聊天的阿呆，我笑了笑。

　　我们找了个人少的角落，这儿有扇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星空。

　　“故事从哪里说起呢？”小夜靠在窗台上想了想说：“从我认识李沛璇开始吧，那个时候，我们进入一所高中读书，被分在一个班，而他还坐在我后排。第一天他听到我叫小夜就问我是不是那个小夜，我说是哪个，他说就是那个，我被他问得糊涂了，我就说我是第一次认识他。”

　　小夜说：“李沛璇开心地笑了笑，问我记不记得当初那个被我扒下裤子的小男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给了我点提示，我才想起那个小男孩，我记得那回事，我大方地向他承认了，然后他就告诉了我那个小男孩的名字。”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夜说：“李沛璇说他当时也在场，当时还记得我的长相，可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忘了我长什么样，只记得我的名字，因为我的名字跟你的名字在我遇到李沛璇前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小夜说：“在我承认我就是那个小夜以后，李沛璇和分在同一个班的初中同学说起我，然后就是他们这群小混蛋添油加醋的进行传播，后来不知情的同学都以为我有一个叫做嗷呜的男朋友，你说我冤不冤。”

　　我说：“我也挺冤的啊，每次我向喜欢的女孩子表白，他们都以为我是个有故事的人，都认为我对一个叫做小夜的男孩念念不忘，以至于从初中开始就没有女生敢靠近我。”

　　小夜说：“我们的故事在班里传了一阵，新鲜感慢慢过去了，过了一阵，又被几个好事之徒提起，后来我上了高中，碰巧李沛璇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还被分在同一个班，班里自然也有几个初中的同班同学。”

　　小夜说：“这时我们不同以前，相对于从前变得成熟了许多，没再提起什么流言蜚语，可是偶尔也会提起这个故事，但不像以前那样弄得满城风雨，都是小范围地被提一下，几个同学呵呵笑一下就过去了。”

　　小夜说：“我对你渐渐产生了好奇，想要知道你究竟长什么样，李沛璇不知从哪弄来了你的照片，对我说就长这样。我问他你去了哪里上学，他说你中考失常去外地念书了，我让他给你带几句话，说我想见你一面，他说你不愿意见我。”

　　我张了张嘴，似乎想到了李沛璇这么做的原因，又闭上了嘴。

　　小夜说：“直到高三临近毕业的时候，我才见过你一面，撇除小时候那个凉亭和今天这个婚礼，我们一共见过三次，高三那次是我见你的第一面。”

　　小夜说：“那次我和李沛璇去你所在的城市，我装作他的兄弟，他约你出来吃了顿饭，你问了问我是谁，李沛璇说我是他哥们，你笑了笑，没怎么和我说话。你也只和李沛璇简短地聊了几句，而后大家分手，你回学校去上课，我们也坐着大巴车回去了。”

　　小夜说：“第二次见面是大学了，那时我们都刚上大学，我坐着火车来看你，你在网吧打游戏，我坐在你旁边，一整个下午都耗在网吧，到了晚上我站起来准备去吃晚饭。你头也不抬地说道：‘同学，帮忙带份饭吧，我看到你挂机了。’”

　　小夜说：“我是看着你一步一步地成长为一个文艺青年的，有一天我百无聊赖地在网上输入你的名字，无意中找到了很多你写的东西，我看着你越写越多，我为你高兴。大三那年，我又来看你，我鼓足了勇气在你上课的教室找到你，我叫了你的名字，班内一阵切笑，你摸了摸脑袋出来了，那天我们也没干什么，就逛了一下校园。”

　　听他说完我们的三次见面，我却没有任何印象，哪怕是一丝也好。

　　小夜说：“这三次见面你还记得吗，你应该会有印象的吧。是不是我太普通了，你见过了转眼就忘，都不记得我。”

　　我不知怎么去回答他，只好使劲摇了一下头，说我记得你，我一直都记得你。

　　小夜开心地笑了笑，我忽然发觉他在这一瞬间少了几分英气变得有些像没长大的孩子了，他说：“你要祝福我，你一定要祝福我，因为我们两个的名字从小就被绑在了一起。”

　　我伸出小拇指和他拉钩，说道：“一定，谁让我撕了小夜的作业本折纸飞机呢！”

　　阿呆和李沛璇喝醉了酒，我搀扶着他站在马路边打车，宾客们几乎都走光了，我们留得比较晚，出来时，马路上已经没什么车辆了。

　　阿呆醉酒后特别不听话，摇头晃脑，对我动手动脚，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安静下来，在旁边的花坛上坐下，看了看旁边呕吐的李沛璇。

　　李沛璇说他想抽根烟，我掏出烟来给他抽，他深深吸了一口对我说：“我听到你和小夜在窗户边的谈话了。”
　　“我们也没说什么。”

　　李沛璇说的话有些感伤，“我一直都挺嫉妒你的，虽然你并不优秀。小学毕业，如果我跟你去了同一所学校，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我说：“今天你应该要开心才对，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李沛璇说：“谁说我不开心了，我他妈开心得很啊。你记不记得你上高中的时候，我和小夜来看你，你并不知道他是谁，我说他是我兄弟。”

　　李沛璇说：“那天我们吃完饭就回去了，也没跟你说太多的话。其实我根本不想让他见你，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李沛璇说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我什么都没说，点了根烟，接着听他说。

　　李沛璇笑着说：“刚认识小夜的时候，我应该是他最讨厌的人，我总是欺负他，后来我把欺负他当做是一种幸福，那个时候多美好啊！”

　　李沛璇严肃地说：“上了大学，我们虽然离得很远，可是只要我有钱有时间，我就会去看他，那个时候我常常省下生活费，他失恋我也去看他。可是有一天，他对我说他要结婚了，我懵了，但我祝福了他。”

　　李沛璇说：“小夜说想邀请你，可是你不认识他，他托我找你。我跟小夜说，我会把喜帖交给你，不管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可是我想，你至少应该是会记得的。”

　　我说：“是啊，我至少是会记得的，我也想这样问我自己。”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我招了招手，它停在了我们面前。我听到李沛璇说：“你说当时我要是勇敢一点，今天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我望着远去的出租车和身边迷迷糊糊流着口水的阿呆，没有说话。

　　夜风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