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千花

7、七

　　“小郁……小郁……”
　　阿泽断断续续的呼唤声把我从回忆里拉扯出来。
　　他并没有醒过来，手却在无意识的时候紧紧缠绕住了我的手。他的额头滲出了细密的汗，表情也显得很痛苦。我有多坏呢，害阿泽在梦里都不得安宁。
　　我把阿泽的手捧起来放到唇边，一再的亲吻。然后把它贴在面颊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里把这个词复述了千百遍。
　　最后，滴落一颗泪珠在他的手背。

　　到第二天早上，阿泽就已经退了烧。
　　我买了早餐回病房的时候，他已醒过来并且自己坐了起来。有一些初睡醒的呆滞，目光涣散，面无表情，一副疲惫倦怠的模样。
　　我心下又是一凛，但还是装出惊喜的样子把早餐在阿泽面前晃了晃：“嘿，醒来的还真及时啊，闻到香味了吧，阿泽的鼻子就是灵。”
　　阿泽嘴角扯出了一个轻微的弧度，一转眼就很好的收起了方才的颓散：“吓，原来你还在，还以为你没良心的丢下我一个人落跑了呢。”
　　“怎么可能？”我夸张的提高声线，从塑胶袋中取出小米粥，在床沿坐下来，“乖，把嘴巴张开。”
　　阿泽很配合的吃着我递送过去的每一匙温热的粥，眼神逐渐变的温顺。在这样的气氛下，也许沉默才是最适合的应对方式。
　　“小郁，我们回家吧。”吃完了一整碗粥，休息了一会，阿泽说。
　　“好，我等下就去办出院手续。”我说，“还要不要吃点别的？”
　　阿泽摇摇头：“不用了。”顿了顿，又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正在收拾余下的食物，听到这句话，手指抖了抖。

　　到家的时候也才十点多，我打电话回公司请了假，也帮阿泽请了假，这一整天我都打算留在家里照顾他。
　　阿泽的身体明显的很虚弱，上楼梯的时候甚至打了个小小趔趄，他的脸上马上露出挫败恼怒的神色。我却觉得像这样偶尔弱势一下的阿泽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上午阿泽就在卧室里休息，我趁这时候去超市买了些菜与水果，回来的路上经过报刊亭又顺便买了本杂志。回到家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间就着手准备午餐。
　　开始做第一道菜的时候阿泽从楼上下来了，到厨房看了看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起卡通片。
　　我抽空洗了一些葡萄与几个苹果盛在盘子里放到茶几上。
　　我厨艺不怎么拿的出手，所以只好选择做几道简单的菜式。说起来真丢脸，酽初与阿泽都有学厨的天分，做的菜都具相当的水准，而我显然被他俩惯坏了，没天分还不思长进，于是厨艺更加生疏。比如这次，简单几个菜都被我折腾的惨不忍睹。
　　端上桌的时候心虚的厉害，好在阿泽并没有嘲笑我，只是很安静的坐下来，很安静的把它们吃下去。
　　“如果太难吃就别吃了。”我觉得惭愧，实在不忍心再折磨阿泽虚弱的胃。
　　可是阿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吞食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我突然间觉得悲伤。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是看着这样的阿泽，与他这样的坐在一起，只是这样，我就悲伤的无法抑制。
　　我又要哭出来了。

　　下午天色彻底转好。
　　我搬了张睡椅到阳台上，让阿泽躺在那里。又拖来另外一张大木椅，摆放在他的旁边坐下去。
　　阿泽在阳光下眯起眼睛的样子好看极了，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披着满身的光辉。
　　又像换了性别的睡美人，总之怎样都美丽的不真实。
　　或者这样的静谧安宁的下午本来就不真实。接受着阳光的恩抚、清风的触摸，呼吸雨后蓬勃潮湿的草木香，与阿泽心平气和的一起享受这一切，对我来说，这就是梦幻般的场景。
　　恍惚间，我也闭上了眼睛。
　　“小郁，我们结婚吧。”阿泽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似的，模模糊糊的进入我的耳中？
　　是梦吧，这么甘美又这么可怖。只有梦才会这么没有真实感吧。
　　如果这是梦，那么，就让我永远也不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