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落夏日》伢兒

2、名校一日

　　张志杰犹豫得太久，以致他终于狠下心加一一的时候，我们的一一同学已经在刷牙洗脸，她一边抹着洗面奶一边催促璎珞：“乖，你也好睡觉了，明天还要去C大呢。”
　　璎珞死盯着电脑也不理她。一一大叫：“喂，听见没啊。”璎珞这才回过神来，狂点头说“好的好的”，但是身子却无半点移动。一一没辙，缩回厕所洗涑完毕就可怜巴巴地上床，躺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璎珞，一点啦。”
　　璎珞照常猛点头，拼命重复“好的好的”，身子依旧没挪——这都快成了她的招牌动作，一一无奈，在倒头三分钟内沉沉地睡去。
　　早上的叫醒工作是艰难的——这早在一一的预料之中，她从起床那一刻开始呼唤璎珞，如母猫叫春般声嘶力竭。顽固的璎珞在惨烈的叫声面前全无抵抗能力，顶个熊猫眼爬下床，机械地刷牙洗脸。一一一边读着小说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催促“加油，加油”。
　　C大和B大离得很近，步行也就三四十分钟，却是两个级别的学校。璎珞心里有莫名的自卑感，所以很少去这个离得极近的百年名校。这次给一一拉了去作陪，见一一大一的表妹。
　　璎珞跟在一一身边一蹦一跳地啃苹果，打趣道：“一一小姐的表妹该是叫二二吧。”
　　一一脸一沉，横瞪璎珞一眼，璎珞乐呵呵地跑开，一脸得意。
　　“叫陈畅啦，过会儿千万别给我叫什么二二小朋友，不然下次红烧肉也没你的份。”
　　璎珞一脸委屈：“看在红烧肉的份上，那好吧。”
　　才看到C大大门，一个可爱的小女生就兔子一般跳出来，大叫：“一一表姐。”
　　璎珞和一一都吓得不轻，敢情这小妮子专门躲在草丛里吓人的呀，两人还没缓过来，又从同一个地方飘出来一仙子，一身洁白，乌黑的长发用可爱的皮筋绑起，松垮垮地散在耳后。“小龙女——张清泠，我室友。”那兔子急忙跳过来介绍。璎珞正寻思着用什么词形容，突然听到“小龙女”一词，觉得再妥帖不过，身旁的一一大概也没什么意见，还在盯着张小姐养眼。璎珞也想再养会儿眼，却发现二二同学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她无奈：“沈璎珞，你霸道的一一表姐的室友。”
　　一一马上接话：“掉了三个字。”
　　“什么？”二二同学问道。张小姐也是一脸疑惑。
　　璎珞愈发无奈，硬着头皮补充道：“你霸道的一一表姐的意思是，我掉了‘嚣张的’三个字。因此，刚才的介绍完整版的应该是这样：‘沈璎珞，你霸道的一一表姐的嚣张的室友’。”
　　二二同学看着面无表情的璎珞狂笑。清泠小姐倒是很沉得住气，微笑道：“你们俩还真的有默契。”
　　璎珞立即逮了机会问：“张小姐哪里人呀？”
　　“江苏。”
　　“果真是水做的女子。”璎珞感叹道。
　　“老色狼，”一一小小鄙视了一下璎珞，夺过璎珞的话语权，“清泠小姐跟我们家陈畅一个班？”
　　憋太久的二二小姐凑上来：“才不是，她管理学院的，课程比我们轻松不知道多少。”
　　“什么专业？”
　　“会计。”张清泠淡淡地道。
　　“真有前途。C大的会计。”
　　四个人边聊边在C大各大楼之间徘徊，C大是一个学风过于严谨从而导致校园过分冷清的空旷学校，高材生们一个个都泡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里，留了大片空地给四个闲人晃荡。传闻C大强制学生早读和晚自习，传闻而已，真假待定，现今两个人跳出来现身说法，倒让璎珞大长了见识。她暗暗感慨，就业率就是这么高上去的呀，C大根本就是一过于庞大的高中嘛。转念想想自己学校不免心寒，大三了，就业之类的问题已经成为脸上突然出现的一块疤，人家看着要问，自己对着镜子看的时候也伤感。其实，没有一个高校不鼓吹自己的就业率，但不同的高校出去的人就的业相差的就大了。谁说推个小车，买个地瓜就不是就业了？可谁又拿那当作正经职业了？话说行行出状元，可你的地瓜烤得再香，也不及仙踪林里的一杯奶茶卖得牛，这不仅仅是档次问题。
　　在一一同学的再三坚持下，二二小朋友只能带着两位客人去考察C大食堂。学校的师资力量或者教学水平外行人实在很难在短时间内看出差别来，而一个学校的伙食却是任何一个味蕾正常的人都能切身体会的。二二同学对自己学校的伙食极不自信，再三申明，学校的东西很难吃的，而一一抱定这块土地上再没比B大更难吃的伙食的态度，大义凛然，飞蛾扑火。璎珞和张清泠在这件事情上保持高度的冷静，璎珞早就对这个城市的饮食感到绝望，限定在某个价位的糟糠到哪儿吃都是一样，张清泠的冷静比璎珞的更深一层，她早知道自己学校的底儿，属于冷眼看结果之流。
　　四人打了饭，恰好占了一桌位，一一以神农尝百草的大无畏精神舀起一勺剩菜杂烩就往嘴里送。咀嚼的动作随着入口的时间渐慢，半天没出一个“赞”字。
　　璎珞见状，大致了了情况，低头企图辨清盘中餐，尝试徒劳，只能皱了皱眉问：“传说中的八宝饭？”
　　“还不止八宝吧。”张清泠淡定地从一堆杂烩中夹出自己要的，送到嘴里。
　　璎珞暗自佩服，龙女就是龙女，吃起糟糠来也优雅。
　　二二同学满脸惊慌地看一一嚼完，N次重申：“我说了吧，很难吃的。”
　　“你们食堂师傅还真是高人。”一一总结道。
　　“一一，刚才的菜没让你发烧吧。”璎珞放下筷子准备摸一一的额头。
　　一一横瞪璎珞一眼，璎珞乖乖住手。“我的意思是，这么杂的菜居然让他全部都烧熟了。”
　　“很有可能是这锅没烧熟的被拣出来，再扔到下锅一起烧。”璎珞大胆猜测。只这一句，就害得在场的三位都石化，一一跟璎珞处久了，消化能力最强，好心提醒道：“要把一锅里没熟的菜都挑出来还是很练眼力很费时间的。”
　　璎珞不知好歹地继续：“所以回应了你那据食堂师傅都是高人，长期的非人的训练使他们一个个都修得了火眼金睛，实在应该抓去工厂检查不合格产品才对得起这些优秀的人力资源。”
　　张清泠终于憋不住，实话实说：“沈师姐，你这是存心不让我们吃饭呀？”二二同学立马点头以示自己是张阵营里的。璎珞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可原谅的错误，低头乖乖吃饭，再不敢用言语造次。
　　安静了几秒，二二指着食堂侧门小声道：“快看快看，刚进来的那男生。”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发现侧门进来的男生还真不能够用个位数表示。“哪个哪个？”一一急忙问道。
　　“那个那个，穿白衣服，牛仔裤，带半框眼睛的。”
　　“不错不错。”一一饱了眼福，缩回头来，发现身边的璎珞视线还系在那边，猛拍她的肩膀，“璎珞，上！”
　　璎珞大窘。二二同学不知趣地附和：“对呀，他可是我们系的系草，N多师姐跑来对他特别关怀。”这一下，璎珞给窘傻了，气急败坏地叫：“二二小朋友不要乱说话！”
　　“璎珞你刚才叫什么来着，恩？”一一大朋友站出来给二二小朋友撑腰。
　　璎珞顿悟，叫声惨烈：“我的红烧肉啊——”
　　“什么什么？”二二小朋友这导火索一副无辜样凑进来。
　　沉默的张清泠小姐突然冒出来解释：“大概是两师姐的约定吧，沈师姐要是叫你‘二二小朋友’的话就不能吃红烧肉。”
　　一一赞道：“福尔摩斯二号。”璎珞看着张清泠硬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是因为蒋表姐叫一一吗？”二二果真是小朋友。
　　这下换一一小窘，璎珞像白捡了便宜似的，拼命点头：“是的是的，真是聪明的孩子。”
　　“刚才那男生不是你们班的吧？”张清泠及时提醒，以免被在座三位越扯越偏题。
　　“恩。一个系的，不是软工就是网工。上计算机基础、高数之类的在一起上的。”
　　“学计算机的呀，很好。陈畅以后电脑坏了就拉他来修，好培养感情。”
　　“二二同学不是自己学电脑的吗？自力更生好。还是清泠小姐有优势。”
　　“沈师姐学文的也很有优势嘛。”
　　璎珞这下彻底无语了，看来龙女是欺负不得的，深藏不露，一语惊人，再语损人，不是俗物。
　　一一置身事外，专心扩词，却发现自己身在中文系扩缩词方面却不如计算机系灵活，在用氢氧反应和水的电解类比到缩词容易扩词难稍稍安抚了自己受伤的心灵后乖乖向二二讨教：“软工和网工的全程是什么呀？”
　　“网络工程，软件工程。”在座其他两位也沾光，白捡了两个新词。
　　一一领悟能力极强，消化吸收后问道：“陈畅，那你的专业不就是‘计工'？”
　　二二小朋友灰溜溜的：“怎么这样省，还有，再怎么说也掉了三个字嘛。”
　　“嚣张的济公？！”璎珞大概跟一一配合惯了，不想和二二小姐也能达成这样的默契，心中暗喜。
　　一二两小姐一起发火，异口同声道：“是计工和应用！”
　　璎珞继续气两位小姐：“想不到济公也出双入对了，诶，时代变咯。”
　　一一火冒三丈：“沈璎珞！你下下顿红烧肉也不想吃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