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跋记》千祜

14、子夜与帐

　　所谓月黑风高，指的是月亮被黑云遮挡，根本看不到月亮。今天夜里也看不到月亮，零零散散的星辉落到地上，根本提供不了多少光亮。陆沉渊盯着井口，觉得那个声音越来越真切，竟是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他不相信鬼怪之说，但是此情此景，又怎能不紧张。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他险些跳了起来。

　　“喂！小道士！”

　　这个声音并不是来自于井里，而是来自于外面。这个外面，指的是他与井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女孩来到了院子里。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织花长裙，头发用白色布条简单的捆在两边。模样清秀，看起来就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而与其长相不符的是，昂首的姿态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后，陆沉渊才长出一口气。刚才他确实被吓到了，忍不住再次看了看井口，心里才稍微放松。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来这里？”说着他又看了看院墙边的小门，想起自己进来的时候确实没有关门。

　　小女孩轻哼一声，一脸不屑，“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用你管？”

　　这样一说，陆沉渊确实无法反驳。这里又不是他的家，哪里又管得了别人进出。只是这样一想，他又有些怀疑起来，问道：“难道你是丁公的后人？”

　　“什么丁公丙公的？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小女孩儿说着就朝井边走来，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这个……”陆沉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占用了别人的地方，终究理亏。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谁，但是至少自己没权利去约束。

　　井边的聚流阵还在，只是已经停了下来。

　　“小妹妹小心！”

　　小女孩儿在井口上坐了下来，没好气的回道：“小心什么？你怕我会掉下去？”

　　她本来也不高，坐在上边脚也落不到地，所以便悬在空中一摆一摆。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清秀的脸上又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小道士，你不知道这里有鬼吗？竟然还敢跑到这里来？”

　　“那个……在下并不信鬼怪之说。”陆沉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另外，我也不是小道士。”

　　“不是道士你穿成这个样子？”小女孩轻哼一声，“另外，这个世界上可是真的有鬼的。”

　　说话的同时，她还特意举起两只手，装作要抓人的模样。只是她的样子实在和凶狠怎么也不沾边，所以怎么看都不觉得吓人。

　　“喂！你笑什么！信不信我会吃了你！”

　　“在下不敢。”陆沉渊轻咳了两声，一下子又转换成一脸悲伤，“其实在下就要死了，是不是被吃也不重要了。”

　　没有成功引到水，也没有能降温的丹药法器，等待他的，确实是死路一条。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没有人知道下一次能量冲击会是什么时候，所以他其实是活得好好的。

　　小女孩难得的露出皱眉思索的表情，从井口跳了下来，然后围着陆沉渊转了一圈。只是不知道她是在观察身体状况，还是在思考这些话是不是真实。

　　“我看你很正常啊，哪像将死之人？”

　　“不信也罢。”陆沉渊也没有多做解释。这里是京都，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他觉得自己的秘密还是最好不要乱说。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朝着楼里走去，想要接着休息了。

　　而这个动作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觉得他是生气了。小女孩一咂舌，不甘心的叫道：“别走啊，陪我玩玩嘛！”

　　见对方没反应，她又接着说道：“喂！我有办法可以保你不死！”

　　陆沉渊停下了脚步，“你连我是什么病都不知道，就敢说保我不死？”

　　“那当然！”小女孩见对方停了下来，又昂起头，“我知道京都城里有个地方，那里什么都可以买到，甚至是起死回生的神药！”

　　起死回生的神药，这种东西应该只存在于传说里。这种说法固然有些夸张，但是什么都能买到这一点还是很有吸引力。陆沉渊回过头来，“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知道的人并不少，然而真正能去的却不多。京都作为整个人族世界的中心，之所以繁华，是因为里面有很多有钱人。这意味着一笔巨大的财富，有财富，就肯定有人想要来赚钱。

　　想要赚有钱人的钱，赚大钱，肯定就不能像街边的摊贩一样，那甚至都不能称为生意。所以就需要的一个地方，能把有钱人聚集起来，然后出售一些他们会感兴趣的东西。

　　这个地方，就是子夜楼。

　　子夜楼其实并不是一座楼，而是代表一片区域。这片区域除了有奇珍异宝拍卖，还包括了各种娱乐场所。而且它只有一个特点，就是奢侈。

　　“门票就要一千两？”在去子夜楼的路上，陆沉渊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他以前在西华院，一年也花不了几两银子。而现在，进个场就要一千两。更重要的是，他身上可没那么多钱。

　　“瞧你那穷酸样。”小女孩嗤之以鼻，“没钱不要紧，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行。”

　　“值钱的东西？”

　　“嗯，既然可以买，当然也可以卖。只要你的东西够稀有，就不怕没人要。”

　　在陆沉渊的容片里，最多的是书，肯定没人要。其次就是药，要说最稀有的，怕只有不久之前挖到的苦灵芝以及陆中隐送的驱魔剑了。

　　驱魔剑是师祖的武器，当然不能卖。

　　这样想着他便直接拿出苦灵芝，“你看这个值钱吗？”

　　“这个是......”小女孩看着草根一样的东西，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跳了起来，“苦灵芝！”

　　“快收起来！你个笨蛋！”她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才轻叹一声。“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拿出来，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懂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从她的表现来看，好像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这个的东西......很值钱？”陆沉渊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他知道苦灵芝很稀有，但是却没有一个价格观念。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女孩又翻了一个白眼。

　　子夜楼也在京都的北边，离丁宅其实并不是很远。两人走路的话，大概只需要半个时辰。陆沉渊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想要吗？”

　　两人打起来谁更厉害先不说，和一个小女孩抢东西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他不想面对那样的情况，如果真的是，他宁愿直接送给对方。

　　“我要钱也没用。”小女孩很随意的回道：“你这人倒是有趣，看起来呆呆的，想法还挺多。”

　　“是这样吗......”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陆渊。”陆沉渊心里窃喜，觉得自己准备的名字终于派上了用场，不假思索的回道，“你呢？”

　　“我没有名字。”小女孩一幅浑不在意的样子，“看，马上就要到了。”

　　就在两人的前方，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帐篷。帐篷不算很大，在一片看空地里显得十分突兀。而两个负责看门的守卫，冰冷的面孔又给人闲者勿扰的感觉，体现着不是一个普通的帐篷。

　　不管这么说，这和想象中金碧辉煌的感觉一点都不沾边。

　　“这就是子夜楼？”

　　“这里是入口。”小女孩一幅看白痴的表情，“整个子夜楼都隐匿在一个大阵中，进去你就知道了。”

　　陆沉渊没有再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小女孩后面。两人直接进了帐篷里面，门口的守卫并没有阻拦。

　　进入到里面之后，看起来也依旧是个帐篷，只是另外一边还有一个门。左手边有一个柜台，右手边有一套桌椅。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钱掌柜，我们要卖一样灵药。”小女孩熟门熟路，直接到了柜台边上。

　　“可否借我一观？”柜台后面的男子一身账房先生的打扮，人称钱掌柜。他说话也十分客气，不过那双眼睛又十分暗淡，看起来很不精神。

　　根据他的经验，来这里卖灵药的很少，很难有真正的精品。而且他看这两个少年平平无奇，所以他没有什么期待。

　　直到，陆沉渊把苦灵芝放在了柜台上。

　　“这是......苦灵芝！”

　　“没错，给估个价吧。”

　　“这可是珍宝啊。”钱掌柜把苦灵芝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据说只有西华山会产，百年难得一见。”

　　“钱掌柜！”小女孩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快给估个价，我们也懒得拍卖了。”

　　按照子夜楼的规矩，卖东西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以固定的价格直接卖给子夜楼。还有一种是借由子夜楼的拍卖场所进行拍卖，需要付一定比例的手续费。

　　拍卖的价格肯定要高很多，但是需要等。而直接卖个子夜楼的话，可以马上拿到钱。

　　听到不拍卖，钱掌柜笑得更开心了，这意味着他又能从中赚一笔！

　　“二位，根据钱某的经验，可以给你们这个数。”钱掌柜在算盘上拨了拨，上面的意思是……八万两。

　　“行了，就这么多吧。”小女孩也懒得再还价。

　　“好，这是两位的腰牌，可以先去里面玩一圈，钱某这就安排准备银子。”

　　腰牌是通行的凭证，如果没有腰牌是进不了子夜楼的大阵的。

　　陆沉渊没想到这就谈成了，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拉着走进了另一道门。而就在两人通过门后，坐在桌子旁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