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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出走的小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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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已到黄昏之时,沃夫才到家。他放下公文包,活动了下手脚,晃了晃脑袋以肉眼可见约五秒的速度从类人半兽型变回高大矫健的兽人型。
嗤啦——只见黑色的西装因承受不住他巨大的兽人型而裂作零星碎片,身上只余几块勉强遮羞的衣布。沃夫低头看着狼爪上残余的碎片,懊恼不已。
“我急着去见小东西居然忘了变身前把衣服换下,这是何等的愚蠢!啊啊啊我已经闻到小东西的味道了,多么的美妙啊!怎么觉得今天的气味有点淡.....”他边嘀嘀咕咕边走向弗罗拉所在的房间。“咦,为什么空气中混杂了些令人不愉快的味道?”他的双耳直直的竖起,金黄色的瞳孔已然化为竖瞳,警觉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往常那熟悉的轻浅的呼吸也消失殆尽。
下一刻,沃夫便一脚将房门踹开,木质的碎屑四处飞散,偌大的床上哪里还见弗罗拉的身影。房里的物品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只除了那原本紧锁的玻璃窗已经支离破碎,零散的玻璃片屑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泛着冷冽的幽光。
沃夫勃然大怒。手边的木桌椅都成为他愤怒的发泄品,屋内一片狼藉。
一阵失控的宣泄后,沃夫像根木头一样站在一片狼藉中,双目凛冽,紧盯着破碎的窗,也不知在想什么。
“丧家犬。”
......鬣狗的臭味!
真的好臭啊!弗罗拉不住地把头往后缩,尽可能地远离向她凑来又嗅又舔的布满黑褐色斑点棕黄色的狗头。面前的这只鬣狗头圆脖短,耳朵又大又圆,透着点令人发笑的傻气,棕黄色缺乏靓丽色泽的鬣毛如干枯的草梗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不过,弗罗拉可不觉得他有任何可笑或是可怜的部分。鬣狗喜食腐肉,所以他凑过来张口就能闻到如此丧心病狂的腐臭味。弗罗拉甚至能感受到沿着他嘴角蜿蜒而下的口水,啪嗒啪嗒——调皮地打在她碎花白裙柔软的裙摆上。而她现在她哪敢乱动,如果说现在绑架她的鬣狗是野兽世界的屌丝,那么先前把她打包回家的黑狼就是高富帅了。还是黑狼比较温柔善良啊!显然,黑狼先生就不会干那么露骨的往她身上流口水的事。弗罗拉突然有点想念与(被)黑狼相(圈)处(养)的日子。
咦,现在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自己睡个午觉就被一惊天动地的破窗声惊得从床上跳起,作案人员斑点鬣狗A与条纹鬣狗B便大摇大摆的以绝对的强制手段拖着弗罗拉再次从那被糟蹋的惨不忍睹的破窗跳去。没想到这两只鬣狗虽是小短腿,但那逃离作案现场风驰电掣,逃跑能力不可小觑。
鬣狗A和鬣狗B:“那是当然!这几年跑业务(偷鸡摸狗),在各大(偷鸡摸狗)重要工作中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可不是盖的!”
弗罗拉不动声色地将裙摆上遗留下的口水往地上的稻草干上抹。因为她手脚都被绳索绑得结结实实的,便只能像只僵硬扭动着身躯的蛆虫似的往稻草干上蹭。蹭完了总算心里舒坦多了,她也有心情注意注意周围想想对策了。
她看着另一只条纹鬣狗从屋外踱步而来,跟本来还在流口水的斑点鬣狗交头接耳,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条纹鬣狗呜呜的对斑点鬣狗叫了一声,疑似询问被绑者状况;斑点鬣狗便凑过去对条纹鬣狗嗷呜了很久,好像是在报告绑架者的状况。条纹鬣狗的反应平淡,好像点了点头却没说话(?)。斑点鬣狗一定是个话唠,他兴高采烈地再次呜呜了起来,接着像注意到弗罗拉那探究的视线猛地朝弗罗拉看去,弗罗拉未来得及将视线收回,就看见那双黑幽幽的眼睛里充斥的好奇、兴奋、沉醉、贪婪、欲望。斑点鬣狗嗖的一声凑到弗罗拉的脖颈处,面目狰狞咧开嘴跃跃欲试地往她柔嫩的脖颈而去。只要咬破这层薄薄的表皮,就能预见那鲜艳美丽的血如花儿盛放绽开在这白皙的脖颈上。那是一副多么美丽的画面啊!摧毁她!撕碎她!她那迷惑野兽的香气不断地诱导斑点鬣狗最原始的狩猎欲望。弗罗拉看到那双被贪婪和欲望控制的狗眼里自己惊恐到发白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然而当斑点鬣狗的犬齿离脖颈只剩两厘米左右,一直没什么动作的条纹鬣狗冲过来将斑点鬣狗一把甩到墙上,墙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凹痕。飞扬的灰尘和稻草盖在弗罗拉的脸上,已经被吓到神经麻木的弗罗拉感觉这个囚禁自己的破茅屋摇摇欲坠。
斑点鬣狗从墙边慢慢的爬起来,低着头跟小媳妇似的走向条纹鬣狗身边。条纹鬣狗呜了一声,重重地一爪子拍了斑点鬣狗一脑袋。斑点鬣狗弱弱地呜了声,退居一边。条纹鬣狗要走了,他到了门边还转头对斑点鬣狗呜了声,好像在叮嘱什么警告什么。
“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点信息量都没有!这是天要亡我啊!”弗罗拉懊恼不已,也以此为契机她更加坚定了要学习兽语的伟大目标的决心!......弗罗拉当然想不出自己作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类一本正经地嗷嗷呜呜是什么样子。那画面实在太美,美到无法直视。
话说斑点鬣狗多比刚被哥哥多迪(条纹鬣狗)教训了一顿,便很安分地不再动那个绑来的点心。“这个美味的家伙是要进贡给大人的!你不许碰她!看好她,你目光太短浅了!你知道如果把她送给那大人我们会得到多少东西吗?你想逃离这种一无所有颠沛流离的日子吗?”多比回想起大哥多迪的嘱咐,“这是个好机会。改变现状的好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多比点点头。大哥多迪说的没错,自己不应该那么目光短浅。如果顺利的将点心送到那位居于高位的大人手上,自己和大哥说不定能得到那块代表身份的牌子,再也不用被看不起了。更重要的是这块点心真的闻起来很美好啊!不过点心发出的香味也太惹人犯罪了!害怕自己忍不住兽性大发的多比决定离弗罗拉远一点。于是,他跑到茅屋外看守去了。大哥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犯罪了!他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时间过的飞快,然而被绑的弗罗拉很煎熬,度日如年。
夜色沉沉如水,月光如轻飘的绉纱一般透过茅屋圆圆的窗口覆在弗罗拉那娇小的身躯上。
这是个不眠之夜。
有人在囚笼中惊慌不安于自己未知的未来生死难以入睡,有人(?)则在黑夜中辗转焦虑寻找他以幸福为名的花,有人(?)则在不肯醒来的美梦中感受醒来不敢想象的未来,有人(?)则在马不停蹄的奔波中设想将要实现的蓝图。
弗罗拉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手脚都被绑麻了。她看见圆圆的窗口投射进来的耀眼的光亮便燃起了无尽的动力。光明总是能战胜黑暗的!我相信!弗罗拉竭尽自己的所有力量想要挣脱手上的绳子。还真是个空有一腔热血孤勇的小姑娘啊!绑的那么结实怎么可能挣脱的了。
嗤溜——绳子居然真的被她那渺小的蛮力挣开了!弗罗拉一阵大喜。她刚刚挣绳子真的用了最大的力气孤注一掷,当然不排除这最大的力气是微乎其微的但她也成功了。虽然她昨天刚被绑也这样尝试过,但是结果越来越紧,根本行不通。
弗罗拉现在可没打算以《这条绳子一夜之间发生什么化学反应所导致一挣便脱》或是《我与绑我绳子的不解之缘》的课题进行深刻的研究。
绳子与衣物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屋里回荡,这细微的声音按理说怎么可能没被在门口守门的狗听到呢?不过鬣狗多比出乎意料,就是没听到。估计昨晚被摔伤了,身心都有点累,只能听到美梦中幸福的钟声了吧!
弗罗拉小心翼翼地舒展了发麻的手脚。她发现墙角居然有几块破砖头,轻手轻脚地把这些砖头叠搭在一起,就垫着这些砖头往有些高的窗口爬去。圆圆的窗口并不大,但是由于弗罗拉体格偏瘦小,也能勉强从这出去。
与理想有些偏差的就是,当弗罗拉上半身都探出去后,屁股居然卡住了。“我的肉都长在屁股上了......”好在这只是个很小的插曲,弗罗拉的屁股两边被窗户又挤又刮的好像挂彩了,却也总算出去了。虽然因为惯性,她整个人都从窗口向前倾倒而下,摔了个狗啃泥。
弗罗拉出来以后才发现世界多么的美好!原来现在下着豆大颗粒的雨,冷冰冰的雨滴打在她凌乱的长发上,有的顺着发尖滴落在她长长的眼睫毛上,有的轻吻滋润她干枯发紫的嘴唇,有的沿着她苍白的脸又沉默的回归大地。
雨雾迷离,她举目望去,发现即使下雨,那边的天边一片浊云都没有,整片天都亮堂堂的,就好像太阳就藏在这雨雾的后面,只要她向前便能抓到它感受它。
“好冷.....”她颤颤发抖的唇瓣发出微弱的喟叹,“得赶紧......跑......跑!快一点!”不然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囚住她的茅屋也是在偏僻的郊外,周围都是树林草木。那些草木生的旺盛,整整一大片都比她高一个头,树木生的也很夸张,主干高耸如云,枝干错综复杂,两树之间相互缠绕,宽度能让七个成人合抱。
弗罗拉一头扎进丛林,就一直朝着亮堂堂的天边跑。后来树木葱郁到天空都看不到,她就凭着直觉走。她双腿的膝盖在刚刚从窗户跳下去的时候擦伤了,她忍着痛一直向前。雨越下越大,她直挺的脊背都被沉重的雨点毫不怜惜地压弯了。
“怎么走,都是这些一模一样的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吗?”
“再忍忍.....”弗罗拉想到那头毛色靓丽,瞳孔如金灿灿宝石的黑狼。她无比期望他此刻就能出现在她眼前。
“救我。”
救救我!......
弗罗拉走了很远很远,真的走出了树林。她感觉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艰难地踩在不平整的路上。她头晕脑胀,在看到眼前的世界一个360度旋转,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石子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