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闻录》王裳兰

16、第 16 章

　　正午的阳光毒辣辣的，聒噪的蝉鸣响个不停。书房内却一片死寂，欧忘尘脸色难看的坐着，眼中饱含愤恨；欧旭自见了那一室的惨状，便一直脸色惨白；文贺紧皱眉头，神色凝重；木木在文贺的要求下进了书房，紧挨他而坐，手紧紧地握住剑，指节都泛了白，眼中流露着不安。
　　忽然，欧旭剧烈的咳了起来，像要把心咳出来般，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二叔，你身体不好，还是去休息吧。”皱了皱眉，欧忘尘关心到。欧旭摆摆手，“不要紧，我现在再不为山庄尽点力，以后可就真得无颜面见列祖列宗了。”
　　“二舅，你…”思及欧旭昨日说这番回庄是为了落叶归根，文贺咽下了后面的话。见几人都担忧地看着自己，欧旭勉强一笑，“尘儿你怎么看这三件惨案？可有什么头绪？这似乎不像普通仇家寻仇。”欧忘尘冷笑一声，“冷风已经拿着那块残布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顿了顿，“最好不要让我查到是谁做的，否则…哼！”漆黑的双眸流露杀意。
　　木木在旁，也不住地揣摩。那些被害的少女都是普通侍女，与江湖恩怨毫无瓜葛，是什么人这么残忍？想到被害的是昨日那个名为春月的少女，木木的心止不住的发颤，仅仅一夜的时间，昨日那笑靥如花的人便不在了。再想到昨夜的异状，木木只觉得像被扔进了冰窖。
　　提到那块绿色残布，文贺不禁联想到那具绿衣怪尸，只觉得当初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表哥，只怕这不是人力所为。”文贺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下。木木立刻想到了古墓中那具古怪尸体，浑身不由得微微发抖，欧旭若有所思，欧忘尘则拧紧了飞扬的眉。“‘子不语怪力乱神’，文贺你在开什么玩笑！”“表哥，庄内守卫森严，一般人很难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做出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即使受害者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更何况我问过安伯了，凶杀现场都是守卫频繁经过之处。”文贺一脸的严肃，“而且我在厢房内察觉到有邪气。”
　　“阿贺的话…是有道理的，”木木喃喃道，脸上带着一丝不安，“我…我之前也是不信的，但怪事遇上了，你就得信了。”在欧忘尘锐利的眼神下，木木的声音越发小了。
　　“尘儿，这个世上确实是存在鬼怪的，只是常人很少碰到而已。这二十年，我去了不少地方，怪事也遇到过不少。”欧旭缓缓地道。欧忘尘皱了下眉，正想说些什么，管家进来了。“庄主、二少爷、表少爷，陆小姐。”管家安伯自幼便在庄内，年轻时照顾欧旭，一直以二少爷相称，至今未改口。
　　“事情怎么样了？”欧忘尘放下之前的争论问道。
　　“庄主，我已经安顿好春月的家人了。这是三个被害者的画像。”说着将画递给欧忘尘。
　　欧忘尘接过画，一一打开。那是三名眉清目秀的少女，都在十六岁左右。木木盯着画，觉得三人眉宇间均带着熟悉感，不禁嘟哝着奇怪。
　　欧忘尘眉一扬问道：“哪里奇怪？”却没有注意到安伯看到三幅画后，眼中闪过的一道诧异。
　　“我觉得她们带着些熟悉感，可又想不起来像谁。”木木疑惑道。文贺闻言，仔细观察画中三人的五官，也觉得眉宇间似曾相识，不经意间瞥见木木略有些紧张不安又状似冥思苦想的神情，一时顿悟。
　　欧忘尘见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便吩咐管家安伯提高庄内警戒，增加晚上巡罗人手。文贺见安伯离去后，又继续未完的话题。“表哥，我的话你要好好考虑一下。”“难道你让我请几个道士和尚来做法事驱邪？”欧忘尘扬了下眉，对这个想法敬谢不敏。
　　“当然不是，”文贺立即反驳，“如果不找到根源，做多少场法事也无济于事。”听罢，似乎想到了什么，欧忘尘道：“我记得你之前说什么邪气，你懂这些？”
　　文贺微微一愣，“我跟随师父修行，略懂法术，之前也向你与清涛提及过，怎么，你们都没听进去？”欧忘尘嗤笑了声，木木则在心中暗想，只怕任谁听了都认为是在开玩笑。“咳咳，贺儿师从何人？”欧旭插嘴问道。文贺看着气色不佳的二舅，略带为难地道：“师父不允许我说出他的名讳。”欧旭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他明白，术士的脾气多少会有些怪异。“贺儿认为该如何做？”
　　文贺看了眼仍旧不以为然的欧忘尘，缓缓道：“我身上还有符纸，表哥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按我的吩咐贴好，这样可以抑制对方的行动。然后再将玲珑塔请出来，将笼罩山庄的邪气驱散，剩下的等清涛来再说。”说完向欧忘尘使了个眼色。欧忘尘见文贺要与自己密谈，冷笑一声：“反正冷风一时半刻不会返庄，先按你说的做吧。”顿了下，别有所指地道：“说到玲珑塔倒真巧，前不久刚有人送来另一樽，这下倒在你的手里有所用途了，不过用它驱邪，你确定可行？不用我为你建个法坛？”
　　文贺苦笑：“琉璃本身即可避邪，玲珑塔曾被高僧开光，有镇邪之能。”木木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欧忘尘，可真是刻薄啊。
　　欧忘尘道：“你知道的可真清楚。”文贺一笑：“这都是庄内书楼的典藏中记载的，而且玲珑塔上确有灵光闪动，只是常人看不到而已。”欧忘尘瞪了他一眼，“大家先去吃午饭吧。”
　　“难怪，原本我还在想那个丫头虽然样貌不怎么样但挺走运的，竟然可以找到玲珑塔，原来是你找到的。”欧忘尘的声音略带些不满。
　　“清涛与你一样高傲，自是不肯受你奚落，我恰好曾在书楼读过前人留下的笔记，想着找到玲珑塔自然可以拿到药，只是没想到那墓竟有古怪。”文贺看向书房外，眼中略带焦虑。午后的阳光依旧强烈，透过窗户直射进屋，鸣蝉一刻都不肯停，增添了夏日的燥热。
　　“你告诉我盗墓一事为何？绝对不只是要说服我听从你的安排吧？！”欧忘尘细细端详着手中的茶具，头也不抬说道。
　　“我怀疑墓中的怪尸入了山庄，虽然当时镇住它也仔细封了墓，但难免不会有其他人再去盗墓，毕竟传言那座墓里有不少宝物。”文贺的眉拧结成一团，后悔当时未曾将尸体处理掉。
　　欧忘尘这才抬头，扬下眉：“我可不想再发现第四具尸体，再这样下去，整个江湖很快便会沸沸扬扬。”“很快就会有结果，算算时间，清涛差不多后天就能回来，到时候一切便会水落石出。”“哼，那家伙要来？到时候我可要好好‘招待’他！”嘴上虽这么说，欧忘尘心中却懊恼，到时候只怕是无暇顾及他。“我可不认为姓陆的能带来多少有用的，倒是冷风带来的消息，应该可会泄漏下凶手的身份。”说着，欧忘尘起身向外走去，“咱们先照你所言，去取玲珑塔吧。”
　　玲珑塔被安放于藏宝阁中，藏宝阁紧邻欧忘尘的居所碧绦居，是整个山庄警卫最严之地，阁内机关重重，更有四名高手日夜守护寸步不离。藏宝阁共三层，玲珑塔与百草丹均藏于三楼，两名高手在暗处守护。
　　两人从书房出来，穿过曲折繁复的长廊，郁郁葱葱的庭院，过了垂柳飘扬的碧绦居，就是藏宝阁了。欧忘尘对守在入口的守卫示意之后，与文贺迈着特定的步法走上彩石铺就的小路，避免被其上的机关误伤。在门前站定，欧忘尘轻轻敲门，循着奇怪的音律。片刻后，门自内打开，一位精瘦的老人立于门旁：“庄主，表少爷。”声音带着嘶哑。
　　欧忘尘问：“最近可有异状？”“一切正常。”欧忘尘点点头，道：“最近庄内情况有异，四位师父要小心。”老人点点头，退下。
　　三楼是“回”字形设计，室内正中另置一房间，玲珑塔便被藏于其中。走出楼梯，推开门，正对着二人的是一面挂满画的墙。
　　探到一幅山水画后，欧忘尘的手在墙上一旋，墙身发出一阵“吱呀”，向内转出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二人依次入内，柔和的白光，映入眼帘的正是被置于红木长案上的玲珑塔。两人见塔，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