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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曹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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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玉香趁着送饭之际,把换好的金银交到了刘辩跟前。
玉香从宽大的衣裾里拿出金银,对刘辩说道:“奴婢变装走了好几个商家,好说歹说也只能换到这么多,一共162两银,奴婢便兑成了16金2银带了回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刘辩连忙安抚道,却在心里暗自思索着162两银子到底是个什么概念,能有多少购买力,但这身体本身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灵魂又是来自一千八百年后,金钱观念实在是薄弱得很,无奈之下刘辩只好旁敲侧击地问:“玉香,你知道现下的米价如何么?”
玉香愣了一下,着实不明白这话题怎会变得如此之快,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最近米价飞涨,上月一斤米还只需7文的,如今都涨到12文了。”
如果按照米价来换算的话,天朝的普通米价大概是四元一公斤,也就是2元一斤,12文是当下铜钱贬值且粮食紧缺的状况下的米价,用来计算购买力不够准确,所以应当以7文的为准,这样一算的话,大约就是一文钱等于RMB的0.3元了。
刘辩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然后又在记忆中飞快地翻找银和铜的兑换率,好一会儿才想起一两银子就等于一贯铜钱也就是1000文,也就是一两银子大概就等于现代的300元RMB了。
162两银子,也就等于48600元RMB,对于一个顶级的羊脂白玉镯子来说确实低了点,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背景,四万八一个镯子也差不多了。
终于弄明白了这个年代的金银汇率的刘辩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照这样看来,母后留给他的那个小箱子里的珠宝应该足够应付他日后的开支了。
想着,刘辩收起了15金,把1金2银推到了玉香的面前:“这些金银玉香你收着,方便打点府中上下。”
玉香点了点头,把金银藏好,开始把桌上的碗碟一个个地捡进食盒准备离去,刘辩看着正在收拾碗碟的玉香,忍了忍,还是没把准备脱逃的事告诉她。
玉香是肯定要一起带走的,否则一旦被发现他逃走了,玉香必死无疑。但现下他还没有完善的计划安排,脱逃的心思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的好。
正当刘辩苦苦思索着怎样逃离弘农王府逃离洛阳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找上了门来。
“你说谁?!”病愈了不久正研究着兵书的刘辩听见侍卫的禀报,吃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典军校尉曹孟德来访。”
曹孟德,那不就是曹操吗?!流传万世的乱世枭雄啊,怎么会在这个关头找上门来?刘辩实在诧异得很,但还是对侍卫说:“快请人进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况且以他现在的状况也没什么值得人贪图的,趁这次机会见见日后赫赫有名的魏武帝也好。
不一会儿侍卫就领着一个大概三十余岁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进来,刘辩抬头打量来人——那男人的相貌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平凡,唯独一双眼睛锐利非常,一身气质也是坦荡磊落,一看便知不是池中之物。
曹操一进来之后,快速地扫了周围一眼,然后对刘辩行了个礼:“在下典军校尉曹孟德,拜见弘农王。”
刘辩有点受宠若惊,曹操这恭敬的态度可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连忙扶起曹操:“曹校尉快快请起,我不过是个废帝,可受不起你这个大礼。”
“王爷这话是妄自菲薄了,世人皆知此中真相,王爷合该是真命天子,奈何天道不公,才委屈王爷做了这个弘农王。”曹操依然恭敬地说道。
刘辩听出了曹操这话里的意有所指,悚然一惊,立刻朝身边伺候着的玉香使了个颜色,玉香心领神会,走到那个领来了曹操之后却不退下的侍卫跟前,掏出了一些银钱交到了侍卫手中,看着侍卫的眼睛诚恳道:“这位侍卫大哥,我家王爷有话想要和曹操校尉单独谈谈,还望大哥见谅。”
那侍卫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分量,颔首道:“那行,别谈太久了,会让我难做的。”
玉香替那侍卫打开了门,又回头担心地看了看刘辩,最后和那侍卫一起出了门,并小心的把门掩上。
曹操看见这状况,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曹某真不敢相信董卓竟敢如此对待殿下,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会给殿下脸色看。”
这话说得……更是别有所指了,刘辩思索着该不该模仿前主的行径装装傻,却觉得曹操此行必有所谋,不如顺着他的意思走,看看人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于是刘辩盯着曹操的眼睛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曹校尉有话不妨直说。”
曹操微微有点诧异,没想到刘辩说话这么直,却也不正面接刘辩的话茬,而是四周扫了一扫说:“这屋子未免也太破旧了,殿下住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委屈了点。”
刘辩不知道曹操究竟想干些什么,就接着曹操的意思往下说:“今不如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曹操似是感到不忿,往前踏了一小步,双手抱拳屈身做告罪状,虽压低了声音但仍能感觉到其怒气:“恕臣直言,殿下本是名正言顺的天子,既是天子,这天下又怎能有迫使殿下不得不低头的屋檐?”
刘辩微微瞪大了眼睛,瞳孔有一瞬的收缩,既震惊曹操竟如此直白,又疑惑曹操的目的。
曹操低着头,抬眼瞄了一下刘辩的反应,补充说道:“自董卓进京以来,倒行逆施,手下士兵烧杀抢掠、□□妇女无所不为,可谓天怒人怨,洛阳城里人心惶惶,却迫于董之权势敢怒而不敢言。董卓自认是董太后的族亲,因陈留王是董太后所扶养,便擅自废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放纵手下淫+乱宫闱,甚至欺凌公主,日前更是逼死了殿下的亲母,于民于己,这等大仇,殿下岂能毫不介意?”
刘辩也冷静了下来,意味不明地反问:“曹校尉此言,可是在怂恿我公开声讨董卓?”曹操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董卓如今正是权势滔天的时候啊!
“是也不是,”曹操分析道,“董卓虽不得民心,但毕竟兵权在握,洛阳城早已陷入他的掌控,虽曹某手中也有些人,但和董卓相比还是太少,殿下出面倒是可能能招降当初何大将军手下的兵士,却也不会多,更不用说匹敌董卓的西凉军,如此看来,想在洛阳城内讨伐董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何大将军,指的是何进,何太后的哥哥,也就是刘辩的亲舅舅,当初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诏令董卓进京帮忙清除宦官,结果何进和十常侍两败俱伤,白白让董卓减了便宜。何进被宦官合谋杀死之后,旗下的士兵就被董卓军收编了,刘辩若是打着何进侄子的旗号应该是能收回一部分当初死忠于何进又或是对董卓行径不满的士兵,但却不会多,人大多都是趋炎附势的,如今董卓势强刘辩势弱,想要下层的士兵们背叛董卓投靠刘辩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洛阳已经成了董卓的势力中心,想要在洛阳公开和董卓唱对台戏根本是自投死路。
刘辩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自他在这个身体里复活,清醒过后他想的就是如何逃出洛阳而不是如何打倒董卓,因为只有离开了洛阳他才有可能打倒董卓。
“那我就不明白了,曹校尉此言究竟是何意?”刘辩装傻,心下却隐隐有了猜测。
“恕曹某直言,若王爷再留在洛阳恐有性命之虞,曹某不才,愿保护王爷离开洛阳城,并辅佐王爷重整势力东山再起,日后歼灭董贼!”话已至此,曹操也懒得再绕弯子了,直言此行的目的。
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刘辩还是吃了一惊,曹操竟是来劝他逃离洛阳的!
见刘辩良久不说话,曹操就以为是他对自己的话心存疑虑,继续劝说道:“如今董卓的行径已引得多方诸侯不满,百姓的暴乱反抗也是日益增加,王爷乃天下正统,此事天下皆知,若众诸侯起兵讨伐董卓,王爷便是再好不过的理由,到了那时,董卓如何能容下王爷?!”
这事他当然知道,否则他怎么会这么着急地想逃离洛阳!
可是曹操怎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劝他离开洛阳,别说是真心为他考虑,就算此时的曹操对汉室尚存一丝忠心,怕也是敌不过这位枭雄自己的野心。
思来想去,怕也是为了所谓的“天下正统”吧……这个身体是名正言顺的汉朝皇帝,董卓虽然废了少帝改立献帝,但天下人皆知其中内情,只要刘辩一日不死,刘协这个皇帝就一日不能正名,若是曹操能得刘辩在手,对受惯了儒家熏陶忠于汉室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吸附石,挟天子以令诸侯既是一个很好的吸引人才的招牌,又是一个很好的防声讨的盾牌。
董卓就是太短视愚蠢了,自称和董太后是族亲,其实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却非要扶植刘协上位,这对天下士子来说是一个最值得诟病的地方,况且刘辩本人是个特别懦弱的人,就算让刘辩继续当皇帝怕也是不敢反抗董卓。
而从历史来看,曹操从来就是个聪明人,若是答应了曹操跟他一起走的话,至少短期内保住命是肯定没问题的,但到了曹操的地盘,怕就会变成曹操手中的傀儡了。
应还是不应?应了的话肯定比他想一人逃出长安要有保障得多,却无异于与虎谋皮,曹操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了解过这段历史的人都会知道。
刘辩迟疑了好久,最后还是对曹操诚恳地说:“校尉的好意我已明白,然此决定事关重大,还望校尉容我多做考虑。”言下之意就是日后再给回复了。
“这……”曹操有点犹豫,这个答复比他想象中最坏的状况要好,最少这个弘农王没有怯懦到迫于董卓之威直言拒绝,但是现在的时间越发紧迫了,他已决定最迟七日之后便会启程离开洛阳,否则也不会此时找上门来,若是他的图谋被董卓发现了的话,很可能危及性命。
“曹校尉还请放心,最迟两日后我便会托人给校尉答复的。”看穿了曹操的犹豫,刘辩安抚道,之所以是托人,自然是不好让曹操再上门了——如此频繁的来访绝对会让董卓起疑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曹操也只好接受了这个结果,起身告退了。刘辩送走曹操,望着桌上的兵书深深地叹了口气,天下正统这个身份,究竟是福是祸还是个未知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