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十六) ...
-
宁致远叹了一口气:懒得和他计较。
宁致远不傻,阿南三言两语他就明白了阿南的意思:阿南这是带他来这里寻人来了,刚才那些什么伺候人的,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毕竟青楼里人多嘴杂,这样解释顶多落下个放荡不知礼数的名声,也省的被旁人猜中了身份,留下个祸根。
只是这说话说得实在不太好听——那几个女子居然以为宁致远是被阿南养在屋里的小厮了!
宁致远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桌边:“我觉得那人不一定是我要找的。”
阿南歪头:“何意?”
宁致远老老实回答道:“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他打扮得像个道士,还出来逛青楼……”
阿南坐起身:“嗯,你寻的那人是不是一副好皮相?”
这……
宁致远与莫炯炯相识时间不长,再加上这长时间不见,宁致远又不擅长记住他人的模样,基本上在脑海里是勾画不出莫炯炯的模样来了,只好凭着那一点点的印象:“嗯……不丑吧……”
“是不是特别会说话?”
“额……”怎样才能算会说话?宁致远只记得得那一晚两个人迷失在山中,莫炯炯虽然话多,但不让宁致远觉得烦闷,“挺会说话的吧……”
“那这人还真有可能是你要寻的那人。”阿南耸耸肩,“男子逛青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许是那人来这里尝个鲜呢?”
宁致远被阿南这么一说,也觉得那人还说不定就是莫炯炯,这样怀疑着,心里对莫炯炯仅有的那一点印象愈发模糊了起来:“你说得对……嗯……也许吧……”
阿南笑一笑:“今晚我们就去会一会他,见了面自会明白,你觉得如何?”
宁致远点头:虽然总觉得不一定是莫炯炯,但是见一面总没什么坏处。
是夜,宁致远睡得正香甜,突然被阿南推醒:“呆子!呆子!起来,刚才那柳儿出去迎客了,十有八九就是去接那道士的。”
宁致远睡眼惺忪地坐起,头发乱糟糟的翘着,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下床,被阿南一把抱起,跨窗而出,轻盈地躲在房梁后,阿南拍了拍宁致远,示意他向下看。
宁致远低头,深夜的青楼大堂已没有了方才的热闹,热闹过后的寂静总显得格外寂寞,躲在房梁上方,时不时还能听见不知哪房传出来的娇喘声,听得宁致远不禁耳根通红,只好专心向下看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门口左右张望,想必就是那柳儿了。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飘逸男子出现在大堂,女子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双臂紧紧地缠住男子,嗲声嗲气地卖弄风骚。
“呆子!呆子!”阿南晃了晃宁致远,“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你寻的那人?”
宁致远只能看到那男子的脑袋,其他什么也看不见,老老实实回答道:“我看不清……”
阿南气得咬牙,抱着宁致远正准备跳,谁料那站在大堂的男子突然向上方看来,眼神直逼藏在房梁上的两人。
阿南眯眼,冷笑:“罢了,看来今晚还是让你与他面对面地说比较好。”
“???”宁致远一副全然状态外模样,完全反应不过来。
阿南暗自运功,抱着宁致远,跳着回了房,为宁致远整了整衣服,带着他便走了出去,恰好遇到了独自走上楼来的那位男子,男子抿嘴一笑,把手一背,转身进了旁边的厢房。
阿南带着宁致远也走了进去。
屋内,男子一只手捏着一把扇子,一只手正倒着酒,悠悠地开口道:“不知二位找我何事?”
昏暗的灯光下,男子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一袭道教的青衣长袍显得飘逸而又清秀,男子体态修长,浑身透出一股随意懒散的劲。
“……额,不好意思。”宁致远还是看不清男子的脸,便走过去,一把掀开男子的长发,仔细瞧了瞧,“咦,不是的。”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倒酒的手顿在了半空中,阿南也被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想把宁致远拉回来。
宁致远放下男子的头发,刚准备后退,却一把被男子抓住了手腕,目光紧紧地盯着宁致远:“你叫什么名字?”
“嗯?宁致远……”宁致远呆愣愣地回答道。
阿南一把拍掉男子的手,将宁致远护在身后:“多有得罪,只是我这位兄弟正在寻人,因你与他寻的人有几分相似,便认错了……”
“寻人?”男子突然一怔,看向宁致远,“你在寻人?”
宁致远点头。
“寻得是不是我?”
宁致远摇头。
“你寻得真的不是我吗?”不知为何,男子突然激动起来,站起身,又想去拉阿南身后的宁致远,却无奈阿南护得太好,将宁致远挡了个严实。
“请问你是……”宁致远有点发懵。
“我叫奕仙河,你对这个名字可有印象?”奕仙河急急地问道。
宁致远摇头:“我要找的人不叫这个名字……”
“怎么可能呢!”奕仙河着急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你再看看这个……”
那玉石圆润通透,上面刻着一朵精致的梅花,宁致远虽然不懂玉石,但是这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块好玉,梅花刻的也是惟妙惟肖,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家之手。
只是给自己看这个作甚?玉石鉴赏吗?宁致远疑惑地歪着脑袋,满眼的不明白。
阿南挑了挑眉,打断了在一旁着急的奕仙河:“请问这位兄台,可是天外人?”
奕仙河一愣,看着阿南:“你……知道我是天外人?”
“你这打扮实乃罕见,又急与我这位小弟相认,我才因此猜测。”阿南笑了笑,“实不相瞒,他也是天外人,不过看打扮作风,应该不是与你来自一处。”
奕仙河愣住了,呆呆地反应了好半天,突然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收回玉石,手里抚着扇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要见我。”
笑完,奕仙河叹道:“我的确是个天外人,于那个世界,我本是修道之人,已经获得了容颜永驻的修为,只差一点即可成仙。谁料难逃情关,没能得到修为成仙,心爱之人也老死了,只留下我在世间独活。”
虽说只有短短几句,宁致远却心下一动,一股悲切之意涌上心头,不自觉地对奕仙河充满了同情与感慨。
自己这样容易动情也真是难得,大概是因为想到了易笔堂的事情吧。宁致远暗自想道。
“那日我因思念爱人,坐在南山仙人那儿喝酒,结果正遇到一帮小道人收妖,那妖偷食了丹药,法力无边,我本就头脑不清醒,说了些混话,被那妖怪当作道人波及,失去意识,醒来就发现已经身处这个地方了。”
阿南点头:“如此倒是,辛苦你了。”
奕仙河又问:“那同为天外人,致远是如何来的呢?”
宁致远想了想:“嗯……我和同学一起去爬山,然后迷路了……我又摔下山崖去,醒来就到易笔堂了……”
“那你寻的人,是你的同窗?”奕仙河问。
宁致远点头。
奕仙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神色:“那可曾寻到?”
“我以为你是……结果你不是……”宁致远只觉得有些委屈。
看到宁致远这委屈的小模样,奕仙河不禁笑了:“如此说来,是奕某的过失了。”
“唔……也不是……”
阿南在一旁插嘴道:“如今真相已经明了,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奕仙河笑着摇摇头:“无妨无妨,不知致远兄现在借居哪里?如何谋生?”
“唔……我在易笔堂做弟子……”
“那易笔堂已如风中残烛,我与致远已经准备另作打算了。”阿南在一旁补充道,“不知奕兄流连于这烟柳之地,花销都从哪里出?”
奕仙河抿嘴一笑:“我的身份特殊 ,本就是游离于三界之外之人,既无茶米油盐的困扰,又无生老病死之忧,之所以停留于此,不过是想寻个伴排解一些寂寞罢了。至于这花销,无非是我来时身上带了不少值钱的物件儿,找了当铺当了罢了。”
阿南眯眼:“冒昧问一句,这青楼的女子说,你每日日出而出,日落而返,敢问奕兄在这段时日做什么去了?”
奕仙河将扇一开,缓缓挡住那半张英俊的脸庞:“不过是好奇本地的风土人情,寻欢作乐去了。”
阿南和奕仙河两人对视,一时间气氛压抑,两人的气焰只高不低,竟似过招一般火光四射。
宁致远只觉得费解,又懒得去想这其中缘由,他打了一个哈欠,一脸昏昏欲睡。
两个人的气焰瞬间被这一个哈欠给灭了。
“还是快些歇着吧。”奕仙河站起身,走到宁致远面前,“你脸色差了些,突然到这种地方来,想必很辛苦吧。”
宁致远迷迷糊糊地点着头,看着奕仙河靠近的脸,突然觉得好生熟悉。
“呆子,怎么倦成这样。”阿南搂过宁致远的肩,不由分说地将宁致远一把抱起,接着对奕仙河说道,“那我先带他回去歇着了。”
奕仙河讶异地看了阿南一眼,愣愣点了点头。
阿南抱着宁致远走出房门,那柳儿正在楼梯间咬着手帕,看到了阿南出来,便低着头一溜烟窜进了奕仙河的屋子里。
阿南斜了斜眼,只觉得那柳儿的眉眼间居然像极了自己怀里的这位。
“哼。”阿南抽了抽鼻子,抱着宁致远回到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