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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6.夜饮 ...

  •   更深露重,拉芙捧着热可可坐在船舷上,望天专注地数星星。
      虽然今夜月明星稀,寥寥可数地几颗星子在好大一只银灿灿的圆盘的光辉下,黯淡渺小,状若尘埃。
      “我就喜欢星星。”
      拉芙认真地说。
      诺瓦尔准将不置可否,披着大衣回舱处理公文了。不被理解的拉芙忧郁地叹口气,继续张着眼睛仔细在夜幕中搜寻点点星光。
      星星多好,多自在啊。一点点的光亮,足以照亮自己,还能引导路人,省心不费力。
      军舰在水中航行,海面风平浪静,除却海风与肌肤轻微的摩擦声,只有行船破水的汩汩声细密缠绵地钻进耳中。
      拉芙耳廓一动,轻缓地将手中水杯箍紧。
      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水里窜向拉芙,带起斩风破浪的雷霆之势,拉芙听到它与风相撞时的啸鸣,心中大骇,脚下速度却不曾放慢向后猛蹬。与此同时,她身后舱门猛的拉开,另一道身影跃出,敏捷地抓住拉芙往后一拉,堪堪避开那黑影。
      拉芙迅速按住从身后探出来袭向黑影的指枪,将手中杯子一掷,那黑影立即裹着杯子又窜回海里了。
      动静大,值夜的巡逻小队跑动的脚步声已经转过来了,拉芙与对方对视一眼,在士兵出现的时候转瞬过了两招又快速分开。
      “诺瓦尔准将!”
      士兵们齐齐敬礼,目光掩不住好奇的在两人之间打转。
      诺瓦尔一脸正气:“这里已经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地盘,睁大眼睛,不要懈怠!”
      “是!”
      士兵们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拉芙准尉的声音:“指教了,乘准将手下留情。”于是恍然大悟,放心离开。
      殊不知,在他们转身瞬间,一只大号白色马克杯"唰"地从海里飞到船上,飞行速度堪比今年狙击部刚刚更新的最快狙击枪M-K2.0子弹发射速度。
      诺瓦尔在它落地前脚尖一勾,那杯子在他的军靴上猛烈地转了几个圈才将将稳住,拉芙可以确定杯底和诺瓦尔的军靴都被磨平了一层,她决定换一个杯子…
      俯身把杯子握在手里,干的,没有想象中海水的湿润,却沁凉入骨,里面的热可可半滴不剩,连余温都没有。
      拉芙打个寒颤,掏出一大块没拆的巧克力放进杯子里,扬手抛到海上。没有落水的声音,半晌,诺瓦尔把她掉在地上的大衣披到她肩上。
      "走了。"
      "嗯。"拉芙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入夜,白胡子海贼团船上正在聚餐。队长们静悄悄地喝酒吃肉,整艘船上只有坐在主位的老爹喝酒豪迈得依旧如故的"咕咚"声,以及纸张翻动的细微响动。
      响声突然停了,队长们动作齐刷刷一顿,眼珠子缓缓地往主位上瞟去。
      笑笑把病历本合上,递给护士长,问马尔科:"都在这里了?"
      "这是你离开的这段时间老爹的所有病情记录了。"马尔科道。
      笑笑点头,转头正对老爹。
      队长们继续定格,紧盯气场诡异的老爹同笑笑。
      笑笑深呼吸,尽量平稳地问:"还喝?"
      白胡子瞥她一眼,丢了空酒瓶再开一坛。
      船上寂静无声。
      笑笑此人,在船上不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却是有仇必报有气必出并且力求当场就报立刻就出的性格。只要一日未报,那仇家是防不胜防。
      这里有数例为证,譬如当年十六队长以藏敷了一脸的白胡椒;譬如十三队队长阿特摩斯两个月前头上一沾水就开满喇叭花的牛角;譬如二队新人艾斯至今每天一锅大棒子骨汤…
      然而老爹不一样,真正意义上来讲,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没谁敢管他,笑笑平时也非常乖顺,除了对他身体状况的过分关注是个意外。马尔科他们几个再不满也都只是劝,笑笑却敢上手就管,限制船上酒量的购入,相识的酒家统统提前打好招呼,从根源上截断一切退路,那叫一个雷厉风行。但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管,老爹很不爽。
      关于老爹喝酒的问题,笑笑不是第一次和他对峙。有一回老爹被禁酒两天暴脾气一下子上来,忍无可忍不客气地说了笑笑两句。谁知差点把人家说哭了。当时在吃饭,大家看到笑笑委屈得两眼泪汪汪集体懵逼。连马尔科都临阵倒戈抛开老爹赔着小心哄了好几天。
      这事确实比较突然,笑笑不是娇气的个性,只是那时她正处于一个‘刚参加完库劳得舞会’,‘意外得知父母死因’,‘刚刚事业起步压力大’,‘看了老爹诊断书内心焦灼不安’的敏感阶段。虽然委屈,她并不是这么容易掉眼泪的人。关键是某鹰不明状况给予了一些不符合其人设日常气质的安抚,笑笑私下觉得朕心甚慰结果回头就被老爹糟糕态度强烈差距对待,在亲人还不如外人的对比之下瞬间…(撞上枪口的老爹:∑( ̄□ ̄;)…)(当时还是外人的某鹰:(ー`ー))
      事后缓过气笑笑觉得很羞惭,便不太好意思直面老爹,于是回避了几天。老爹那厮风雨不动安如山,内心却是茫然的。老爹嘛,活到这把年纪了着实不好给小辈道歉。他也知道自己不对,但这么些年在笑笑跟前使小性子都这么过来了,现在来服软…也委实…晚了些。
      那时船上就处在了一种比较尴尬的气氛里,队长们很是陪着尴尬了一段时间。最后马尔科给出了个主意,他跟笑笑商量着把这件事当做私人恩怨处理,就是让笑笑找个机会把"怨气"出了,老爹打个哈哈就着台阶一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当然,这个"怨气"要出得真一点,这个面子也要给老爹做得自然而然一点。
      笑笑觉得此计甚好。
      奈何老爹武力值和智商都忒高了些,道行也非她可比,要做的自然而然,那是十分不易,笑笑思量半晌,挨个打量了队长们高矮胖瘦颇为健硕的体魄,决定无差别攻击。
      正逢各队队长都没有任务,找了个小岛野外聚餐,笑笑板着脸隔着马尔科坐下了。
      队长们见笑笑出场私以为雨过天晴好不开怀,只有马尔科背后一凉,戚戚然往后挪两下。
      那夜月黑风高,万物俱寂,天寒地冻,凄神寒骨,围坐在巨型篝火旁形态各异造型奇特的白胡子海贼团十六个番队队长,在火光的照印下更似百鬼夜行群魔乱舞…此情此景,大家兴致颇高,照例老爹领酒,齐齐举杯,齐饮,齐喷。
      且说队长们大都有一颗好肺,不少个子偏大的如乔兹如水牛阿特摩斯如…老爹,还有一张大嘴,因而这一喷就直达篝火,十七道延绵深厚的水柱瞬间蹿成十七条小火龙,蔚为壮观。
      那篝火,笑笑至今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受了十七口烈酒,火焰似要冲天一般轰然烧得猛烈,十七道火龙直通她前后左右各位队长,甚为耀目。
      马尔科因十分谨慎,这酒入口入得比别人慢些少些,喷得又比别人快些急些,于是也就没喷多久。但对于那酒入口时辣得不同寻常,像五百根钢针在嘴里扎的恐怖触感,与沾喉时被一剑封喉的危险错觉,他自觉得毕生难忘。
      大家喷完拼命往嘴里塞东西再来一边看罪魁祸首,笑笑端着果汁凉凉一笑,施施然起身回房。
      第二天早上起床,各队队长一开口发现舌头肿了,先是一惊,接着不约而同凑到老爹门前,大约是这群人脸上过于兴致勃勃容光焕发,马尔科不得不堵在门口硬着头皮大舌头:"扰贴还债收屎里萌漂娜…(老爹还在休息你们不要闹…)"
      队长们绝倒,爆笑,哈尔塔和以藏因为腹部肌肉,脸颊嘴角抽筋被送进医疗室。
      那段时间,船员们发现自家队长约好了一般不开口说话,于是交流时各种手势眼神齐飞,整个海贼团默契十足,团结程度空前高涨…
      至于老爹…据护士团团长说,他很长一段时间喝酒喝得斯文而谨慎,护士姐姐们表示很嗨森。
      至于为什么要听说。队长们表示在舌头痊愈前他们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老爹的正脸,更遑论鸡同鸭讲地讲一讲话了。
      当然,一起经历过的黑历史就不是黑历史了。队长们看得很开并不放心上。
      而此时老爹和笑笑的对峙更显凝重,队长们紧张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带上了那么一眯眯的小期待…(喂!)
      笑笑面对顽固老头儿头痛不已,刚一撸袖子被艾斯按住,两人目光流转——
      艾斯:别冲动!你现在是绝对打不过老爹的!
      笑笑白眼:你瞎啊!我哪里要打老爹了!
      艾斯:还瞪我!你以为老爹大病初愈就有希望吗?!
      笑笑怒:所以说我没有要和老爹打架!
      艾斯: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固执了!
      笑笑颓然:你真的读懂了我的眼神吗…
      艾斯:知道就好,别那么冲动。
      于是艾斯放开笑笑。
      笑笑觉得很扎心。
      心好累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笑笑继续撸袖子,手一挥,"上酒!"
      一二番队条件反射去搬酒。
      马尔科:……( ̄ー ̄)
      艾斯:(=^▽^=)
      "搬,继续搬。全部搬出来!"
      笑笑一面从容地吃肉吃菜吃面包,一面毫不客气地使唤几个番队的主力成员。队长们隐约感觉事情走向朝着未知的地方发展谢,于是全都忧(兴)心(高)忡(采)忡(烈)地,加入了搬酒的队伍。
      老爹放下酒瓶,若有所思地看着还在填充食物的笑笑,突然从鼻腔牙缝里溢出一声笑。
      马尔科猛然睁开眼,半耷拉的眼皮完全掀开,不太确定地看着她,"笑笑…"
      笑笑吃到六分饱就停手,把面前食物一推,回头定定地看老爹:"老爷子,咱走一个?"
      老爹眯着眼,悠悠地喝口酒,"库啦啦啦啦啦,胆子不小啊。"再喝两口,把酒坛放下,眼里精光一闪而过。"说说看,怎么喝。"
      笑笑挪到老爹跟前坐定,一席话掷地有声:"拼酒,你喝倒我,算我输,两个月内你爱怎么喝怎么喝。你喝不倒我,这个月一滴酒也不许沾。就算做菜也不准用料酒!"
      白胡子海贼团船上全体成员倒吸一口凉气——笑笑要跟老爹拼酒?!
      笑笑!要跟!老爹!拼——酒!
      笑笑不喜欢喝酒,但上船这么久,难免有推拒不过入船随俗意思意思喝两杯。与其说喝,不如说是灌。
      "你知道我不怎么喝酒,所以如果船上的酒喝完了你还没喝倒我,那也算我赢,不过分吧。"
      "库啦啦啦啦啦,口气还挺大,"老爹嘴里不客气,兴致却颇高,"那就试试吧,小丫头!"
      对于笑笑来说,酒只分三种:苦的,辣的,苦且辣的。
      认识鹰眼那厮以后又多了一种:酸甜苦辣的。
      嗯,当然她没有喝过他的红酒,至于她怎么知道他喝的酒是什么味的…各位,做人不要太八卦。
      笑笑没有喝醉过,因为她从来喝酒没有超过两杯的量。船上的酒杯最小是500ml,啤酒以外的酒她都是浅尝辄止,所以目前她能确定的是两瓶啤酒她醉不了。
      船上有大的宴会她出席后不得不跟着喝,通常别人干一杯,她就屏着呼吸抿半口,而且专门选苦而不辣的黑啤,怎么喝都醉不了。一场下来两杯就能应付。实在逃不过,老爹和马尔科顾不上她或者不好挡的,她大大方方一口气灌下去,给她递杯子的永远是萨奇乔兹,杯子里是早早准备好的浓茶果汁红糖水…
      所以船上大部分人都因为她的习惯潜移默化地认为她酒量不行。然而实际上,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酒量如何。
      和老爹拼酒,完全是临时起意,她甚至觉得最好喝出个胃炎肝痛什么的,一来从此不用想尽办法推酒,二来多少让老爹收敛一些。说到底,不过是仗着老爷子会心疼。
      如果喝不出大毛病,她都打算和护士长串通下,装病装个几天,为了老爹的身体,她也是煞费苦心啊…
      酒已经上来了,马尔科紧紧拧着眉头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哟依,你过不了几天得回海军那边报到吧。"
      笑笑端着酒碗一顿。她知道马尔科是想劝她别跟老爹喝,但这会儿她却想起另一桩事。
      "唔,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呢,老爹这里不搞定,我什么都做不了。"
      喝酒的过程和笑笑预期的一样潇洒,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内存没老爹大,每喝个四五杯就不得不打断热烈叫好的围观者们跑趟茅厕…
      喝到三分之一,老爹面色不变,她脸色微微发白;
      喝到一半,老爹开始脸红,她的脸更加白,再跑厕所,护士团的姐姐们轮流守在厕所门口偷偷给她喂各种解酒丸解酒药解酒汤,手法干脆利落。
      喝到三分之二,老爹不仅脸,脖子和胸膛都已经喝红,眼里却精光乍盛,一点醉酒的模样都没有,笑笑的脸再白一层。
      喝到尾声,护士团一人身后一半,手里医药箱针头点滴瓶蓄势待发,萨奇艾斯躲在笑笑身后对着剩余的酒瓶蠢蠢欲动,被老爹一眼扫过去只好放弃帮助作弊的打算,让到一边。
      笑笑人小,没老爹喝得快,老爹放下坛子的时候,她还剩下不少,一碗一碗喝得从容利落。最后船上船员静悄悄看她喝,直到最后一口酒咽下喉咙,她的眼神还是清明的,甚至还聚着微光,炯炯有神地看老爹,嘿嘿一笑,"老头儿,你服不服。"
      老爹也张着盛光的眼,同她对视。一老一少静默良久。笑笑看似精神,其实脑袋已经有些空白,她挺直脊背迎视老爹,内心平静无波,毫无知觉。
      最终老爹笑了,把空酒坛子一推,"老子愿赌服输!"船上爆发出一片喝彩。
      笑笑虽然有点迷糊,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她白着脸缓缓站起来,步子很稳,推开艾斯的手自己走了两步,"不用操心我这边,送老爹去房间里睡觉。"
      她实在没精力应付,满心急着去见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多少带点命令口气,但好在现在没人在意这些。她又拨开护士,"不用忙了,我有事,现在就得走。"
      她迫切地想要快点去到那个人身边,跳下船舷时不忘拎走自己的背包。她有在海面行走的能力,如履平地,但就算现在她喝醉了,也能感觉出脚下不对。一只巨大的什么东西伏在她脚下,在她落稳后,平稳地慢慢往上升,水流顺着那东西的脊背显现不断下滑,喝了酒,笑笑脑袋有点懵,呆呆地看着自己慢慢回到船舷的高度,艾斯站在一边愣了一愣,瞪着眼大叫:"这什么东西!"
      ————————
      快要天亮了。
      他睁开眼睛望了窗外一眼,天色晦暗。
      一直都是这样,这个岛屿从来没有真正天亮过。
      脑袋昏沉的凝滞感令他不适地皱皱眉,他的生物钟一向挺准,今天…还不到醒的时候。
      醒了就醒了,他没有早晨睡回笼觉的习惯。
      掀开被子起身,身形又顿了一下。匆匆套上外衣,他甚至来不及洗漱,迈着大步下楼,打开城堡大门,看见一道立在门前的纤影。
      她似乎陷入一种半昏睡的呆滞状态,眼帘微敛着,下垂的目光空洞无焦距,高高束起的乌黑小辫子看起来潮潮的,沾染了露水,想必她在门外站的时间不短。
      扑面一股浓重的酒气,他微愣,眉间聚拢,伸手抚上她的脸,凉凉的,有些湿润。本来柔软的肌肤有些僵滞。
      他将掌心贴上去,几乎覆盖了她整张脸。
      她蓦然睁大眼,还有些懵懂的神情,却精准有力地扣住他的手腕,他掌心下的肌肉紧绷,充满戒备。
      他纹丝不动,只用拇指拂过她眼角,垂眸细细看她,"是我。"
      她眼中露出些许疑惑,片刻后又恍然地放松了,扣在他腕上的手也变得软和。甚至有些依赖地蹭蹭他的掌心,眼睛干脆地合上。
      他心一软,将她整个搂进怀里,鼻尖在她颈窝来回摩挲。
      ——真是不让人省心。
      把她放在床上,用热水为她擦脸的时候,他无奈地这样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6.夜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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