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泠月公子

5、算盘（四）

　　知道了这对算盘的来历，不禁让我有些心痛，不知为何，我对制造这金银算盘的人有些同情，似乎总觉得我能感受到她在制造算盘是的绝望。被这种绝望所感染，我不再说话。
　　安深看着我，说：“那人确实很绝望。”
　　我抬头，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也好像有点吃惊于自己的话语，但瞬间就消失了，又面无表情的说：“你都写在脸上了。”
　　我点点头，他见我还是不说话，就讲：“这金银算盘的来历很特别。”
　　我抬头看他。
　　“知道算盘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记账”
　　“没错，”他点点头“知道祝融和共工打的那场仗吗？”
　　“嗯。难道和那有关”
　　“‘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其阙；断鳌之足以立四极。其后共工氏与颓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那共工是水神，祝融是火神，他二人师出同门，又因是水火，所以祝融是金武器，共工是银武器。”
　　“啊他们的武器是算盘!”
　　“是又不是。”
　　“何意？”
　　“这金银算盘是由的他们武器做成的。北玄武共工，玄武印，南朱雀祝融，朱雀旗。”
　　“这都行那，怎么就成了算盘了？”
　　“共工怒撞不周山让世界的格局打乱。天帝大怒将其二人打入地下，并将他们的武器割下一小块制成算盘用意在于让他们自己好好盘算盘算自己做的事，而这一对就是金银算盘。”
　　“呃，共工和祝融最后不是很好吗？”
　　“哼，不过是天界的掩人耳目罢了，人间那么推崇这水火之神，怎么会光明正大的宣布真实的结果”
　　“照你这么说，土地爷就是共工和祝融了？”
　　“没错。”
　　“那他们剩下的武器去哪了？”
　　“天帝又选了两名天将代替。”
　　“谁了”
　　“你不用知道。”
　　“好奇而已。”
　　“好奇害死猫。”
　　好吧，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只好作罢。然后二人便都不说话，我把玩这金算盘，突然想起一件事：“共工祝融是神，为什么神器会有这么毒的怨恨还有巫术怎么会出现在神器上面不会是共工他们不服气而下的诅咒吧？”
　　“不是他们，另有其人。”安神看了我一眼，不过我却从中读除了一些，仇恨。
　　“你认识她”我问。他不回答。
　　“你恨她？”我猜测。他没有理我，转身又往若兰的屋里走去。
　　他让其他人走出去，若兰看见我手里的金算盘，本就有些苍白的脸瞬间就变得没有颜色。安深看了我手里的金算盘一眼，扭头温柔的问若兰：“姑娘可是认得这算盘”
　　若兰虚弱的点点头，开口道：“这是我娘带进墓里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吃了一惊，赶忙将全部的经过告诉了她，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似乎还有一些放松。见我疑惑，她笑答：“这几个月阿娘的举动有一丝不寻常，我仔细观察，也就慢慢怀疑到她身上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问她。
　　“我怎么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告诉别人我怀疑阿娘呢？如果不是她还好，要真是她，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她的语气里有一种自信，好似酝酿良久。我不禁惊讶于她的城府。
　　“什么时候发现的。”就在我还没缓过来的时候，一直都未说话的安深开了口，我有些害怕，总觉得若兰的目的不仅仅在于此。再加上此时安深的表情很严肃，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呵，道长果然聪明。不错，我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娘报仇!”此时的若兰不再是那个柔弱的女子，而更像是一个早已布置好陷阱等着早已考好的目标掉入其中再也无法逃生的精明猎人。
　　“你要报仇”我还是无法相信。
　　“没错。”
　　“恐怕不是报仇，是斩草除根吧。”安深又一次语出惊人。“那金银算盘本就是祥瑞之物，皆是保命的法器，当年祝融和共工被贬，最后又幡然醒悟，二人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就算二人性子暴躁，至少也是天神，那种内心里无法更改的纯良就算再怨恨也不会恶毒至此。”
　　若兰听后一挑眉，笑得好不放肆，道：“不错，不错，看来你这个道长还不错么。”
　　“哼，比起你这种杀人抢身的东西，本道自然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那你就是那个在金银算盘上下毒咒的人”我问若兰，看着眼前这个病殃殃的人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我竟有些心疼。
　　她瞥了我一眼：“如你所愿。”
　　我不知还能说什么，身边安深开口：“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衹灵。左右社稷，不得安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受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皎依大道，元亨利贞。净天地神咒!”话音刚落，只见若兰周身被蓝光包围，蓝光转动，只见若兰的身体里飘出一缕幽魂，蓝光瞬间变成鞭子，抽打着那缕有个幽魂，我清晰的看到那个魂魄被鞭子的一下下抽打成四分五裂，我不敢想象那种灵魂破碎的绝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或是它，没有回答。一旁的安深开口：“这是游荡千年的幽魂，她最先的目的早就在时间的漩涡里遗失殆尽了，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在机械的做她以为的复仇罢了。”
　　随着蓝光的渐渐衰弱，鞭子的抽打也变得慢了下来，不过力道确是越来越重，最后一声鞭响落下，我再也找不到那魂魄的气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正惆怅，似是耳畔，又似心湖，回荡着曲调，没有歌词，只有悠扬婉转，令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那种总有不安全的感觉消失，让我不禁依赖于此。我好像知道那支曲调在诉说着什么，是家人，亦或是爱。
　　再后来，所有人都被安深消除了记忆，而阿娘的身份也成了贾夫人的陪嫁丫鬟之一。然后这世上便再无贾若兰和瑟舞。而那本用来骗我们的算法书，也随着魂魄的消亡而灰飞烟灭。
　　我们悄悄地走了，这里没有一丝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与证明。
　　这一切都结束了。
　　大街上，我们的安静在热热闹闹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安深扭头问我，“想吃桂花糕吗？”
　　我点点头，笑了，笑得那么灿烂。
　　我的笑在这冷漠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