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生北石》秦示儿

23、少年的烦恼

　　比赛结束第二天，印着定段赛最终结果的报纸出来了。

　　虽然正坐在市立棋院慢悠悠喝茶的尹老早已经知道定段赛结果，但是把报纸拿到手上的时候，还是禁不住乐呵呵地笑了半响：“现在真是不能小看了这些年轻人，时不时地给老人家个惊喜，让我这个老头能乐呵上好半天呢。”

　　夏老师跟尹老一样心情很是不错：“单轶、程淼和代玲儿，真没想到今年的定段赛加上小北，我们棋院居然能有四个人定段成功，去年我们棋院一个都没有，今年却是百花齐放，真是不容易啊。”

　　尹老想到还有两个没有定段的少年，却也不乏信心地说：“虽然齐器和吴南生没通过，但是他们年纪还小，再磨练磨练，过个一两年定段也是不成问题的。”

　　尹老像是看到了棋坛的未来，沙哑的声音也没能掩盖住他的喜悦。

　　“院长，今天有个事情正准备跟您说。”夏老师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尹老，“这是吴南生的退学申请，吴南生的姐姐今天一大早来棋院替吴南生办理了退学。”

　　尹老顿时收住了笑声，将信将疑地接过手，匆匆看了一遍，沉默了半晌才出声：“南生那孩子的家长怎么说的？”

　　“没多说什么，只说学校的课业变多了，压力也变大了，每天只上半天课的话会顾不过来学习，然后匆匆忙忙地办了手续就离开棋院了。”

　　夏老师其实挺意外的，虽然他很是不喜欢吴南生那副吊儿郎当又不上进的样子，也想过劝退吴南生，但是毕竟没有动过真格，而且尹老很是重视吴南生，话说回来，定段赛不战而败的小子他还没训话，结果家长先来退了学，让他心里掩着还没爆发的火气都没处儿发，在尹老面前都不好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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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浑然不知被人埋汰了N遍的吴南生因为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做了一个星期的暑假作业之后，作业七七八八的差不多了，他的日子开始变得无聊。

　　酷热的七月下旬，一到中午，绿荫里的知了便再烈日下叫个不消停，小区里的石油路被太阳晒得扭曲了模样，树下的影子都缩了回去，外边连人影都没两个，南生扒着窗台往外看上两眼，便打消了出门闲逛的念头，索性回了房间里吹吹空调，老实待在，想着中午睡个午觉，下午看一两个小时的电视，一天也就消磨了过去。

　　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南生过了快一个星期了。

　　刚从武汉回来的时候，南生一回房间就倒头大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还是吴妈来把他叫起来吃晚饭，他才使劲儿揉了几下睁不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外边，天已经黑了。

　　第二天，秦小柔就跑来找南生了。

　　南生就知道就凭他姐那散播消息的速度，昨天要不是他睡着了，估计昨个下午秦小柔就跑家里来讨债来了。

　　“南生，吴——南生，南生你在哪儿？南生——”秦小柔一边上楼一边叫他。

　　南生一脸死灰地捂着耳朵，明知道他肯定在房间里，还得这么自带配音配乐地召唤他！

　　秦小柔一推开门，探进来个脑袋，一眼就看见坐在书桌前边，面前放着作业，手上拿着笔的南生，秦小柔立马插着腰站门口质问他：“你明明在家，我叫你半天，你怎么不应我啊？”

　　南生换了个姿势，左手撑着半张脸，右手把笔放下，在秦小柔面前摊开，一副找她要东西的意思。

　　“干嘛？”秦小柔问。

　　“作业。”

　　“什么作业？”

　　“你的作业。”
　　南生极其有耐心的回答，因为他说话已经有气无力了，没精神也没耐心。

　　“哎呀，走的太急，忘记带来了。”其实她压根没想起这茬来。

　　“那你来干嘛的。”
　　南生半抬着眼睛问她，右手挥了挥，让她没事就赶紧走人。

　　“我来跟你确认比赛结果呀，跟南初姐说的一样，真输了？”秦小柔挑着眉问他。

　　“要你管，你赶紧走赶紧走，看见你就糟心。”这人就是喜欢刺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南生站起来就推她出去，还顺带把门给关了。

　　秦小柔站门外边，琢磨了半天，觉得太不对劲儿，南生每次不待见她也就嘴上说说，没见哪次真把她赶出门的，难道是她玩笑开过头了？

　　半响，伸手敲了两下门，没动静，她又用力敲了三下：“南生，你把门打开，我不开玩笑了，你跟我讲讲武汉好玩吗？南生，南生？”

　　南生还是没给她开门，秦小柔站门口站了老半天，只能回家去了。

　　第二天秦小柔带了暑假作业过来，跑到南生屋子里找他：“南生，我把作业带来了，输了不让你帮我做作业，我自个做，我们一块儿做暑假作业呗，做完了你给我讲讲你在武汉的事情呗。”

　　结果南生又把她赶出去了，只把她作业一把夺了过去，留在了他房间里。

　　这次秦小柔生气地回家了。

　　哪有这样的，两次都把她关外边！

　　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秦小柔都没再来。

　　等到第八天的时候，秦小柔气消了，又恢复了以往的正常套路，秦小柔背着书包跑南生家里边来行使权力来了。

　　“南生，南生，吴——南——生——你在哪儿？南生——”

　　“别嚎了，我在这儿。”光脚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板，正对着电视剧的吴南生一脸要死的样子，看都不看秦小柔一眼。

　　“你居然在看电视，作业做完了？不发脾气了？不关自己禁闭了？”
　　秦小柔把书包取下来，走到他跟前。

　　南生臭着脸不理会她，后来秦小柔才晓得，是南生他姐一大早把他从房间拎了出来，扔在沙发上，让吴妈锁了他的房间门，还顺带拿走了房间钥匙去上班去了。

　　“你们这些女人好烦呐。”
　　南生别过身去，背对着秦小柔靠在沙发上。

　　“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这几天脾气这么坏。”秦小柔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绕过茶几到另一边，盯着南生，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做出一副仔细端详的样子，“定段赛又遇着小北哥哥了？”

　　南生别过身去，不理她。

　　“还跟人家比赛了？”

　　南生不说话。

　　“那就是还输给他了？”

　　南生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矢口否认：“谁遇见谁了？谁跟他比赛了？谁输给他了？！”

　　“那你恼羞成怒什么？”秦小柔知道自己又猜中了，跟着站了起来，不服输地回怼他，“你是输了不想认账是吧？怕连我连寒假作业都归你写了是吧？”

　　“你，你，你......”

　　“你什么你？”

　　“你们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南生气得转身就要走。

　　秦小柔向来戳得准南生的痛处，而且一针见血，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气死他，谁让他把她关在门外边，还关了她两次，气得她回家直跺脚。

　　气他也气过了，秦小柔见他要走，反应快，立马窜到他跟前，拦住他：“南生，你这么较真做什么，我听人说了，没人能一次就通过定段比赛的，这次没通过就下次呗，就为了这个你就不去棋院了？”

　　南生脸更黑了，小声嘀咕：“他就是一次通过了。”

　　“什么？你说谁？”秦小柔装作没听清，问他。

　　“没谁。”南生泄气般地又坐回到沙发上。

　　秦小柔也跟着坐了回去：“南生你要是不去棋院了，我就没机会让你继续帮我背书包了，你肯定也懒得等我放学了，虽说是南初姐劝你退学，放弃围棋，但是你这次未免也太听话了吧，你这次是真的不想回棋院继续下棋了？”

　　那晚，吴南初去了南生的房间，意味深长地说了很多话，大概意思就是，没通过也别太伤心，既然考试没通过，那就把心思收回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去学校，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棋院那边了，就算因为半学期都只去上半天课，所以学校功课落下不少，但是他那么聪明的孩子，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上的话一定进步神速。

　　“或许吧。”南生说。

　　从吴南生心底来说，他从小跟着他姐生活，并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是跟着父母长大的，他没有对父母的依赖，但是却对她姐抱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幼年时候的他占据了他姐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而让他姐没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就连当年大学时候开始交往的男朋友也因为这些种种问题而分开了，所以更多时候他不愿成为他姐的负担。

　　他从来不找事，不提要求，没有叛逆，不闹脾气，他姐说的话他都尽可能都听。

　　同时，他也想早早地独立，能自己把自己的事情都安排好，长时间的心里催熟作用下，他或许比同龄很多人都要清楚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可是如今他姐依然把他当做孩子，而不是一个可以平等交流沟通的个体，所以始终一门心思想要规划他的未来，却没有以前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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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一万的都是大神，所以我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