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近在眼前》许乐乐

4、相亲经历

　　上个月，学校开始放暑假，我整日在家无所事事，我妈嫌我在家碍眼，连个约会都没有，又怕我再这么屌丝下去将来会比女博士还难嫁，于是给我去“一见钟情婚介所”办理了会员卡。
　　我曾问我妈现在婚介所开得快赶上公共厕所了，您老为何独独相中这家。我妈看着我一身中性打扮，戳着我的脑门痛心疾首道：“你这个年纪已经过了玩暧昧谈恋爱的最佳时机了，我还不是借个吉言，指望着真有个眼光独到的能对你一见钟情马上拉去民政局结婚吗？”
　　我疑惑，“妈，你希望眼光独到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最终回答我的是老妈百发百中的如来神掌。
　　其实，我没告诉她的是，你女儿我早在高中的时候就和男生玩得一手好暧昧，只不过暧昧过了头，人家没领悟出那段朦胧感情的真谛，最后肥水不流外人田地和我同桌谈上了恋爱。
　　而我没想到的是我妈竟然一语成谶，竟然还真有人对我一见钟情的，不过他是否眼光独到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这么夸我来着的。

　　说回该婚介所，其办事效率颇高，才两天时间，我便收到电话，说是去一家高级的法国餐厅相亲。啧啧，看对方的派头还是挺大的，我喜滋滋地搓搓手，准备蹭顿好吃的。
　　这时，身为我高中同学兼男性闺蜜的唐墨慎重地提醒道，确定是那家伙买单吗？该不会是AA吧？
　　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想想也对，我和人家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请我一个陌生人吃高级大餐？这里边不是有猫腻就是AA制。
　　于是，当我见到真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悲催到两样都摊上了，对方并非派头大，而是块头大。
　　虽然我没明确和我妈提过自己的择偶标准，可对方也长得太抱歉了点，这长相简直拉低了整条街的颜值啊。我觉得即便在范伟脸上泼硫酸，也丑不过他。
　　坐下后，对面那脑满肠肥的家伙对我笑笑，脸上肥肉轻颤，露出他半黄不白的牙齿，令我还没吃饭便先没了食欲。估计他唯一能看的恐怕便是那头算得上乌黑浓密的头发了，不过，仔细观察他的发根，我大概明白了那头黑发的来历，只不动声色回以他一笑。
　　之后他大致进行了一番自报家门，不过我压根一个字都没听。后来，他又颇具绅士风度地为了倒了点红酒，脑海中想起唐墨所说的AA制，我摆摆手拒绝：“今天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他责怪自己粗心，末了又问我要喝什么饮料，拍拍有料的胸脯说都他来请客。
　　一听请客一词，我立马眼前一亮，但出于理科生该有的谨慎，我还是问道：“是都您来请还是您仅仅只请客饮料？”
　　胖子大手一挥，豪迈道：“罗小几说什么尼？当峦都四窝请咯。”忘了说，此胖子还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不过，我还是凭着过人的耳力与非凡的领悟力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有送上门的肥羊任我宰，那我就磨刀霍霍却之不恭了。
　　于是，我搓着手拿起菜单专挑贵的点，末了，还不忘要了一瓶82年拉菲。
　　那胖子如吞了个鸡蛋，痛心疾首地看着我，三秒后才恢复语言功能，不确定道：“你拔四开车赖滴吗？”
　　我对着自己的衣食父母点点头，笑着解释：“对啊，不过我开的是电瓶车，喝点酒不影响市容的。”
　　若说刚才他还是吞鸡蛋的表情，此刻只怕已经改成吞恐龙蛋了，“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暗笑，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胖子，你要挺下去啊，加油！
　　胖子许是被我榨干了血汗钱，吃饭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话也没刚才多了，我趁其不备扯了根自己的头发，好戏就要开始咯！
　　“呀，我的鹅肝里怎么会有根头发呢？”我皱眉捏着头发举到胖子面前，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胖子萎靡不振地抬起脑袋，一双小眼此刻毫无光彩，看了眼我手上的头发后也一言不发，看来是不指望这货附和我了，那我还是唱一出独角戏吧。
　　“你看看这头发，这长短，这颜色，这光泽，反正我那头枯草是长不成这样的，所以，一定是你的头发。”说完这一副毫无逻辑的推理后，我看向了表情呆滞的胖子。
　　“拔四窝，局对拔四窝！”胖子急忙摆手否认，神色慌乱。
　　不顾周围好几道异样的目光，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身旁，嘿嘿一笑，“要证明不是你的头发，那简单，我拔一根下来对比一下不就行了。”
　　趁反应慢半拍的胖子尚未反应过来，我一招擒拿手一使，不仅拔下了他的头发，更拉下了他的整个假发套，场面一时寂静。
　　我故作惊讶，看看手中乌黑油亮的假发，又眨巴着眼睛看向又恼又窘的胖子连声道歉，而周围适时的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连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都不顾职业道德，捂嘴偷笑。看来这场戏真是演得成功之极。
　　趁胖子没发作，我把假发再安回他油光光的脑袋，又顺便给他理出一个五五分汉奸头，颇为赞许道：“这个发型不错，显得你脸小。”
　　周围又是笑声连连，我摸摸鼻子，无奈道：“想必你也看出来我们不适合了，我还是先走吧，你慢吃，吃不完就打包别浪费。还有，谢谢你的红酒。”
　　胖子似想和我说什么，嘴唇蠕动，但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建议道：“其实......你头型挺圆的，像个卤蛋，即便不带假发也丑不到哪里去的，下次你不妨试试。”说完，立马龙卷风一般的闪人，因为我怕他结不了账，最后会扣下我那辆历经风雨沧桑的电瓶车来抵债。
　　后来，我那天的表现自然遭到了我妈的一顿痛骂，或许是胖子顾及自己面子的关系，只添油加醋说了我如何讹他的钱，如何铺张浪费，却只字不提我揭他假发一事。
　　既然胖子对我不仁，那我更要对他不义不是？于是我发挥了这辈子都罕有的好口才，一边狗腿地给我妈锤着背，一边将胖子的长相及穿衣打扮形象生动、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我妈听。
　　我妈不愧做了那么久的泰剧死忠粉，对人的长相还是有一定要求的，特别是异性。她听完后一阵咆哮，直骂婚介所欺骗了她纯真的感情，无情摧毁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等等。
　　我心中暗自偷笑，觉得照这个势头，她接下来的话会是“咱这就去把会员卡取消，还相什么亲，嫁不出去还有老娘来养你”。
　　可我好像还是低估了我妈对一件事钻牛角尖的程度，只见她义愤填膺地拍拍胸脯，话锋一转，豪情万丈地对我说：“妈这就给他们提意见去，要是颜值没高过黄晓明就别来和我闺女相！”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她又一脸忧心忡忡，不安地问我，“我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毕竟你长得比那个叫......安妮北鼻的差了那么一丢丢，我怕到时候会委屈帅哥......”
　　懒得纠正黄晓明的老婆其实是叫Angelababy，我按了按突突跳动的额角，觉得自己一定不是我妈充话费送的，而是她欠话费罚的。

　　或许是因为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或许是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总之我第二次相亲的对象长着一张帅气逼人的脸，一进门便吸引了在场所有女性及部分男性的目光。
　　女性自是不用多说，至于他为何能吸引男性嘛，是因为......他生的唇红齿白，皮肤细腻，颇有当小受的潜质，所以有些男女通吃。不过比起美少男唐墨，我个人认为他还差了那么点。
　　小受一坐下便对我抛了个媚眼，笑得那叫一个春波荡漾，我哆嗦了一下后，还是礼貌而又和蔼地回以他一笑。
　　接下来，我们的聊天大多情况下是他在说，我在听。聊天内容偏离到了天马行空的地步，从现在的美白面膜里都添加荧光剂，晚上出门脸都自带发光功能说到各个女星整容的保质期分别是多久，直让我怀疑坐在我面前的不是相亲对象，而是一名资深娱记。
　　说至兴奋处，小受眉飞色舞地端起咖啡杯，却发现早见了底，于是他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我原以为他是想要再买一杯咖啡，谁知他竟然走错片场，以为在喝必胜客下午茶，表达了想要续杯的强烈欲望。
　　我愣了愣，服务员也跟着愣了愣，不过这位服务员见过的奇葩应该比我多，所以她很快回过神，专业地笑笑，说：“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续杯。”并好心建议，“您要是还想喝就再点一杯相同的？”
　　小受点点头，说：“哦，那就再给我来一杯......”正当服务员接令转身之际，他补充，“白开水。”
　　我眼尖地看到服务员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估计是没想到小受长得如此体面，行为却如此寒碜吧。
　　我实在看不下去，叫住笑容僵硬的服务员，自掏腰包帮他再点了一杯咖啡。
　　小受立马朝我堆起一脸比菊花还灿烂的笑容，客气而虚伪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心中呵呵两声，暗道你绝对“受”得起！
　　等到咖啡再次上来的时候，刚才的服务员满脸崇敬地把找零给了我，大约是把我当成专养小白脸的富婆了。我在接钱时一个手抖，其中两个硬币一个滚到了桌子底下，另一个顺利地滚去了别处。
　　小受终于发挥了绅士风范，其实我更倾向于他是吃人的嘴软，主动帮我捡钱，我趁机在他的咖啡里加了点料。
　　当他把两枚硬币放我面前，露出一脸求感谢的表情时，我努努嘴，示意他尝尝还冒着香气的咖啡。
　　结果，他捧起咖啡杯牛饮一口，毫无疑问被呛到了，甚至还呛出了两颗晶莹的眼泪，大吐着舌头，直呼“怎么这么咸”，样子活像一条卖萌的哈巴狗。
　　然后吵着要见经理，索要精神补偿，大概是他要白开水的事着实给服务员留下了深刻的坏印象，人家认准了他其实就来闹事的，于是经理没见着，倒是被一粗壮大汉以公主抱姿势“请”出了店。
　　而我，作为和他一桌的，不幸被连坐。不同的是，我是被人以扛大米的粗犷姿势扛了出去，事后我才明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男女有别吧......
　　不同于第一次的相亲，这一次我可谓是自食恶果、惨淡收场，不过殊途同归，还是达到了我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