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与歌·卷一》丶漓妄

22、廿壹、第一武将

　　廿壹、第一武将
　　二月十七，人界，山海镇慕容山庄。
　　往年的二月十五这日碧落是要启程去青龙驻地的，抵达驻地正好是十七——慕容宇涵的生辰，她这个做妹妹的当然得放在心上。但今年清明来得早些，先去姑苏城再赶回山海镇慕容山庄会耽误他们祭拜母亲，只能约好回来山庄再做打算。
　　这天，碧落起了个大早，说要为哥哥亲手做一碗长寿面，叫汀兰榭忙了个人仰马翻。
　　“咳咳，小姐你把火烧得太大了。”
　　“小姐小姐，是加这个啦！”
　　“小姐！”
　　“我的小姐啊，这些事情你交给厨房的下人们做就是了。”
　　汀兰榭上下，谁不知道大小姐是个下不得厨房的人？好在一番忙碌之后，长寿面终于成功出锅，碧落提着食盒满心欢喜的去了隐曜居，汀兰榭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厨房里她留下的残局。
　　“宇涵哥哥？”在隐曜居敲了门却无人应答，慕容宇涵不在住处？碧落叫住正好路过的小厮问道：“少爷呢？”
　　“回大小姐的话，少爷一早就出去了。”小厮答道。
　　碧落看着食盒皱眉，索性推了门进去，在房间里一边看书一边等慕容宇涵回来。还真叫她等到了：今儿一早老爷就遣人传话给少爷，说是要去祭拜月夫人。月夫人生前很是疼爱儿子慕容宇涵，此番祭拜是应该的，但为什么没有叫上碧落、紫陌两姐妹？碧落没有多想。
　　“在看什么？”慕容宇涵回来时，碧落正看书看得入神，不时还在纸上写着什么。
　　“宇涵哥哥你回来啦。”碧落拿着书册迎上去：“你看，这本游记好生有趣。”
　　“游记？”慕容宇涵接过书看了看，欲言又止：“这本游记你在哪里找到的？”
　　碧落指着房中书架：“在书架最顶层！但是觉得奇怪，这本游记好像没写完。”
　　“确实没写完。”慕容宇涵将书放回桌子上，注意到了一边的食盒：“这是什么？”
　　“这本书的笔触我总觉得很熟悉……”碧落喃喃道：“啊，这是我为哥哥做的长寿面！”
　　隐曜居的主人显然也知道大小姐是个下不得厨房的人：“你做的？”
　　“是啊，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碧落说着又拿起游记翻了翻，看来真的对这本游记所写的内容很感兴趣：“雪糖？！这不是当年在姑苏庙会的时候……”
　　五年前，姐妹俩因为移形换影之术拜入逍遥。数月后，慕容宇涵专程前往镜湖别苑见过两个妹妹，与碧落一见如故，便做东相邀说是一起去逛庙会。
　　五年前，姑苏城庙会。
　　“哥哥！你看那里，好大的佛像！”城镇上的庙会一贯热闹，今日也不例外，这边是踩高跷、扭秧歌的，那边是数来宝、耍中幡的，还有一众叫卖的小贩，什么卖糖葫芦的、捏面人儿的、说相声的、唱木偶戏的，叫碧落看得眼花缭乱，兴奋不已。
　　“哥哥可会解九连环？”碧落从小摊上拿起一串银环问他。
　　“区区九连环……”慕容宇涵拿着银环试了两下，这才发觉不对：“不会。”
　　于是黑着脸离开，碧落在身后笑得合不拢嘴：“哥哥你走慢些！这个走马灯也好看！”
　　前面还有耍枪的、喷火的，碧落为那些艺人的表演欢呼雀跃，慕容宇涵在一旁唤她：“碧落，这儿呢！”
　　碧落闻言一蹦一跳的赶过去，慕容宇涵面前是一个小摊子，一个老汉用扁担挑着两筐白色的东西叫卖：“小姑娘来尝一块，保管好吃。”
　　“好甜啊！”卖糖的老汉拿着小锤在糖块上敲打，动作娴熟，想来卖糖这营生他做了许久，碧落好奇地向他打听道：“这个糖叫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吃过呢。”
　　“这叫敲糖。”
　　山海镇慕容山庄，隐曜居。
　　“后来你说这名字不好听，又取了个新名字叫做‘雪糖’。”慕容宇涵说道：“我觉得有趣，所以写在了这本游记里。”
　　“这是哥哥写的？我说文风这么眼熟呢……”碧落忽的生气：“这算是我和哥哥之间的秘密吧？哥哥怎能写在书中，叫别人看去了？”
　　“这本游记搁置许久，若不是你翻了出来，我都要忘了，既然你不喜欢，待下次修撰时我改掉就是了。”慕容宇涵问道：“但我记得，南宫也知道‘雪糖’一说。”
　　“那是……”碧落想起来了，当时她是特地带着糖去找南宫叶秋的，不禁心虚地转移话题道：“我做的长寿面味道还不错吧？”
　　慕容宇涵犹豫了一下：“嗯。”
　　“呐，送给哥哥的。”碧落递上一只木盒，慕容宇涵一打开便觉得寒气逼人——是上乘的昆仑寒玉。
　　“这是……送我的？”
　　“偶然得到一块昆仑寒玉，我便请工匠做成了笛子。”碧落笑道：“哥哥平日修炼的天水诀和入手泛凉的寒玉正好相当，再加上哥哥本就精通此艺，寒玉笛赠你当算是宝剑赠英雄。”
　　“碧落有心了。”其实碧落与南宫叶秋的相识不过就是几个月前碧落初入逍遥那时，慕容宇涵只是晚了几个月而已。
　　外面响起敲门声，小厮传话道：“少爷、大小姐，老爷唤你们前去正厅。”
　　“什么事？”慕容宇涵问道。
　　小厮答道：“好像是锦官城的上官家来了人。”

　　妖界，万妖城门处。
　　六界之间各有相连，寻常人等需得绕道经过其中相连的地方才能往来六界，不像各界之主那样可以任意穿行其中。
　　荆遥一行人辛苦赶路十几天才到妖界，却在万妖城门外等了快有一炷香的功夫，城门守卫说已经去了人给上司报信，不晓得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消息。这些倒还是小事，最让荆遥惊讶的是今天白嫣然一反常态：早间见她时轻纱蒙面，说是偶感风寒不宜再受凉了，这会儿等在城门边一句话也不说甚是安静，这要是放在平时，她早就该等得不耐烦朝那守卫嚷嚷起来了。
　　如灵犀小声嘀咕道：“是不是我们太过冒昧，这家主人不愿意见我们呀？”
　　“这不就来了？”女子声音来自城墙上，可众人抬头看时，城墙上只有守城的侍卫，哪儿有什么女子？
　　“在你们身后。”转身看到那女子红衣黑发美得妖艳，荆遥看直了眼，白嫣然看看荆遥又看看女子，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赤链首领。”守卫们恭敬地行礼，原来是妖界蛇族的首领赤链，是蛇族最为妖艳动人的美人。妖界中最得城主信任的便是狼、蛇、狐三族，她能得城主看重提拔为一族首领，自然不一般。
　　“在下蜀门天权宫弟子阮霆，这几位是在下的朋友。”阮霆自报家门道，蜀门虽与妖界曾有过节，但后来两家修好订下盟约，想来蜀门的名号在妖界还是行得通的。
　　赤链神色一变，盯着阮霆仔细看了看：“敢问天权宫长老姓甚名谁？”
　　阮霆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来不及细想深意，只能如实回答道：“家师名作逝水。”
　　赤链闭了闭眼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招呼他们跟上，带着几人进了城。妖城在妖界的地位便如人界的皇城，外城住着群妖，内城则是城主平日起居的地方，守卫更加森严。
　　内城炼妖池旁，赤链和荆遥等人并没有见到妖界之主，候着他们的是妖界阴阳二族族长之一凌波，赤链奇怪问道：“城主呢？”
　　凌波自池边向他们几人走来：“九黎长老请了城主过去。”
　　听闻长老之名，赤链没有再多问什么，荆遥几人诉说来意要寻找女娲石的下落，凌波陡然变了脸色，扬声打断道：“送客！”
　　这一道逐客令下的几人不明所以，不知所措。赤链又奉命将几人送出内城：“请吧。”
　　女娲石？他们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妖界公然提起女娲族！若不是近日那位妖姬大人不在妖界，只怕他们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只是……他们要找女娲石作甚？赤链心中犹疑。
　　出师不利容易让人泄气，如灵犀回忆道：“是我们说错了什么？我在书上看到过女娲石的记载，地皇女娲创立妖界由其后人统领，称女娲族，女娲石也是由女娲族守护……”
　　“妖界早就不是女娲族的妖界了。”回答她的是前头带路的赤链。
　　阮霆问道：“赤链首领此话何意？”
　　“我界妖姬大人的名号，想必众位都听说过。”赤链漫不经心的说道：“妖姬大人虽也是出身女娲族，但她与其他女娲族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她为妖界而生，千百年来妖城城主换了一个又一个，妖姬却还是那个妖姬。”
　　“九幽之战时城主战死，留下年仅两岁的女儿……”阮霆反应过来：“妖姬要反？！”
　　“放肆！”身后响起严厉的男子声音，是凌波：“你们怎敢妄议妖姬大人？！”
　　凌波四下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妖界之中千万不要再提起‘女娲族’这三个字了。”
　　“这是为何？”荆遥几人左右为难。
　　凌波又道：“妖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若你们执意找寻，不妨去南诏试试吧。”
　　“可是……”荆遥还想追问些什么，被阮霆拦了下来：“多谢凌波公子指点。”
　　一行人辞别凌波和赤链，向着外城走去，赤链还在原地没有离开：“南诏？”
　　凌波也没有离开：“九幽之战时先主战死，妖姬大人掌权，云岚姑姑带着少主出逃，此后一千年总有风声说她们是去了南诏。”
　　“果然好计策。”赤链虽然面容带笑，却听不出一丝真心夸赞。
　　“赤链首领过誉了。”凌波笑道：“若他们真能找到女娲族，算是天佑他们。”
　　“也是天要亡女娲族。”赤链为他说完了话，又追问道：“年前，少主盗取女娲石离开妖界，凌波使者如何看待？”
　　凌波面无波澜：“少主一事不归我管。”
　　赤链顿了一会儿，笑道：“原来两位使者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当时，踏雪曾为伺候少主的奴仆求情，惹得北冥煌不悦……凌波没有说话，赤链换了话题继续问道：“你不怕我告诉妖姬大人？”
　　“换了旁人在场我自会斟酌，但赤链你一定不会。”凌波侧目看了看赤链：“只要你们蛇族安稳，妖界是什么人当道你都不会多管，遑论这点小事？”
　　“自然，我也不会多嘴告诉踏雪使者。”赤链很识趣的说道。凌波没有说错，赤链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蛇族安稳，别的事情她自有分寸。
　　“你有时间关心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不如关心一下那位前辈。”凌波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话，叫人听不明白。
　　内城，荆遥几人眼看着城门就在不远处了，却被一个黑影拦在路上。那黑影矫健地窜到荆遥面前，荆遥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城中骤然响起狼啸，黑影又向着荆遥而来，一点寒芒先到，竟是一副狼爪！招式之快世间罕见，或许下一招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当”的一声，是凝霜横剑身前替荆遥拦下了狼爪，众人这才瞧见黑影原来是个黑衣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并不恋战，与凝霜拆得数招便抽身退开，随即失去了踪迹，凝霜也没有穷追不舍，收了剑回到阮霆等人身后。
　　“那人是谁？”如灵犀问道。
　　“会不会是妖界狼族的首领？”这是白嫣然此行妖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狼族首领凌风确实有资格随意出入内城，只是这人来意不明，说是要杀他吧？又没有强行动手，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是阮霆第一个回过神来：“多谢师姐出手相救。”
　　“对对对，谢谢你啊！”荆遥拍着胸脯定下魂来。
　　内城里，凌风靠着城墙一言不发，远处走来一个女子：“探得如何？”
　　凌风看了看她，答非所问：“尾巴。”
　　女子身后赫然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是狐族首领火狸：“妖气越来越重，我竟然有些收不住了……”
　　“不像。”沉默了许久，凌风开口总结道：“身手太差，不像二爷和夫人。”
　　原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荆遥的武功深浅，无意取他性命，火狸道：“那我去回禀小姐。”
　　“我去。”凌风和火狸显然是想到了一起。
　　火狸不同意道：“去年腊八你不是已经去过了么？我不管，这次我一定要去！”
　　凌风不置可否，转身向着外城去了。
　　外城外不远处，荆遥几人又被人拦住去路：“谁是蜀门弟子？”
　　几人狐疑着互相看了看，阮霆抚开如灵犀拉着他衣袖的手走了出来：“在下蜀门天权宫弟子阮霆，敢问前辈是……”
　　阮霆话还未说完就看见陌生女子招来长枪，半点不客气地大打出手，阮霆从袖中抖出折扇横在身前挡了一挡。二人走了还不到十五招，阮霆便落在下风，如灵犀心中一紧，手势翻动摇响了银铃引起蛊诀，却被女子长枪一扫挑开了银铃，如灵犀勉强收回银铃被震得退出几步，荆遥架起弩箭正准备瞄准那女子，却被白嫣然拦了下来：“没用的。”
　　再看阮霆与那女子对阵，女子一招一式凌厉狠绝，阮霆则是以扇中机括暗器为防，见招拆招保自己周全。对方身份地位不明，动手之前又问了谁是蜀门弟子，莫不是因为她和蜀门有什么恩怨？
　　长枪划过阮霆翻飞的衣袂，女子看出来阮霆并未真正出手，眼中蹭的亮起一星杀意，收了长枪合掌掐出法决，两掌之中那是？！
　　“朱雀离火？！”阮霆和凝霜异口同声道：“你是什么人！”
　　朱雀离火在众多火系术法中排行第二，是一门极难修炼的上乘武学，世间学成者不过二三，蜀门天璇宫长老燎原便是其中一个。可这女子是谁呢？按理来说寻常女子体质阴寒，不能修炼朱雀离火才对……
　　“阮大哥小心！”如灵犀摇响银铃，化作结界挡在阮霆身前，女子使用朱雀离火只一击就将她的结界打破，如灵犀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灵犀！”阮霆本想过去查看如灵犀的伤势，却被女子一道离火打了回来，凝霜见状捏了法决做成结界护在众人身前，朱雀离火一时竟然攻它不破！
　　那女子分明呆愣了一会儿，显然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会有朱雀离火攻不破的水系结界，看着蓝色结界周遭泛起银霜，女子喃喃低语道：“凝霜……”
　　女子收起朱雀离火，冷漠说道：“你不是他。”
　　“如姑娘……”阮霆扶着如灵犀缓缓站起身来：“前辈武艺高强，晚辈自愧不如。”
　　“他在哪儿？”女子问道。
　　阮霆几人连女子所说的“他”是谁都不知道，自然无法回答，只能再向她问道：“不知道前辈口中的‘他’是何人？”
　　女子确认阮霆不是她要找的人之后便不再搭理几人，口中兀自喃喃：“你为何躲在蜀门不敢应战？你既然赢了我……却又为何躲在蜀门这么多年不敢再应我一战？”
　　林嫣然小声讥讽道：“这女人是个疯子吧？”
　　女子确实奇怪，阮霆自报天权宫的名号，她却非要与阮霆交手之后才知道阮霆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难道她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蜀门哪个宫里的？再说女子自言自语的那句话，那人曾经赢过她却又躲在蜀门不敢应战，可是她那般高强的武艺就是放在蜀门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蜀门弟子虽众，但能赢她的又有几个？
　　凝霜想起自己的来历，大胆猜测女子身份道：“明镜？”
　　女子闻声回头看着凝霜：“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明镜是谁？凝霜又怎会知道她的名字？三十年前，妖界突袭蜀门归渊塔，几经血战才遭平定，妖界与蜀门两败俱伤。当时妖界的领兵将领是个女子，便唤作明镜。明镜在归渊塔一战成名，被奉为妖界第一武将，后来却不知为何这位明镜将军突然选择隐姓埋名辞去了妖界武职，再没有她的消息，仿佛昙花一现。归渊一战后，双方修养数年安然无事，但听说妖界是因为出了事情才没有其他动作，算算时间，好像妖界易主就在那时。
　　“你不也猜到了我的名字？”凝霜反问道。
　　“区区剑灵，我还不放在眼里。”明镜刚刚说了什么？剑灵？凝霜是剑灵？！
　　“不错，我是凝霜剑灵，凝霜咒这个名字你该听过吧？”凝霜咒是蜀门天玑宫长老晚瞳自创的法术，三十年前他被明镜化用天璇长老燎原的朱雀离火所伤，失去了一双眼睛，此后数年都是依靠凝霜咒才得以克制离火保全性命。逝水与晚瞳交好，也曾修习凝霜咒助他一臂之力，导致逝水自己的体质转变，再铸剑竟是水系剑！逝水为剑取名凝霜，这也是他所打造的最后一把剑。
　　“他……还好么？”既然知道了神秘女子就是当年的妖界第一武将明镜，那明镜所说的这个“他”一定就是蜀门天璇长老燎原了。
　　“回明镜前辈的话，燎原师伯很好，一直安然住在天璇宫中。”阮霆扶着如灵犀站起来。
　　“那他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不对啊，三十年前那一战，清枢、燎原、晚瞳三人合力才将明镜击败，可为什么明镜只记得燎原一人？明镜一时情绪激动，似不受控制一般又发动了朱雀离火，凝霜眼疾手快在她打出离火之前用凝霜咒稳住了她的心神。
　　赤链赶到时，正看到明镜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去，赤链连忙上前扶住她：“镜姨！”
　　“怎么回事？”凝霜也没有想到明镜受了凝霜咒会直接晕过去。
　　赤链扶着明镜一步一挪地走着，忽的对阮霆等人吼道：“还不快来帮忙！”
　　但看阮霆扶着受伤的如灵犀实在腾不出手，荆遥连忙上前帮忙架着明镜，众人跟着赤链一起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赤链要把他们带去哪里。
　　而此时的蜀门天璇宫中，一个男子正在院中练枪，枪法若惊鸿游龙，也不知道他曾师从哪位用枪的高手。
　　（第二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