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了(GL)》水雨

5、第 5 章

　　四年前的那天，我送你上了火车，鲜红的夕阳，红得似乎可以滴出血来。你坐在车上，而我站在下面，眼睛直视着你，你我都是沉默的，仿佛一场默剧，火车缓缓开动，你别过头不去看我，低着头向我挥手，我不知道那时的你是否正在哭泣。
　　我追着火车疾走，眼睛跟随着你，我冲着你大喊，到了给我消息，不管什么时候。
　　那声音仿佛是从胸腔里喷涌出来的，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碎，不复存在。
　　车越行越远，伴着轰鸣声，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见了我说的话，但有一件事是我知道的，那就是从那天之后，我就失去了那种声音。原来人的长大，并不是一年一年持续的进程，而是发生在一瞬间。像田野中一道刺眼而疾速的闪电，突然被击中，足以致命。
　　李茉，也许你不知道，但我一直倔强地认为，你欠我一个告别，哪怕你恶狠狠地对我说滚开或者结束。可你只是这样无声地走了，留下我在那片染血的夕阳下，无处告别。
　　如果人的感情也可以有个开关，说开就开，想关的时候也可以关掉的话，那么，李茉，现在的我是不是仍可以是八年前你看见的那个少年，而你也依旧是那片阳光下，我眼中最美的风景。
　　回到旅馆，打开热水，想好好的洗个澡。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李茉离开已经四年，这四年里我试着让自己学会忘记，学会释然，我也曾以为自己做到了，可是一个熟悉的场景，一句相似的话语，竟让往事涌上心头，突然之间把你想起，立在那里，静默良久。
　　我也曾以为我丧失爱人的能力了，可我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苏雪，让我有些动心。想起她，我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就像一个人，有话要说，又很慎重，反而觉得怎么都不妥当。
　　最后，我说，晚安，雨。
　　她回过来，雨，一起成行可好？
　　她应该是一个聪慧又敏锐的女子，与这样的女子成行应该是一件让人快意的事情，就算她不是拉。
　　我拿起手机回复，好的。
　　很快她回过来，明早六点半，大水车见。
　　坚定的不容人反驳。她甚至没有问过我，我的行程是怎样，我也不知道她下一站准备去哪，我想一定和她的故事有关。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心动，无条件地宠溺和信任，她提出要求，你却心甘情愿。也许有些人注定会相遇，有些事注定会发生，你无法从平静的表象下猜测以后。
　　互道晚安之后，听见外面有风声拍打着窗户，潺潺的水声从窗前流过。辗转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睡着，期间做了一个梦，梦里仍是那个场景，染血的夕阳下，我撕心裂肺地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你沉默，一言不发，别过头不看我。火车开动，我一直追，一直追，可怎样也追不上。猛然惊醒，才发现枕头早已湿了一片。
　　坐起来点一根烟，看看表，凌晨三点，窗外，阳光荒凉得刺眼。
　　抽完烟，再次睡去，期间不再做梦，直到早晨被闹钟吵醒。望着枕头上的泪痕，怅然若失。
　　洗漱，换衣，出门，在四方街旁边最早开门的小店里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雾气弥漫的早晨，湿滑的石板路，星光淡薄。当我赶到大水车时，她已经等在那里了。递给她一杯热豆浆，她微笑地接了过去，攥在手心里取暖。她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我们今天去泸沽湖。
　　那是传说中的女儿国，我暗自有些高兴，揣测她的用意，也许是在暗示什么。
　　我点头，就这样，我的行程上多了一站，但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