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性启示录》晴云r

7、爱，可以被取代吗3.0

　　“呃……”木子紧紧抓着子衿的手，他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喉咙处传来的疼痛越来越深刻，能感受到的氧气越来越稀薄。
　　“你放开他！你会杀了他的！”溍辰小小的手掌妄图去拉开子衿的手。
　　“找死！”被他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挥手，溍辰甩出了好远，撞在墙上他是没有任何承受力的，他能感受到的不过是子衿施加于他的伤害值。
　　木子已无暇顾及他，也庆幸他该无暇顾及，不然他便会看到，溍辰头顶的敷料已掉落，他没有脑门，空落落的，全是腐肉，没有鲜红的血液，取而代之的是浓稠无比的暗黑色渗液，倘若见到，只觉作呕。
　　木子想，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死在学长手中。
　　他应该觉得悲哀的，可惜，没有，在那一刻，他越来越迷糊的眼中看到的仍是对方痛苦的双眸，他忽略了他眼中满目狠厉，只看到那些怨恨与伤痛跨越生死，越发清晰。
　　很奇怪是不是，生死关头，他想的竟然不是如何逃生，也不是迷惑对方为何突然如此生气，气到想要致他于死地。
　　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想法，好疼，好心疼，他想摸摸眼前的人，他想摸摸他的眼睛，他想让他不要用那般痛恨的眼神望着他，好像，记忆中，他都该是微微笑的。
　　带着浓浓的情意，如沐春风。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木子没有想过要挣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在此时，对面的子衿，本该沉浸在无限疯狂中的人身上，黑色的雾气渐渐消散，一道微弱的金光缓缓引出，淡淡地照拂在两人周身，子衿躁狂的情绪便慢慢平复，他的双眸重新变为冷清，他怔怔望着面色泛青的木子，他刷地松开了手，他身上的金光也瞬间消失。
　　“咳！”重新接触到新鲜空气，气道还有些不适应，木子剧烈地咳嗽了几下，面色却是渐渐恢复红润，他抬眼，子衿看着他，无波无澜。
　　木子抿了抿唇，握了握手掌，竟不知如何开口，他缓缓低下了头，盯着脚下的地砖，无所适从。
　　子衿见他没有反应，心想他们之间的好氛围怕是要就此终结了，他占了这个肉身，本就想体会一下他口中所谓的爱，只是，终究，他还是不愿意顶着别人的身份的。
　　他开口，声音清清凉凉的，“你一直都以为我是个温柔的人，现在你看到了，那都是骗人的，这才是真正的我……”
　　他顿了顿，木子抬头看他，他瞥了一眼，问道，“害怕吗？还爱我吗？”
　　木子摇摇头，想着不对，又点了点头，想想好像还是不对，他又摇头，眼见子衿的脸色越发不好，他一着急，大声喊道：“我不害怕！”
　　安静的房间只回荡着他的声音，竟觉得有些震耳欲聋，他脸一红，埋下头，不觉羞赧，“我还是爱你……”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爱你。
　　只是爱着你。
　　“……”
　　显然没有想过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子衿愣在当场，表情有些奇怪，“当真？”
　　“嗯！”木子用力点头，显得万般郑重。
　　子衿不相信！他一点也不相信！他轻哼一声，背过了身，轻轻动了动手指，嘴角扯过一个弧度，说不清是笑意还是讽刺。
　　他一点也不想去相信！
　　木子有些失落。
　　学长，是不相信他吗？
　　但他并没有失落多久，因为他很快就想起了小溍辰。
　　此刻，溍辰正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表情。

　　“啊！”重新看到溍辰的木子，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他不是害怕，只是突然见到这么重口味的模样，他还是不免有点惊摄到了。想他这一生，真是平稳简单得可怕。
　　“大哥哥，我是不是又要死了？”溍辰睁开眼，虚弱地看着木子，饶是他不懂这鬼魂之事，也能感觉到这小鬼的模样比之最初淡去了不少。
　　他以前和人交往得不多，也不是什么口才流利之人，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形。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想寻求子衿的帮助，但他一转头，看到的也只是对方的背影。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小鬼，视线却是直勾勾盯着子衿的后背，“学长……”
　　他是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子衿回头，脸色不是很好，他面无表情瞟了一人一鬼一眼，“你本就死了，谈什么再死一次，总归不过灰飞烟灭罢了。”
　　凡是鬼魂，死后绝大部分都是他生前最后一刻的样子，他瞥了溍辰一眼，看来，这小鬼生前死得定是相当痛苦。
　　像他，生前是被千刀万剐，死后尸体又被挫骨扬灰，是不会有原形的。

　　“灰……灰飞烟灭？”木子不淡定了，这小鬼会灰飞烟灭吗？
　　他到底是不忍心，“学长，没有办法了吗？”
　　子衿反问道，“你以为我是掌管人间生死的阎王？”
　　木子不说话了，心下却是有些难过。
　　子衿看在眼里，不免烦躁，语气不善道：“他的魂魄留在人间太久，力量越来越弱，已经没有办法渡过黄泉，你倒不如问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结之事”，见木子疑惑地望着他，他又补充道，“魂魄留恋人间，迟迟不能投胎，若非恶鬼，总躲不了执念二字，你且问下罢。”
　　木子点点头，转而去看溍辰，却见他比之前更加虚弱了。
　　子衿自然也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你把他抱过来。”
　　木子很听话地照做，就见子衿慢慢把手指点在了溍辰的眉心。
　　“学长，你在做什么？”
　　“别吵”，子衿淡淡道，“我在感受他生前的记忆。”
　　木子眨了眨眼睛，好，好厉害，感觉好高大上的样子。
　　子衿闭上眼睛，源源不绝的影像便传输进他的大脑，他的眉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小鬼是病死的。
　　他死的时候才八岁，就在这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