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乐不作 GL》□□一

15、第十五章

　　【30】

　　没有什么能抵挡住时间向前的步伐，它像只行进缓慢的蜗牛，让人忽略它在流走，可过一阵子回过头去，却会猛然发现，它已经走出了这么远。

　　夏徵羽成为无业游民快满一个月，她是彻底的失望了，就像老板说的，那人既然有心打压她，就不会留给她机会，她已经连续跑了很多个地方，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

　　既然事已至此，夏徵羽干脆什么都不去想，窝在家里写写歌，或者裹着毛毯看电视剧，她看的电视剧什么类型都有，从言情到谍战再到历史剧，不到五天就能解决掉一部。

　　自己的生活失去色彩，她就看别人演出来的填补内心的空洞。

　　单言那天说不会过问夏徵羽的隐私，之后就真的一句也没有提起，这让夏徵羽感到放松，虽说石天这件狗血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但是夏徵羽暂时没有准备和别人分享。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不到五点太阳已经落山，夏徵羽乘着电视里在播放片尾曲的空档跑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从画室下来的单言。

　　夏徵羽握着杯子抬头对她微笑，“今天想吃点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单言站在楼梯上以俯视视角看夏徵羽说，“你忘了，我今天有约。”

　　然后夏徵羽才想起来，单言似乎是有说过，她吐吐舌头，“对啊，我都忘了。”

　　谁让单言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呢，放在古代一定是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

　　夏徵羽思忖了一下，觉得这个称呼不太适合单言，于是在心里把宅女两个字划掉，改为美女御姐宅。

　　这回不用单言说她，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够幼稚了，轻轻扯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单言回房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夏徵羽送她到门口，对她摆摆手说路上小心，届时单言正在穿鞋，听到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动作一滞，抬头看了夏徵羽一眼，然后才点点头说，“恩。”

　　大门关上，夏徵羽在玄关处发了一会呆，不知为什么，单言一走，她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大概是现在房子里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了，不用强打精神去微笑，面具一旦被卸下来，就呈现最真实的心理状态。

　　其实，夏徵羽这些日子过得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轻松。

　　她叹口气，转身回到客厅里，站在沙发前，环顾四周，单言在的时候不觉得，等人走了才感觉这复式楼层原来这么大。

　　大得让人寂寞。

　　自己住进来之前，单言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常常有这种感觉？

　　寂寞？

　　夏徵羽拿起遥控对着电视按下红色的关机按键，深情表白的男主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生生掐断，消失在黑色的电视屏幕里。

　　客厅瞬间静默下来，要冷清就冷清地彻底一点。

　　她跑回房间抱着笔和画纸出来，在客厅的矮几上一张一张铺开。

　　她把这段时间的心情变成旋律，再变成曲谱写在纸上。

　　大不了她不唱歌了，做一个词曲创作者，虽然有些遗憾，至少还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石天会不会连这点机会都不给她。

　　【31】

　　单言约的人是黎可，因为上次找房子的事情，她还欠黎可一顿饭，倒不是单言有心赖账，而是黎可太忙。

　　工作室正在和巴黎那边接洽，有意展开长期合作，所以前段时间黎可饭局不断，根本空不出时间。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火锅店，单言到的时候黎可已经在店里，并且提前点好东西。

　　单言放下包包，在黎可对面坐下，黎可将菜单递过去说，“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单言接过来，扫了一眼，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凑巧，点的东西全部避开了她不吃的。

　　“这样就可以了。”单言说着把菜单递回去，然后笑着说，“我既然答应请你吃饭，你要吃大餐，喝顶级红酒我也会说好，结果你竟然想来吃火锅。”

　　“大餐已经吃腻了，正好换换口味。”这是真心话，之前的饭局哪顿不是大餐，大餐吃多了也会反胃的，黎可打开一瓶酒推到单言面前，“喝果酒，可以吗？”

　　单言和黎可吃完晚饭还不到七点，之所以这么早散场是因为黎可中途接了一个电话，不得不走，黎可是生意场上的女战士，有打不完的战，拖她的福，单言才有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绘画中去。

　　一个人吃火锅实在是很诡异，所以她就和黎可一起离开。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单言把车留在停车场选择打车回家。

　　打开家里的门，客厅一片昏暗，只有沙发墙边的一盏小灯开着，照亮一小块地方，夏徵羽正枕着手臂趴在微光照射下的矮几上睡觉。

　　灯光是暖黄色，瓦数很低，光线很暗。

　　单言走过去，夏徵羽这个样子让她想到很多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在教室里常常可以看到许多人以这种姿势在课堂上睡着。

　　回忆起过往，人心一下子就柔软起来，单言在夏徵羽身边坐下看她，嘴角勾起浅笑。

　　视线落在桌上几张纸上，其中一张一开始中规中矩地画了几个音符，之后鬼画符一般被乱涂乱画。

　　可以想象画下它的人当时是多么心烦意乱。

　　单言是执笔的画师，比谁都明白，画下来的东西总是更确切地反应人内心的真实，哪怕是随手涂鸦。

　　夏徵羽总在她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所以单言一直以为夏徵羽是真的不在意，其实她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是感到困扰和不开心的吧。

　　像只刺猬呢，不让人触碰柔软的一面，也像只蜗牛，一旦被触及软体，就立刻缩回壳里，让人产生保护欲，就像那天酒吧门外，夏徵羽扑在她怀里的时候给她的感觉。

　　单言今晚喝的虽是果酒，度数却很高，她的脑袋昏昏沉沉，配上昏暗的光线，这种感觉也被放大。

　　她就这样看着暖光里的夏徵羽，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开始靠近，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等到回过神，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十厘米？也许是五厘米。

　　近到脸颊可以清楚感受到夏徵羽呼吸时的气息，轻柔地像羽毛拂过。

　　为什么要停下来？再靠近一些的话，是不是就亲到了？

　　当这个想法从单言脑海里跳出来，反倒是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快速退开，右手抬起，按在两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刚才自己在想什么？

　　都说酒后乱性，这话，原本不是骗人的。

　　单言压下心里蠢蠢欲动，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其他危险理由，把一切的罪过推到酒精上去。

　　因为那是最合理，也是此刻最应该存在的理由。

　　【32】

　　怕夏徵羽这样睡在客厅着凉，又没有办法做大力士把她抱回房间里去，单言只好拿来毛毯，毯子才刚落在夏徵羽的肩膀上，夏徵羽的睫毛就轻轻煽动了几下。

　　那双眼睛缓缓睁开，心灵的窗户昭示着主人初醒时的迷离。

　　并不大的触碰就足以吵醒夏徵羽，若是一个吻……

　　单言在心里庆幸，庆幸刚才自己没有越矩，否则等待两个人的，只会剩下尴尬。

　　“单言，你回来了啊。”睡意朦胧中的夏徵羽，声音里满是慵懒。

　　“恩，刚回来不久。”单言忽然松了一口气，“晚饭吃过了么？”

　　“没有，还来不及吃。”

　　“那就起来，我们到外面去吃。”

　　等到了街上，被冷风一吹，吹散了酒意，单言是彻底地清醒了，她在想自己大概做了二十多年来，最荒唐也最莫名其妙的事。

　　情绪被单言一点一点收拾好，心湖又重新回归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夏徵羽在单言面前依旧如常，带着笑容，心平气和，不是画纸反应出来的样子。

　　心里藏着事情，不是什么好事情，站在朋友的角度，单言在想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夏徵羽纾解一下郁结的心情。

　　思来想去，最后主意落在出去旅游上，常言道，换个环境，换个心情，这句话其实放在单言身上也适用，说不定出去走走，有了新的感悟，灵感就会跳出来给她惊喜。

　　有了这个想法，单言找了个合适的时机问，“小羽，要不要出去走走？”

　　“恩？”正在拿着遥控换台的夏徵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

　　“我的意思是说，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不需要去太远，花上一两天就可以回来的地方。”

　　“好啊，反正我也很空闲。”夏徵羽一口应下，“去哪里？”

　　去哪里，这是一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好，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想去日本泡温泉，但是显然不切实际，所以答案是，没有。”

　　“那就由我来定，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好，你决定去哪里，我就负责跟着你去。”

　　单言摇头，“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不值钱，不然我就自己把自己卖了。”说完这句话，夏徵羽想自己说的也不对，她如果肯低头，把自己卖给石天，就值不少钱。

　　想到石天，夏徵羽就生气，她用力按着遥控器，把它当成仇人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