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无不胜》顾慕晗

13、心里有座坟

　　电话响了好久，那边都没人接，谢寒不由苦笑，难道还真的是因为现在不是上班时间，请勿打扰？

　　谢寒按了停止，漫漫的黑色席卷上来的是彻骨的孤寂，他总没有这么想见到过一个人，尽管他可能不太想见到自己，谢寒想对楚季说，哪怕和他远远的呆着，在一个空间里，谢寒都觉得空气里泛着甜丝。

　　随手拿起来放在沙发上的风衣，谢寒疾步向停车场走去，乱了，全乱了，那个小男孩十七年后，还是搅乱了谢寒的一切，尤其是那颗搁置了十几年的心。

　　车开的平稳，窗外不断逝去的夜景，谢寒的内心平静下来，到了楚季小区楼下时已经9点多了，谢寒点了支烟，现在的雪已经很厚了，来来往往的人无不呵着哈气，见到谢寒在远处抽着烟走来走去都看几眼，但也没在意。

　　谢寒带着黑色的口罩，加上锻炼有加，看身形就像个20出头的大小伙，谁也不会想到谢大导演在这踟蹰着。

　　“不能这样扭扭捏捏的，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就说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为什么要给他错的地址？然后给他道歉，自己没按时去找他。“这么一想，谢寒就朝楼里走去，楚季住在五楼，没有坐电梯，谢寒想做个缓冲，太快面对楚季，谢寒说不出口那些话。

　　手放在门上敲了敲，好久，没有回应，他不在家？谢寒心想，不会吧，在楼下里灯是亮的啊，谢寒又敲了几下，不一会，门开了，楚季一脸疲倦的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楚季一身宽松的家居睡衣，开门的时候一阵暖风吹过来，还带着一股好闻的洗发水味道，楚季的头发毛茸茸的，还有点潮湿，谢寒一下子没了脾气，“我给你打电话来着，你没接，我车在路上抛锚了，来你这，借，借。。”谢寒没说出来。

　　“借宿？”楚季替他说了出来。

　　“恩。”谢寒接着说。

　　“进来吧。”楚季转过身，从鞋柜子里拿出一双棉拖鞋。

　　沙发上放着一个毛毯，电脑也还亮着，楚季从桌子上拿过来手机看了看，“不好意思，手机静音了，没看见你打的电话。”

　　谢寒摇摇头，心想你能让我进来我就很感动了。

　　楚季去傍边的小书房收拾了一下，忽然就想起来什么，”你要不要去洗澡，洗澡间在我的房间。“

　　这简直是对谢寒来说是得了奥斯卡一样的兴奋，但他又不能表露出来，那种掩饰兴奋但又喜上眉梢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滑稽。

　　谢寒进了洗手间，里面的一切都让谢寒好奇，”啧啧，竟然只有一块肥皂，连个沐浴露都没有，皮肤还那么好。“

　　谢寒这个澡一洗就是一个小时。

　　”洗完了换上这个吧。“楚季把洗澡间的门开了个缝，又把一件白色毛绒睡衣放在门边的凳子上，关上门出去了。

　　其实当在楚季开门的时候谢寒的全身一下子处在了紧绷状态，他是要进来吗？谢寒内心狂跳，就算是自己被看光光他都觉得自己占便宜，可惜没有，楚季没向里面看一眼。。

　　穿上楚季拿来的衣服，看样子是楚季的，穿上之后明显短了几厘米，不过他不介意，让他打包带走他每天都穿。

　　“你住我的房间。”楚季说。

　　谢寒经过短暂的激动也冷静了下来，他发现楚季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哪不对，就是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很累的感觉，“楚季你不舒服？”谢寒伸手贴上楚季的额头。

　　“没有。”楚季反应很大，一下子把谢寒的手拍了下去。

　　“对不起，我不习惯和别人太亲密接触。”楚季耸耸肩，表示不好意思。

　　谢寒心想是自己当年的事给楚季留下什么阴影？

　　“恩，你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班。”谢寒说。

　　看见楚季进去小书房谢寒还没回去卧室，谢寒打量了一下四周，和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装修精简却心细，主人一看就是个很会生活的人，四周打扫也是一尘不染，比谢寒常年住的五星级酒店收拾的都干净，关于住酒店那事，谢母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是全世界跑的大忙人，她要知道谢寒一年有一般时间窝在朝阳区某五星级酒店，啧啧，那个酒店可能提前报废进入拆迁区。

　　谢寒不想回谢家，他的父母还跟小青年似的一会恩爱的不行，一会谢母就闹脾气，谢父追着她哄，谢寒烦透了，从他脱离他们到美国后，谢寒就很少回去，至于自己买个住处，送给莫谦的别墅买了五年谢寒都没住进去，房子大人少，简直冰冷的像墓地。

　　所以谢寒喜欢住酒店，每天人来来往往各色各样，还能看美女，何乐不为。

　　谢寒四处走了走，没几步就把楚季的小家看的透透的，八十坪左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谢寒走到厨房，干干净净的像是从来没做过饭的样子，谢寒打开冰箱，不像他在美国独居时冰箱里都是面包果酱，炸鸡翅什么的，楚季冰箱里都是水果蔬菜，“还挺养生的。”谢寒自言自语。

　　这个房子看起来楚季住的有两年了，屋子里东西一应俱全，谢寒四处看看这看看那就是想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关于女人的，或者是男人？毕竟没错的话，楚季也是弯的不是？

　　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小时，谢寒起身向小书房走了过去，几乎无声的打开门，楚季安安静静的躺着床上，谢寒走过去，慢慢单跪在地上，楚季睡觉时脸色很安详，和他平时一脸冷淡的表情很不一样，这十几年你经历了什么，虽然成熟很多，但却封闭自己很厉害，当时的小男孩虽然骗了自己，但谢寒知道，他还是很善良的，眼神骗不了人。

　　屋子里空调很足，谢寒想看看当年他满身的伤痕现在好了没有，手掀开被子一角，楚季里面还穿着睡衣。

　　谢寒又掀开睡衣，白白嫩嫩，除了有点瘦，一切无常。

　　谢寒嘴角弯弯，低下头在楚季嘴角亲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楚季就把谢寒叫醒了，“我要去上班，早饭只有燕麦和水果，你要是吃不惯就去楼下餐厅。”

　　谢寒迷迷糊糊的看见一身打扮好的楚季，心想这种感觉太妙了，和喜欢的人住一起就是好，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办成长期福利。

　　大概9点的时候谢寒的电话响了起来，“哎呦大爷，你今天中午还有飞机去巴黎。”

　　谢寒一个起身，对，有巴黎时装周。

　　这是谢寒和刘莹最后一次同台吧，谢寒不知怎么的，这时候还能想起刘莹，第一次见那个女孩的时候小胖正八卦的说那个女孩脾气真大，副导想潜她，竟然被甩了一巴掌。

　　谢寒低头看着剪辑，随便瞄了一眼，一个还有点名气的经纪人一巴掌打到了女孩的脸上，谢寒转过脸，又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

　　”好好说话干嘛打人。“谢寒反手抽了经纪人一个嘴巴，”一个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东西。“

　　经纪人蒙圈了，见是谢寒，也就怂了，”对不起，哥，对不起。“

　　”谁是你哥，长得像40的人，滚，把你底下的人都带走，这戏你甭参与了。“

　　显然那个女孩也是那个经纪人手底下的，谢寒看女孩长得也还行，破例让她演了女二，再然后女孩争气，演个女二都甩女一数据老远，一炮而红，谢寒也就签在自己名下了。

　　刘莹在谢寒公司3年了，名副其实的一姐，现在突然解约，谢寒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

　　虽然这么想，但是谢寒又想起楚季，既然认准了，就不能再三心二意，刘莹要是像以前一样，每天工作几乎都是和自己在一起，发生那样的关系，对楚季不公平。

　　想起楚季，谢寒的心就高兴的抑制不住，那孩子和小时候性情变化很大，17年来谢寒又想过去找他，可一想到那个假地址，他又生气，知道这一次再见到他，谢寒才知道，这么多年心里空落落的原因是因为什么。

　　谢寒24岁的时候莫谦拉着他去看过情感医生，其实就是心理专家，那个人天南地北说了一通大概意思意思就是传说任由三魂六魄，其实必避开这个不说，人的意识就有三种，一个理智控制着，就表现为我们成年人表面做的事情，一个是直接意识，比如比如遇见危险，我们大脑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会有反应避开，还有就是潜意识，这个往往你意识不到，却左右你的理智，往往理智上想做的事，觉得应该做的事，你却很痛苦，很抗拒，那就是潜意识的抗拒，一旦你了解到你抗拒的原因，解开它，理智上心智上也就不会那么痛苦，所以，你潜意识里，在执着什么？

　　又是执着？谢寒笑笑，说实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执着于什么。

　　心理专家用手扶扶有着超厚眼镜片的眼镜，“或许你心底有住着一个未亡人，太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