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领主[西幻]》无良的过客

54、第 54 章

　　不得不说，阿卡莎这碗鸡汤是振聋发聩、直击灵魂啊。
　　并卵用。
　　感动之后，克莱斯特理智回归。他表示，他想救的只有自己。顺手做点儿好事可以，把自己搭进去？别想！插手异族奴隶贸易，与他的目的有根本冲突。
　　用不着阻止伊恩查这件事。那是一个势力庞大的“神秘”组织。懂得神秘叫“神秘”吗？“神秘”就是，指出了门在哪里，伊恩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找不着地方。让圣子殿下慢慢玩儿去吧。
　　“所以，这就是少年和老男人的区别咯~”阿卡莎轻轻摇动盛放红酒的水晶杯，漫不经心的说。如果鸡汤是灌给伊恩的，那个可爱的少年人早就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了。
　　克莱斯特不以为杵，不正经的笑着：“我是不是‘老’男人，你最清楚了。”
　　该发火的大火，该倾诉的倾诉。折腾了好半天之后，克莱斯特终于平静下来，和阿卡莎共进晚餐。
　　想通了某些事，克莱斯特的胃口极好。阿卡莎已经放下了刀叉，克莱斯特还在往嘴里塞东西。那或许和他没吃午餐有关吧。
　　就在克莱斯特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份水果沙拉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唔，似乎是精灵语……精灵语？！
　　克莱斯特与阿卡莎对视一眼，急匆匆的起身，拉开门，就看见在庭院里，戴儿和梅莉互不相让，脸红脖子粗，伊恩面色尴尬，手足无措。
　　精灵语是门冷僻的知识，懂得的人不多，教廷的红衣主教绝对算一个。阿卡莎呢，似乎只要不是去打架，她就是万能的。
　　两人听了一会儿，纷纷露出古怪的神色。
　　“难成大器。”阿卡莎凉凉的说。
　　伊恩发现了克莱斯特和阿卡莎，也听见了阿卡莎的嘲讽，不由得更加尴尬了。
　　那边两位精灵异常专注的争吵。她们拿着对方的出身说事儿。戴儿鄙薄橡树族的梅莉出身低贱，梅莉指责戴儿所属的雪松族不顾族人死活。
　　这是精灵族的历史遗留问题。
　　精灵亲近自然，族群以植物命名。在人类与异族和平共处的年代，精灵最大的三个族群是橡树、雪松和棕榈。直到今日，精之森中仍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其他的族群，要么并入这三族，要么消失在一次次的劫难中。
　　橡树族曾是最大的精灵族群。他们富有，友善，乐于交际，与包括人类在内的其他种族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许多古老诗篇描述的精灵，指的就是他们。当人类与曾经的盟友撕破脸皮，最先倒霉的就是橡树族。他们几乎失去了一切，在熟悉又陌生的大地上仓皇逃窜，最终被精之森的雪松族收留，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或许是橡树族保留了太多其他种族的生活习惯，尤其是人类的，在精之森，他们不受欢迎。作为重点攻击对象，在与人类的冲突中，橡树族的高层全军覆没。如丧家之犬的橡树族平民没能在精之森争取到足够的话语权。时至今日，他们依旧是精灵族的最底层。
　　居住在沿海地区的精灵以棕榈为图腾。他们在橡树族的同胞倒霉的时候，开始了迁徙。损失不可避免，到底比橡树族好上太多。精之森寒冷的气候让他们吃足了苦头。还好，那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他们是精灵族的中间阶层，颇受尊重。
　　一开始就居住在精之森的精灵以雪松为氏。他们大多有着流动的月光般的银发，以及冷漠的性情。他们的领地与人类隔着绿海，当年受到的影响有限。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雪松族的精灵无法对同胞的苦难感同身受。一开始，他们甚至不愿收留狼狈的同胞。据说第一批抵达精之森的精灵，差点儿被雪松族驱逐。雪松族是精之森真正的主人，精灵的统治者。他们太高冷，另外两族的精灵与他们并不亲近。
　　戴儿是雪松族，实打实的精灵贵族。梅莉是橡树族的精灵，正常情况下，连和雪松族少女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眼看着那两位就要动手了，克莱斯特一个神术，将两只精灵都捆了。
　　被克莱斯特的动作吓了一跳，伊恩勉强吞下惊呼。他看了看摔在地上的两位女士，再瞄瞄皱着眉头的克莱斯特，以及看热闹的阿卡莎。伊恩重重的叹了口气。少年就是太温柔了。放倒两只精灵的神术他不是不会，只是没想到还可以如此粗暴的制止争吵。
　　“所以，我是否有幸知道，几位发生了什么？”克莱斯特问道。询问的话语，不容拒绝的气势。
　　戴儿翻了个白眼，将头扭向一边。梅莉神色讪讪的，垂着头，不好意思开口。
　　只能是伊恩了。
　　大教堂有专门的客房，条件还不错。只是，那边人多口杂，不适合讨论隐秘的话题。阿卡莎小姐的侍女也不适合频繁的去那边寻找某个少年人。克莱斯特为伊恩安排房间，就在戴儿的隔壁。屋子正收拾着。伊恩和精灵族的两位女士在庭院里聊了几句。
　　戴儿突然提出，要有一名主导者。她话里话外，满满的对身为人类的伊恩的不信任。
　　伊恩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有点儿不高兴。想也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很麻烦，甚至危险。他不是傻，只是心地善良，得失心不重。戴儿的态度刺伤了他。
　　良好的教养与善良的内心让伊恩不与命途坎坷的异族少女争执，他的朋友看不得他受委屈。梅莉撸袖子上阵，为伊恩辩护。至于后来为什么变成黛儿鄙视梅莉的卑野出身，梅莉指责雪松族只顾享乐，不管民众死活，大约是积怨已久吧。
　　正经事还没个头绪，自己人就先吵得不亦乐乎，无怪乎被人讽刺“难成大器”。
　　梅莉意识到自己这事儿干的不厚道。她垂下头，脚尖点地，一圈一圈的划拉。刚刚吵的那么凶，口无遮拦的吐出了埋藏依旧的怨念，现在让她道歉，真的拉不下脸。
　　黛儿拧紧了眉毛。她把嘴唇抿成一条线，小心的瞄了一眼克莱斯特的脸。红衣主教一如既往的温和，不见半点真情实意。黛儿清了清嗓子，硬邦邦的说：“刚才是我心情不好，迁怒你们了，对不住。”
　　想想黛儿的遭遇，她不信任身为人族的伊恩很正常。被当面冷嘲热讽都没发火，伊恩更不会拒绝黛儿的道歉。他礼貌的勾起唇角，说：“没关系。”
　　这下子，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梅莉。即使低着头，她也觉得如芒在背。她轻轻“嗯”了两声，干巴巴的说了句“知道了”，算是与黛儿和解。
　　黛儿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霾。她垂下眼帘，看起来是那么的温驯而无害。

　　黛儿是雪松族的精灵，落到捕奴队手里之前，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间你来我往的试探她大约懂得一些，在平民之间打探消息，她不会也不肯。她现在是阿卡莎小姐的侍女，还不够格和贵族们说点儿有价值的话题。
　　打探消息什么的，黛儿完全派不上用场。
　　梅莉的话，她其实对人类世界了解的十分有限。买个东西、问个路还可以，不动声色的探听消息就不指望她了。
　　于是，唯一能派上用场的竟是善良过头的伊恩少年？
　　伊恩试着去探望禁闭室里的琼纳斯。这位前主教一个字都不肯说。对，不是不肯透露消息。他就是不说话。如果换成心机深沉、手段很辣的家伙，大约会对琼纳斯似真似假的透露自己的身份，再来一波威逼利诱，总能撬出点儿东西来。不过，那就不是伊恩了。
　　在琼纳斯前主教那边铩羽而归，伊恩遇上了穿着神官袍子的安娜贝尔小姐。他不会怀疑一个追逐爱的少女。到了今日，安娜贝尔已经图穷现比，伊恩可不会相信她诚心皈依。
　　——驱魔的神术是攻击性的，根本就没有净化心灵的效果好么！
　　这位就是莱恩王室插足教廷的棋子吧？她在贵族中应该有些门路吧。
　　伊恩灵光一闪，把安娜贝尔当突破口。他小心翼翼的提起白玫瑰庄园，假装对之前的“恶魔”事件感兴趣，隐隐的透露出对参与此事的圣职者的敬仰。
　　听完伊恩的话，安娜贝尔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伊恩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说话，正犹豫着要不要就此告辞。
　　就在这时候，安娜贝尔回过神儿来。她眉头轻蹙，眼眸中陇上一抹忧愁。她低声说：“还提那个不祥的地方做什么？”
　　“不祥？您指的是之前的恶魔吗？它已经被驱逐了。”伊恩惊讶且疑惑的说。
　　安娜贝尔轻轻的摇了摇头，柔美的面容生出几分苦涩。她叹息着：“世人都说，白玫瑰庄园倒霉的被恶魔选中。不，他们错了。是那里的罪恶召唤了可怕的魔物。迟来的审判哟……”
　　“您为什么这么说？那可是高贵的温士顿公爵的次子！就算温士顿先生不小心做错了什么，白玫瑰庄园的侍者总该是无辜的吧？”伊恩震惊的瞪大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