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领主[西幻]》无良的过客

5、第 5 章

　　第二天，教皇陛下果然没能来为伊恩一行人送行。送他们出圣城的是克莱斯特红衣主教。克莱斯特红衣主教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微微发福的身材并没有让他变得猥琐油腻，反而平添几分慈祥。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阿卡莎夫人身上。后者也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眼睛里好像有小钩子似的，死死的钩着克莱斯特。伊恩觉得，克莱斯特是前来送别自己的情人的。瞧这恋恋不舍的样子，他真的不懂，阿卡莎夫人为什么要离开圣城呢？
　　不去看那对黏黏糊糊的男女，伊恩将目光投向此行的同伴，即将护卫他前往智慧之城的神殿骑士们。这一队骑士共有十二人，领头的是柏德温大人。柏德温瞧着三十出头，有着不同于伊恩的英俊，那是成年男子特有的阳刚魅力。他一脸肃穆，叫人不敢亲近。柏德温是神殿骑士中的佼佼者，也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神殿骑士团团长的人选之一。余下的十一位，也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神殿骑士。
　　除了十二名神殿骑士，以及被硬塞进来的阿卡莎夫人，没有其他同伴了。教廷需要的是能够担负起无限期望的光明圣子，而非娇气无能的吉祥物。神殿骑士的存在，只是保证圣子不会莫名其妙的挂掉。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都要光明圣子独自面对。
　　既然是考验，就不要指望华美舒适的车驾了，一人一匹马，还是看在诸位神殿骑士的面子上才有的。
　　骑马而已，当然难不倒诸位骑士。伊恩作为光明圣子，马术是必修课。最有可能出纰漏的阿卡莎夫人，翻身上马的姿势也十分潇洒。只见她向着克莱斯特扬了扬下巴，毫不犹豫的拨转马头。
　　“她可真是迷人，不是吗？”克莱斯特红衣主教笑眯眯的对身旁的神官说。
　　可怜的神官低着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不管怎么说，主教都是身心纯洁的，怎么会对某位女士言语轻佻、行为暧昧呢？

　　传说，在永恒的光辉国度，光辉之主亲手种下一颗生命之树。那是精灵的诞生之所。魔物最嚣张的时刻，邪恶的魔王冲上天国，照着生命之树砍了一剑。生命之树落下无数枝叶，它们化作精灵。因为沾染了魔王的气息，这些精灵没有他们在天国中的同族的长久生命。他们的身体沉重，一如凡人，无法飞上天国。生命之树落下的最后一片，也是最大的一片叶子，没有成为精灵，而是落在了大地的中央，融入泥土，护佑着这片土地。等后来大地支离破碎，被护佑的土地成了形如树叶的圣叶岛，光明教廷的圣城就坐落在圣叶岛的中央。
　　圣叶岛有多大呢？早晨从圣城出发，快马跑上三天，就能抵达位于岛屿东南方向的曙光港。那是伊恩圣子一行人将要离开圣叶岛的地方。
　　伊恩曾以为，最先出问题的会是娇艳妩媚的阿卡莎夫人。他已经准备好听她矫揉造作的抱怨了。伊恩没想到，最先出问题的是他自己。半日的疾行告诉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少年，连续的骑行，和规规矩矩的马术课，完全是两回事。
　　伊恩觉得，两条大腿的内侧好像着火了一样。保证腰背挺直什么的，根本就是扯淡，马匹快速奔跑产生的震动让他觉得全身的骨头快要散架了。
　　这种痛苦离身经百战的神殿骑士们太遥远了。看似较弱的阿卡莎夫人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一举一动皆为教廷表率的圣子绷着一张脸，不动声色的挪动腰腿。很快，他的脚掌被马镫硌得生疼。
　　阿卡莎夫人不动声色的放慢马术，落到伊恩身侧。她微微一笑，道：“看来骑乘式不适合您呢，圣子大人~”
　　纯洁的圣子没听懂阿卡莎夫人的调侃，直觉这女人说了不好的东西。只见他眉头微蹙，道：“夫人，请不要说奇怪的话。”
　　“何必让自己如此痛苦呢？只要一个小小的法术而已，圣子大人。”阿卡莎夫人不以为杵，说。
　　“是神术。”伊恩纠正道，“我们不应该滥用神赐的力量。”
　　法术属于法师，光明教廷用的神术。很多无知的人将两者混淆，阿卡莎夫人这样的学者——哼，本就是个样子货！
　　“哦~苦修士的说辞~”阿卡莎夫人似笑非笑的说。
　　不管是神术还是法术，都能给生活带来便利。许多人愿意借此获得方便，自然也有人反对。反对者们认为，这份伟力是神圣的，不应该磋磨于生活的鸡毛蒜皮。某些极端者甚至认为，将神术用于生活是亵渎神灵。由此衍生出了苦修士一派。苦修士们将一切伤痛视为神的考验，不肯用神术减轻痛苦。他们体内的圣力不会因此消失。既然他们不肯自己接受神术的抚慰，身体只好自救。圣力自动运转，弥合伤口。久而久之，他们获得了强大的愈合能力。他们将这视为神对他们苦修的赏赐。苦修士是最难缠的战士，更是教廷最强大的护卫。当然，那些不肯抛弃神术便利的神官和祭司，对苦修士的论调嗤之以鼻。
　　伊恩把眉头皱得更紧，道：“请不要对虔诚的信徒不敬。”
　　“我可什么都没说。”阿卡莎夫人娇嗔道，“圣子大人身心献给神，确实不必担心眼下的不适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过呢，因此耽误了之后的行程就不好了~”
　　毕竟是青春期的少年，虽然不懂某些少儿不宜的言论，青春期的生理知识，伊恩还是明白的。听了阿卡莎夫人的话，伊恩白皙的脸蛋儿染上一层绯色。他咬牙切齿的说：“请您自重，夫人。”
　　“您到底在顾虑什么呢？”阿卡莎夫人问道。
　　伊恩的脸更红了。神术总伴随着光辉的效果，不负神赐之名。就算是最简单的治疗术，也会有更胜夜明珠的光彩。更别说周围出了阿卡莎夫人，都是神殿骑士，对神术极其熟悉。而伊恩受伤的部位……到时候，所有人围观圣子大人胯/下发光什么的……
　　“哇哦，您想到哪里去了？治愈的神术可以抚平此刻的伤痛，却不能避免还未发生的伤害。一个小小的结界而已~”老司机明晰了伊恩少年的顾及，阿卡莎夫人乐不可支，“紧贴着皮肤，隔着衣服，那点儿微光和细微的力量波动，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不必治愈的神术，让圣力汇聚于伤口，可以加快愈合的速度——就像那些苦修士一样。”
　　伊恩知晓的神术，用于构建结界的，不知凡几。在他的认知中，结界就是个罩子，用以抵抗外界的伤害。完全贴合皮肤的结界，从没听说过。
　　“异想天开。”伊恩无奈的说，好像教训无知的孩童。
　　“那些加了符咒的衣服，不就是这个原理吗？”阿卡莎夫人意味深长的说，“我的圣子大人，您做不到，不代表异想天开。”
　　伊恩神色复杂的看向阿卡莎夫人。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注视这位艳冶的女士，不带一点儿负面情绪。“您想表达什么，夫人？”
　　“您生来拥有杰出的天赋，轻而易举就掌握了旁人难以企及的庞大圣力。您可以肆无忌惮施展强大的神术，似乎永远不必担心力量枯竭。”阿卡莎夫人说，“您不曾仔细雕琢施展神术的技巧，不必精打细算每一丝力量的去处。然而，力量终有尽时。您的强大，在更高的存在面前，不值一提。”
　　伊恩沉思片刻，道：“我应该怎么做呢，夫人？”骄傲的圣子，终于低下了头。
　　“问我做什么，圣子大人？我只是个漂亮女人而已。”阿卡莎夫人分外无辜的说。
　　伊恩的脸刷的红了。在此之前，他一直就是这么看待阿卡莎夫人的。如今被当事人揭穿，他觉得十分难堪。
　　“我很抱歉。”伊恩低声说。
　　“我确实很漂亮，不是吗？”阿卡莎夫人拨弄着卷发，笑着说，“夸奖女人，漂亮可比聪慧讨喜多了。”说罢，夹紧马肚子，加快速度，远离了伊恩。

　　“不要打扰圣子大人，夫人。”柏德温策马来到阿卡莎夫人身边，一脸严肃的说。
　　教廷中，看不惯阿卡莎夫人举止轻浮的大有人在。看在克莱斯特红衣主教的面子上，大家都当看不见她。若是让她带坏圣子，可就大大糟糕了。
　　“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柏德温大人。”阿卡莎夫人以一种古怪的语调，念出了柏德温的名字。这个女人总能将最普通的音节，念得暧昧异常。此时，她念着柏德温的名字，却仿佛含着无尽讽刺。
　　柏德温皱着眉头，似乎陷入某种苦恼，道：“您说的更高的存在，是身处凡世之人可以企及的吗？”
　　“哇哦~原来正直的柏德温大人也会偷听~”阿卡莎夫人上下打量着柏德温，忽然笑了起来。她说：“腿长在你的身上，能走多远，看见什么样的风景，全看你自己的。别人怎么能给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