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狐八一

3、第三章

　　等云笙逸回到王府，缪辛早已经起床了，正趴在池边的栏杆上看鱼，那小眼神里满是渴望，就差流口水了。
　　云笙逸无奈地摇头，走过去用折扇敲敲缪辛的头，说：“那几条锦鲤可贵了，你别哪天给我吃了啊。”
　　缪辛抓抓头发，“我就看看，看看……”
　　云笙逸笑了，也倚在栏杆上看五颜六色的锦鲤游来游去。缪辛的白发用云笙逸亲手雕的玉簪束起，迎风飘动，阳光在发上洒下银光，煞是好看。云笙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长发，缪辛有些诧异地回头，对上云笙逸带笑的眸子，有些看愣了。
　　真好看……
　　看到缪辛的脸可疑地发红，就伸手捏了捏，笑道：“想什么呢？”
　　“咳咳，没什么啊。”嗯，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缪辛偏过头继续看鱼，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十年前发生过什么？”
　　云笙逸攥紧了腰间的佩玉，沉着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缪辛察觉到云笙逸情绪不对，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就是闲的没事的时候看过府里的书，然后有点好奇就随口一问……”然后垂下脸，有些委屈“我错了，你别生气。”
　　云笙逸看着他这副模样，又帮他正了正头上的玉簪，笑着说：“我没生气，我总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喝着酒赏着花像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那样讲。”
　　缪辛还是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你别说了，我并不是很想听。”
　　云笙逸抖开扇子，看向遥远天边的九重楼阙，说：“其实说说也无妨。”
　　十年前，南边一边陲小国犬真进攻中原大地，当时在位的皇帝是云笙逸的父亲。犬真国国土狭小，国力不强，却能一路所向披靡。据传回的战报上说，犬真的大将军是一个鬼师，那人有一支玉箫，可召唤傀儡军团。皇宫里的天师称此为异术，判断是通过蛊虫来控制傀儡，但都没有对策，只能任犬真攻下云燕国大片土地，不久便攻入北方，直逼都城。
　　云燕曾想过妥协，可犬真的条件竟是江山易主，这是云家断断不能答应的。云笙逸的父亲握紧传国玉玺，下令全力抗敌。
　　即使如此，犬真还是攻入皇城，全城三百位天师撑住宫门，奈何傀儡军团不生不死，凡人□□无法与之相抗，三百位天师全军覆没。
　　那时年幼的云慕临只有十一岁，皇帝御驾亲征，云笙逸护着云慕临出逃，险些丢了性命。那一天，他的师父天师霜序出现在宫中，一袭白衣，直直地站在犬真将军面前。云笙逸喊着师父，天师霜序却充耳不闻，他看着犬真将军，从怀中拿出一个白塔，说：“你若恨我，不如一命相抵，如何要牵出我朝千万生灵！”
　　犬真将军沉默着，不曾说过一句话。云笙逸看到天师念动咒语，白塔放出光芒，一条苍龙破塔而出，一举歼灭犬真傀儡大军。
　　还不等云笙逸为胜利欣喜，却看到师父倒在地上。
　　“想必你也知道，那塔是昊天塔，启动昊天塔需要人生祭，我师父就是生祭昊天塔，才给云燕国换来这般平静的日子，不然我们都成了亡国之奴。临死前，师父把昊天塔留给我，我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可以启动昊天塔的人。”云笙逸摇着扇子，仿佛陷入无尽的回忆和沉思中，不免感到有些伤痛，记忆里那个白衣的人，终究再也看不到。
　　他敬师父如生父，所以十年前的事情，才成为他的一处伤疤。
　　“那么，有一天你会不会也为了家国天下去用昊天塔？”
　　云笙逸点点头，“会吧。”
　　这样一想，缪辛心上仿佛扎了一根芒刺，他不晓得云笙逸说的有朝一日是什么时候，但是，他隐约知道总有一天云笙逸会离开他。
　　那他怎么办，他还要成仙呢！
　　云笙逸伸手把缪辛拦在怀里，笑着说：“那一天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现在这样太平，你不用担心的快要哭出来。”
　　缪辛急忙推开云笙逸，还嘴硬，“才没有担心的要哭出来！”然后信誓旦旦地握拳，“我可是猫族最厉害的，你放心，用不着你动用昊天塔，我也能助你守得家国平安！”
　　云笙逸徐徐地摇着他那把描金扇子，笑道：“是嘛。”
　　时日一点点过去，缪辛在王府里待到了六月底，七月初一这一天王城就已热闹非凡，缪辛才明白，啊呀，七夕快到了呢。
　　这眼看七夕将至，王城里各个商铺都发出了七夕特卖活动的告示，一些勾栏院更是处心积虑地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听上去倒也别有些风味。
　　缪辛期待七夕期待得不得了，往年他都在猫族过七夕，猫族民风开放，猫族的少女也都大胆，他长得这样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又是族长的嫡长子继承人，一到七夕他根本不敢出门，只要他脚一踏出府门，就有姑娘们围着他要邀他同游。最要命的就在这里，猫族有传统，七夕节这天如果有女子邀男子同游，男子是不能拒绝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此数量庞大的女子邀他同游，就是他会分身幻术也换不过来啊。
　　于是，缪辛极为期待今年在人类王城过的这个七夕节，王城的女子们总不会那样大胆，应该会矜持点才是啊。
　　当缪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云笙逸，并哀求他带自己游城的时候，云笙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自己床榻底下翻出一沓书信一样的东西递给缪辛。
　　缪辛一脸不解地打开信，一下白了脸色，这居然全是情诗！
　　云笙逸给自己斟了杯茶，缓缓开口“我们王城也有传统，如果有女子对哪家公子心生爱慕，就给他写情诗，然后公子哥从所有的情诗里选出自己喜欢的，就要陪那位女子一同过七夕。”
　　“那这些信都是……”
　　云笙逸喝了口茶，“都是两个月前就送到王府上的，前天听管家刘叔说，好像还有人在往里面送信。”
　　缪辛一脸惊讶，“可你已经成亲了啊！她们还送吗？”
　　云笙逸笑了笑，缪辛觉得他这笑忒自恋忒不要脸，云笙逸接下来的话让缪辛觉得这人果然自恋果然不要脸。
　　“你初来乍到，看来本王的魅力你还不清楚，对于那些暗恋本王的女子来说，就算能在本王身边当个妾室都是好的。”
　　缪辛“呸”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云笙逸笑着弹了弹缪辛的脑门，“放心啦，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不会见异思迁的！”
　　缪辛揉了揉被弹的地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我又不能当你的王妃……”
　　“怎么不能？”
　　缪辛本想说自己是男儿身，又想断袖这种事情想必在云燕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上次他出门还看见俩男的手牵手游湖呢！又想说自己不能给逸王爷传宗接代，不过他不太好意思说，就鼓起脸，找了个理由，“我，我是来跟你履行契约的，又不是真的要……”
　　云笙逸捏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说“这倒也是。”
　　没察觉出云笙逸的情绪不对，缪辛托着下巴看着他，“那你七夕还带我出去玩吗？”
　　云笙逸一想自己跟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猫一般见识什么，就命人撤去茶杯，说：“行，我带你出去玩，不过不是在皇城里。”
　　缪辛有些失望，“啊……那不在皇城里有什么意思啊，皇城多热闹！”
　　“是热闹，你希望本王一出门就被怀着春心的姑娘们围攻吗？更何况你那一头白毛，在皇城里肯定又要掀起骚动的。”
　　缪辛嘟囔道：“我可以用障眼法的嘛……”
　　云笙逸微微一笑，“刷”的一声抖开扇子，“放心，相信我带你去的地方绝不必皇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