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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栀子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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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柯行走在猎猎风中,他把每一栋教学楼都找遍了仍没有陆屹的踪影。
后来,他好似想起什么,猛地回头死死地盯住一个方向——被废弃的教学楼!
那被废弃的教学楼有十二层之高,且电梯早就失修已久,肖柯只好一层一层地跑,一层一层地找,刘海被汗水站在额头上,肖柯嘴唇开始泛白,大口气大口气地朝天台奔去,他从来没像此时此刻这般狼狈,他明明就是一个可以不管他人死活的不良学生,却在此时此刻变成了一个害怕失去的孩童。
原来,他也怕失去。
原来,阎王也会惊慌失措过。
别人总是“阎王阎王”地称呼他,那是因为他好像不对人产生任何感情,因此极端理性。
但他们并不知道有一个人会是肖柯生命中的一个例外。
陆屹。
终于,他跑到了顶层,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剧烈地跳动着。
“碰!”肖柯用尽余下的力气将生锈的铁门踹开,凉风一下子向出口灌去,钻入他的衣服中,使他的衣摆飞扬起来。
飞扬的衣摆犹如一双正欲展开的翼。
他看到倚在栏杆上的陆屹,所有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个最为纯粹的笑容,少年就站在橙亮色的逆光处。
肖柯说:“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家吧。”
汗水滑过他的脸颊,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楼下的繁花似锦,那一串串雪白的栀子花已经挂满了枝头,一阵风吹过,雪白的花瓣扑簌簌地掉下来,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在翩翩飞舞,又像是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好......回家,我们回家。”陆屹缓缓地抬起头来,只见肖柯对他浅浅地微笑。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依然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画面。”
“后来我去了美国,你却留在中国,然而,我们会假装很好,假装谁都很快乐,假装谁都不曾离开过。山南海北地留下足迹,在某个沿途风景驻足许久,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沉默不语,回想起所有的画面,再一一说出告别的话。我们终于学会了道别,却不再说情话,只说谎。”
当陆屹独自离开时,肖柯认为他们的故事已经全剧终了。
当有一天,真相逐渐被肖柯一一挖掘开来时,肖柯成为真正的阎王,在他的生命中再无一个例外。
三年前,他在某一场同学聚会上重遇陆屹,最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陆屹,在举杯换盏间,陆屹发现了他。
“阿柯,许久不见。”陆屹朝肖柯伸出手,以示礼貌。
肖柯的表情淹没在阴影处,谁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三年未见的陆屹。
只是,他伸出手将陆屹猛地一拉,陆屹防不胜防地撞入肖柯怀里,因为在最为偏僻的角落里,没有人发现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逃开我?”肖柯的鼻息打在陆屹的耳根上,他在陆屹的手指上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他的心随之一沉。
明明朝思暮想的人已经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明明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到了嘴边却咽回了喉咙。
肖柯发现,原来两人之间已经隔着一条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了,肖柯还是轻轻的说了句:“你还是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
还是那么绝然,说走就走,说不爱了,就不爱了。
只是往事猝不及防地涌入。在高中时期的朝夕相处里,肖柯从没把他当做恋人,陆屹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肖柯。
只有一次,就那么一次。在野外不慎与大队走散的那个酷寒的深夜,肖柯几乎冻得毫无知觉时,陆屹脱下了全部的衣服将肖柯抱在怀里,他还将他自己最爱的书烧了只为给肖柯取暖,却从《诗经》上撕下一页收入肖柯的怀里。如果不是那个意识下的举动,肖柯永远不会知道陆屹心里潜藏的感情。
他曾与肖柯说,古代的人都喜欢用桃枝向心爱之人传情,而那页纸上写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