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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拜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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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不知第几缕霞光洒进屋内的时候,谢琬睁开了双眼,愣愣地望着头顶的帷幔,不知在想些什么。
“哈哈!别想了,上仙天快亮才走的。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本事,让从来不近女色的上仙陪了你一个晚上。看来挤走那个小妖精指日可待啊!”被迫沉默了一宿的小龙终于得到了再度发声的机会,一开口就是一副志高气满的样子,可惜刚说完就挨了谢琬一个脑镚儿。
“你能不说的那么像个老鸨么?什么‘女人’,在你家上仙眼里,我现在就一小孩儿,一个突逢大难孤苦无依的小孩,他怜惜几分也是人之常情,别说的那么暧昧。”谢琬一边说,一边起床穿衣,可惜对于古代的衣服她实在是不熟悉,拿起旁边的新衣,一阵手忙脚乱后,总算是套上了,可惜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揉了揉被敲疼的脑壳,小龙分辩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到了上仙身边了,还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这就是良好开端,你可得再接再厉,将这大好局面维持下去。”
“知道了。哎,你来帮我看看,我这衣服是不是穿的不对呀?怎么横看竖看都觉得怪怪的。”谢琬一直盯着镜中的自己仔细端详,头都没回的随口应道。
“我看看”虽然被谢琬给忽视了,小龙还是认命的飘到她的旁边,给她当起了军师。可惜,作为一个松鼠它是不用穿衣服的,所以也只是一知半解,却还为了面子乱指挥一通。所以,当玄德真君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徒弟一副衣衫凌乱、蓬头垢面的样子。
……
俯望着脚下重峦叠嶂、云山摛锦的大好景色,刚被自家师傅用法术收拾一新的谢琬,只觉得每个毛孔都是通透的,不由得深深呼吸了几口这完全无污染的清新空气,“师父,掌门师祖在哪啊,他在宗门里么?”
“为什么这样问?”身后传来一贯的清冷之声。
“我们都飞了快一个时辰了吧,怎么还不到啊?是不是飞出去了,乾元宗到底有多大啊?”谢琬好奇地问。
“乾元宗方圆几千里,大致可分为外门、内门、核心三部分,其中外门72峰,内门36峰、核心9峰,你昨日所住的是外门中离山门最近的一峰,也就是乾元宗最偏远的一峰,而掌门所在的钧天殿,位于核心九峰中央的天台峰,是整个宗门的中心,二者所距甚远。”玄德真君仔细为小徒弟普及着宗门基本知识。
“啊——!这么远,那还得多久啊?”一贯没什么耐心的谢琬瞬间变得垂头丧气。
“大致还要一个时辰。”
“还要这么久,那岂不是每次从山门到云台峰都得两个时辰?这要有什么急事,消息可怎么传递呀?”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谢琬还是大感吃惊,原本想回头在自家师父面前比了个“二”的手势,可惜个子太矮,回身太猛,努力伸直了胳膊,指尖却不小心触到了玄德真君光洁如玉的下巴上。
随着指尖那冰凉触感传来,谢琬只觉得又有那么一丝悸动涌上心间,不禁赶紧收回了手,口中却故作孩童态连声说道“呀,师父戳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疼不疼。”说着还打算伸手去帮忙揉揉,却不料,她这一连串动作幅度太大,身形又太小,一个踉跄,险些栽下云端,幸亏玄德真君眼明手快将其抱住。
“你呀——有什么事慢慢说,不要着急。”对上这么个急性子的徒弟,玄德真君第一次有了无奈之感,不由得眉头轻蹙教育道,看的谢琬又是一阵恍惚。
将小徒弟放正后,玄德真君继续道“其实,内、外门、核心之间是有传送阵相连的,利用传送阵须臾可达目的地,而且传递消息还有传令符,并不会因此误事。”听得师父这么说,谢琬顿时有些脸红,暗自埋怨自己(怎么这么笨,问这么蠢的问题,忘了这里是修仙界,自有神通手段。看来美色真是‘伐性之斧也’,搞得我这智商直线下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然别说修仙了,小命都难保了,切记切记。)说着又默念了几遍‘清心咒’,两只小手还握成拳头连连敲打自己的脑壳,看的一旁的玄德真君莫名其妙。
就在玄德真君都打算停下来,给小徒弟检查一下身体之时,谢琬的理智终于再次回归了,她开口问道“师父,既然有传送阵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御剑,多浪费时间啊?”
“修仙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因此要多感受自然,门派中灵力充沛更是有助于修行,御剑飞行可以一举两得。因此若无急事,大家多是不用传送阵的。而且,你初至宗门,对其中的山川水域、地形屋舍还很陌生,趁此也可大致了解一番。”玄德真君淡淡的答道,而这番细致考量安排的背后,对小徒弟的关怀之意却是溢于言表的。
听他这样说,谢琬回头望了望他,发现他的目光仍然紧盯着前方,并未看向自己,不由暗自感叹道“哎……典型的面冷心细成熟型男主,对少女杀伤力巨大。我这条‘拯救之路’看来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呀,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吧!”
……
就在谢琬无聊的低着头,快要睡着之时,终于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前方就到了”。随即抬头望去,就见前方不远处慢慢出现了一个巨大平台,此台像是由外力硬生生的将一座拔地而起的峥嵘山峰峰顶消去而成,四面绝壁,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嶷然独秀,真可谓是有若云台,无外乎得此“云台”之名。
平台之上殿宇屋舍栉比如鳞,呈棋盘式排列,空中不时有人御剑飞过,平台之上更是人来人往,行动间却规矩有度,虽与一路所见的清静安宁截然不同,虽却更凸显出乾元宗的繁荣兴盛。其中,居于中轴线上依次排列着的三座大殿最为突出显目,不同于其他屋舍依地而建,三座大殿都是筑于百尺高台之上,更显得巍峨壮观,气势雄伟。
“到了”玄德真君操纵着飞剑慢慢降落在最后一间大殿前的广场之上。
“钧天?”谢琬从飞剑上蹦下后,抬头沿梯望去,只见一写有“钧天”的牌匾高悬于大殿正门之上。
“走吧”收起飞剑,玄德真君顺步走上台阶。谢琬见此,赶紧跟了上去,心中却是一阵好奇,不由开口问道“师父,前面两个大殿是不是叫‘清都’和‘紫薇’呀?”
“不错,你如何得知?从我们刚才过来的方向,应是看不到前面两个大殿的牌匾的?”玄德真君脚下一顿,略带疑惑的问道。
“猜的,以前在家读书时曾看到‘王实以为清都紫薇,均天广乐,帝之所居’,不明白就问父亲,父亲说这三个地方是传说中仙帝的居所,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记下了。没想到今天竟能亲眼所见,太让人高兴了。”谢琬一副兴奋愉悦的样子。
“这只是乾元宗的大殿,并非仙帝居所。”
“我知道呀,但是在凡人眼里修仙者与神仙也没什么区别呀,我们根本不清,几天之前我从来就不知道世上竟真是有神仙的,‘修真者’的说法也是这两天听你们说起,才知道的。”
“修仙者怎可与神仙同日而语!”
“可是凡人不知道呀,在我们眼里能飞天遁地,呼风唤雨的就是神仙,人们都只愿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不是么?”谢琬小声嘟囔着。
听到小徒弟这么说,玄德真君脚下又是一顿,甚至有了一刹那的晃神,心中却在揣测(她为什么说‘只愿’?难道眼见为实不对么?既然不能相信眼之所见,那还能相信什么?)正待问清楚,却发现谢琬不知什么时候已跑到他前面去了,此刻正高兴地冲他招着手,嘴里还不停的催促着“师父,快点儿,快点儿。”见到眼前之景,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小徒弟还是孩童一个,怎么会有那样的言语,必是他听错了,眼下还是见师尊要紧,随即快步走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跟在自家师傅的身后进入大殿,谢琬显得既恭敬又谨慎,而一双眼睛却没闲着偷偷四处打量起来。整间大殿约有上百坪,也许因为是掌门日常生活的居所,所以虽然延续了乾元宗一贯古朴大气的风格,却并不显的过于庄重肃穆,反而多了一丝生活气息。
“见过师尊,弟子未能在回山后第一时间面见师尊,有违门规,特来请罪。”玄德真君郑重的说道,一边说一边跪了下去,连行三个稽首礼后,才直起身子,一副等候妙衍道君发落的样子,表情真诚至极,毫无装腔作势之嫌。
眼见师父跪了下去,又连着行了三个礼,谢琬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行了三个礼,而且并没有像玄德真君那样直起身子,反而一直伏地趴着,一动不动。不多时,只听得前方传来一个威严却又和蔼的老者声音,“好了,你是事出有因,为师也早就知道了,算不得违反门规,你且起来吧。”
“是,谢师尊。”听得前面一阵衣衫摩擦的声音,谢琬估计是自家师父站起来了,可她却不敢动,毕竟她还不能确定那个‘起来吧’,包不包括她,她可不想给掌门师祖留下个没礼貌的第一印象,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就在她还在暗自分析目前情况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了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小琬儿,你怎么还趴着,你师父都起来了。”听这熟悉的声音,谢琬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未来的三师叔——玄沉真君,齐默生,却还是抬起头来向前望去,因为她实在是趴够了,能活动一下脖子也是好的。
只见大殿的尽头的条案之后坐着一个身着秋色道袍,须发皆白,面色沉稳的清瘦老者。师父玄德真君此刻正立在老者的左边,而右边却站着两个人,其中站在离老者较远地方的,正是她认识的玄沉真君,而另一人却是一位身着雪青色衣裙的陌生女修,只见她鸦发云鬓,容貌端美,姿态娴雅,只是看样子约莫三四十岁了,不过谢琬知道她肯定不止这个岁数,毕竟驻颜是修真者的基本技能。
“起来吧。”看着她那副想起来又不敢起来的样子,齐默生只觉得有趣,见她还是没有动静,却直直的望着师兄,不由好笑,“师兄,你赶紧发话吧,你不吭声,看样子她是不敢起来的。是不是呀,小琬儿?”说着还冲她眨了眨眼睛,看的谢琬心中一阵无奈。
“小姑娘,你起来吧。”玄德真君还未吭声,正位之上的妙衍道君却突然发话了,谢琬发现自家师父对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赶紧爬了起来,乖乖站好,目光下沉,盯着脚下三步之外,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小姑娘,不要害怕,你且走近些。”妙衍道君语气和蔼的说道。
听他如此说,谢琬赶紧上前几步,目光却依旧不敢抬起。“怎么样,师父,我给师兄找的这个徒弟好吧?资质、心性、教养都是一等一的,绝对不会辱没了师兄的名号。”玄沉真君得意洋洋,一副邀功的表情。
“明明收徒弟的是二师弟,你又在这边抢什么功劳?”一直静立一旁的女修突然开口笑道,声音婉转动听,却不腻人,反而带了三分爽利之感。
“大师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我独具慧眼发现了这个小丫头,二师兄的首徒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收呢?”玄沉真君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据理力争。
“你呀……”
趁着他二人说话的间隙,小龙趁机给谢琬补课,“玄沉真君——奇默声,元婴初期修为,你已经知道了。中间的老者就是上仙的师尊,乾元宗掌门——妙衍道君,化神中期修为。那位女修是妙衍道君的大弟子——玄和真君,卢箴,元婴中期修为。”
“啊,竟然不是大师兄,是大师姐呀。一个女人竟然成了修仙界第一门派掌门的首徒,玄和真君可真了不起。”谢琬一副感慨的语气,发自内心地暗自向小龙言道。
“切,有什么了不起,首徒有什么用,不过是拜师早而已,妙衍道君要是真看重她,怎么会那么多年都没把她提为嫡传弟子。还是我们上仙有本事,一拜师就是嫡传弟子,凌驾所有弟子之上,这才是真厉害。”小龙不服气的争辩。
“嫡传弟子很厉害么?”谢琬不解地问道。
“我没给你说么?”小龙听她这么问,随口反问,却看见谢琬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直愣愣的斜瞅着他,突然明白自己又废话了,赶紧凑上前去,仔细解释“乾元宗门规明文规定,一位师父一生只可有一名嫡传弟子,二名内门弟子,其余外门、记名弟子则不限。一般来说,除非师父特别声明,否则嫡传弟子将继承师傅的所有衣钵,包括职位、功法、财物等。就跟你们凡间的嫡长子有点像,这样你就明白了吧?所以说还是我们上仙厉害,哼哼!”说着说着小龙又傲娇起来,最后还双手叉腰一副霸气的模样,。
“哦——搞了半天,秦从易掌门之位是这样来的,亏我还以为他是凭真本事赢来的。不就是二世祖么,在仙界是,在这还是,那么个大男人走哪都靠别人保驾护航的,怪不得一离了兄长、师父就被人拐带走了,真真让人瞧不起。”谢琬尖刻地评价起来。
“你——”小龙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谢琬不但没佩服的五体投地,还一副鄙夷挖苦样,顿时觉得怒从中来。
“怎么了,不服气,你敢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叫我说他还真好意思,就这么得来的掌门之位,还有脸颐指气使,一副霸道总裁样,不管不顾的维护他的爱徒,也亏得玄和、玄沉两位真君好脾气,要是我遇到这么一位将抚养教导自己长大的宗门于不顾的掌门,早就叛教另立了,万不会让乾元宗万年名望、根基毁于一旦。”谢琬越说越激动,不由得怒气外放。看在一直关注她的玄德真君眼里却十分莫名其妙,自家小徒弟孤单单地老实站着,头都不敢抬,身上却不知怎地散发着阵阵怒气,“难道是嫌二师弟他们太吵了?”玄德真君不由这样想着,随即,轻声叫到“师尊”。
妙衍道君本打算从大徒弟与三徒弟的对话中得到些关于谢琬的信息,毕竟之前他每次一问,三徒弟就是一副笑而不答,等着看好戏的表情。谁料,二徒弟这个一直最有耐心的人,却等不及了,他也只好熄了打探消息的心思,出言阻止道“好了,阿箴你也别逗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话唠,收不住,阿易的小徒弟还等着呢。”
听得师尊说自己是‘话唠’,玄沉真君本想反驳两句,又听得后面一句,不由闭紧了嘴,只是目光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挑衅地看了一眼玄和真君。反观玄和真君却完全是一副没看见的样子,面色又恢复了谢琬初见时的沉稳娴静,好像刚才与师弟斗嘴的不是她一般。
“看来这位玄和真君还真是不得小觑……”谢琬心中暗自评价。
“小姑娘,你抬起头来。”听得妙衍道君如是说,谢琬赶紧收回了思绪,抬起头,目光却还是下沉着,不与妙衍道君对视。却不知,妙衍道君在详细观察她一番后,掐指一算,心中却是大惊,随即大声道“你再走近些,看着我的眼睛。”虽然奇怪他的吩咐,谢琬还是老实照做了,又走近几步,目光也抬了起来,大方的与他对视。
妙衍道君紧盯着眼前的女孩,目光像是要将她穿透般地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身体也不由前倾,像是想要更靠近几分。随着他手下指诀翻飞不停,其目光中的喜悦之情也是越来越盛。
他的这番行为,看的身边的三个徒弟,一阵诧异,正当他们暗自疑惑“师尊这是怎么了?”的时候,妙衍道君却大笑道,“好、好、好”惊得三人更加疑惑。三人中的玄沉真君到底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师尊,怎么了?我给师兄找的这个徒弟真就这么好,当得起你的三声‘好’,那是不是得给我点儿奖励呀?”他本是一贯的插科打诨,不曾想妙衍道君竟然真的答道“该奖、该奖,你想要什么回头只管来找为师。”语气中的高兴之意溢于言表。
眼见自家师尊这样的一反常态,玄沉真君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呆愣一旁。倒是玄和真君反应过来,声音愉悦地说道“师尊,您也别打哑谜了,究竟是什么好事?竟然跟二师弟的这个小徒弟有关,您快说来听听,让我们跟着也粘粘喜气,高兴高兴。您再不说,二师弟可就真急了。”
一听说自己的爱徒着急了,妙衍道君也不光顾着自己乐了,赶紧道“确是一件大好事”,说着必有深意地望向玄德真君,却发现对方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清冷样子,只是薄唇抿的似乎有些紧了,随即安慰道“你先莫急,总归是好事,只是我还有几件事要确认一下,你们且先退下,让我跟她单独聊聊。”
听得师尊这样说,玄德真君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只是一贯听从师命的他,实在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只好随着玄和真君他们慢慢退了下去,只是在路过谢琬身旁时,脚下一顿望向了她,虽然没说话,眼中却充满着关切之色。可惜谢琬此刻正在与小龙传音,了解相关事情,虽也恭敬礼貌地冲师父行了个半礼,可是根本没走心,更是没注意到师父眼中的关怀之意,白白浪费了玄德真君难得表露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