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拯救计划》桃梭

7、问心

　　看着脚下茂密不见边际的森林，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急急风声，谢琬只觉得心中打鼓，双腿打颤，暗道：（怎么换个身体还恐高啊！NO,NO，我还等着御剑天地间，过快意人生呢？）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转过去，紧紧地搂住了那个散发着淡淡竹香的身体。
　　感觉到身前的女孩突然抱住了自己，秦从易一愣，却还是微微低头淡淡地问道“怎么了，可是怕高？”谢琬还未答话，一旁的灰衣人，妙衍道君的三弟子，玄沉真君——齐默声却抢答道“我看这个小妮子是倦了，刚才还兴奋地不行，东张西望的，怎么会是怕高，必是兴奋过了头，如今体力透支了。”
　　“……这几天对她来说确实很难。”秦从易一贯淡然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感慨。
　　“可不是么，别说这么小的孩子，就是成年人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在死人堆里，都得吓傻了，难为她倒是意志坚定，可惜又差点成那狼妖的盘中餐。这大起大落的，说真的，刚才咱们回去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肯定睡着了，没想道人家却精神饱满，远远地就跟咱俩打招呼，真是……我都有点佩服她了。不过，就这意志再配上她那灵根，真真是一个修仙的好苗子，哎……还是我的眼光好啊！”齐默声说的诚恳，可结果还是又绕回去表扬了自己一番。
　　听着师弟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叙述，秦从易脑海中却回想起他们回去时的情景，师弟问她怎么没有休息，不害怕么？小女孩却答道“害怕，但是爹爹说‘做人要言必信，行必果’，我答应大哥哥等你们回来，就要做到，再困也不能睡觉。”可是微颤的身体却出卖了她，而她却硬撑着没有倒下，稚嫩的脸上一片坚毅之色，让他不由得记忆深刻。想到这里，他弯下了腰，做了一个让他师弟吃惊不已，却会牢牢记住的举动——抱起了谢琬。
　　“啊……”谢琬正在聚精会神地偷听他们的谈话，以便收集情报，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这才发觉被秦从易单手抱在了怀中，顿时乱了方寸，开始挣扎。
　　“别动，睡吧。”一贯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顿时让浮躁的心沉静了下来。谢琬一愣，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又紧了几分，呆呆的盯着他那直视前方、不曾动摇的清亮黑眸，只觉得此时倒映其中的朵朵云彩，让他那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孔也变得光彩夺目起来，不由得冲他甜甜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听着耳畔传来略带沉重的呼吸声，秦从易扭头看去，发觉肩膀上的小女孩已然熟睡，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前方，掐起法诀继续赶路，只是那习惯了面无表情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虽然一闪而过，却被一旁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自家师弟捕捉到了。齐默声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早是心花怒放，难掩激动，“哈哈，这次真是捡着宝了，有好戏看喽！”

　　“嗯——”拖着长长的鼻音，谢琬慢慢睁开了眼睛，还顺带娇憨地伸了一个懒腰，可惜伸到一半就被突来的声音定在了半空中。
　　“醒了？”发觉怀中有了动静，秦从易停下了脚步。
　　谢琬只觉得瞬间清醒过来，赶紧收回了快要戳在对方脸上的胳膊，却发现自己还被人家抱在怀中，不自在的微微扭动起来。
　　看出了她的挣扎，秦从易将她缓缓的放了下来，顺带给她和自己都施了个清洁术，瞬间二人都焕然一新。
　　“大哥哥，这是哪里呀？我们到了么？”有了对比，谢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将对方衣袍弄脏了，不由得红了脸，赶紧转移对方注意力。
　　“沿着这条台阶上去就是乾元宗的山门了……”秦从易幽幽地说道。
　　谢琬这才注意到，二人此刻正站在一行两尺见宽的青石台阶之前，坡度虽不陡峭，却不见终点，周围青苔苍壁，树木繁郁，而台阶之上却是烟雾缭绕，朝露溥溥，神秘之色显而易见，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啊，这么快，那大哥哥，我们快上去吧。”谢琬刻意忽略眼前的怪异景象，故作兴奋的望着秦从易。
　　看着眼前小女孩兴高采烈的样子，再回想她前两天的表现，秦从易思虑再三，终是决定将选择权交由她自己。于是走近台阶，抬手指向茫茫雾气，冷峻的开口道“你若想拜入乾元宗，悟道修仙，现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我带你飞上去，但是你没有经过眼前这条‘问心路’的考验，将来修行进阶时，心魔难除，容易功亏于溃；另一条就是你自己沿着这条‘问心路’走上去，只要通过其中考验，将来进阶，心魔易消，成功的几率却是大上许多……你可明白？”
　　看着小女孩盯着台阶，却半天不开口的样子，秦从易以为她年纪太小，不明白，正待想个办法，继续解释，却听小女孩问道“就是先甜后苦和先苦后甜么？”
　　“不错”秦从易口中回答，心中却惊讶于女孩的聪慧。
　　“那我选先苦后甜，琬儿自己走上去。”女孩接着说。
　　“为什么？你可知道‘问心路’中虽不会有生命危险，却也考验重重，你不怕么？”秦从易突然很想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干脆的做出选择，她真的明白自己的选择么？一般的小孩遇到危险或不清楚的事情时，不都是龟缩不前么？实在躲不过也是能拖就拖，门中那些小童子们犯错被处罚，不都是明知躲不过，却还一个推一个，能拖一时是一时么。怎么这个小女孩却如此不同？
　　“怕，但是爹爹说，危险要消灭在萌芽阶段。”谢琬面上一本正经的回答。心中却是在狂吐槽（靠，这台阶都不知道多长，没了你这人型传送带，也不知道走到猴年马月。再说这深山老林的不知道有什么妖魔野兽，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万一遇到什么非得交代在这。哎，为了给你留下个好印象，我容易么？）
　　“你的父母把你教的很好！”一路走来，秦从易发现眼前这个女孩给了他太多的惊喜，礼貌而又懂事、坚强而又聪慧、善良而又果敢，让人不禁好奇怎样的家庭才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
　　“‘问心路’考验的是试炼之人的心志、心境，并没有生命危险，你若失败自会将你传送出来，但你若是能顺利通过考验，对将来修行却是十分有益，而且宗门必将重视于你。”秦从易继续道。
　　“大哥哥也走过么？”谢琬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
　　“觉得大哥哥好厉害地。”谢琬继续装幼齿，拍马屁。
　　“……没有，我上山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而‘问心路’的试炼只能在没入门之前，所以……”秦从易若有所思的沉声道。看着他那略带失落的样子，谢琬暗自腹诽（怪不得最后被女主给拐带走了，看来是心志不坚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哥哥，等我走上去，可以拜你为师么？”谢琬突然发问。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秦从易楞了一下才问道“为何想拜我为师？”
　　“因为、因为我只认识你和齐哥哥，而你很像爹爹。”谢琬一边低头小声说着，一边还搓着衣角，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秦从易顿时被这个回答惊住了，他资质过人，少年成名，一直是修仙界年轻一代的翘楚，自他步入元婴后，就络绎不绝的有人想要拜入他的门下，虽然他都拒绝了，但他还记得那些人想要拜他为师的理由都是什么“您很厉害”、“跟着您能学到很多东西啊”、“斩妖除魔，捍卫苍生”或是“我资质很好，不会坠了您的名声”之类的，还第一次有人因为觉得他像父亲而要拜师的，不禁让他哭笑不得。然而，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小姑娘苍白着脸，正用她那双黑漆漆、湿漉漉的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望着他，似乎只要他拒绝就会哭出来，说不出的可怜。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想法，如今的她跟曾经的她已经完全切断了联系，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除了自己这个将她从那个世界带来的人。她虽然坚强，到底年纪还小，想要寻找熟悉的庇护也是正常。但是这样的依赖对她将来的修行之路，好么？想到这里，秦从易淡淡的开口道“拜师之事，门中自有规定，你先走过‘问心路’，进得山门，再说。”
　　听他这么说，谢琬却很高兴，心中盘算（他这种人既然没有直接拒绝，那十之八九就是成了，没想到第一步竟然这么容易，我都做好死缠烂打的准备了，看来是这副萝莉的皮囊占了便宜，趁热再加把火吧！）于是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嗯，大哥哥放心，琬儿不会让大哥哥失望的，为了拜哥哥为师，琬儿一定会凭自己本事走上去的。只是、只是……”
　　“怎么了？”
　　“大哥哥可以在山门口等琬儿么？婉儿不是害怕，不是的，只是想着到了山门口不认识路，想让大哥哥给琬儿指指路。”看着女孩明明恐惧却又坚强克制自己的样子，秦从易突然觉得似乎有这样一个徒弟也不错。
　　“好。”秦从易言罢，身畔剑影一闪，就不见了踪迹。

　　“好、好，总算是把那小妖精的位置占，这次她拜不了师，看她还怎么勾引上仙，”小龙突然出声，语气中透漏着压抑不住的得意与喜悦。
　　“你高兴得太早了吧，没听见你家上仙说‘再说’么？”
　　“上仙的脾气我知道，他能那样说就是应下了。”小龙急忙解释，生怕打击了谢琬那本就不多的积极性。
　　“就算如此，又没规定一个人一生只能收一个徒弟呀，我虽然抢先拜了师，但女主还是可以拜啊。”谢琬提醒道。
　　“可是，上仙原本不就只收了那妖精一个徒弟么，还说什么此生只收她一个徒弟……”小龙迷惑了。
　　“那是女主，人家是玛丽苏，别人能比么？”
　　“那你刚才拜师，是白拜了？”小龙还是不明白。
　　“当然不是白拜的。听你的描述，这女主虽是个玛丽苏，但也没什么太夸张的金手指，不过是外貌出众、没事爱撒个娇、装个可爱、发个善心什么的，再加上近水楼台，你们上仙又没什么没见识，分不清师徒情、男女爱的，周围又有些猪队友不给力不说，还总是扯后腿，这才折了进去……”
　　“对对对。”小龙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不住的连连点头，只觉得自己这次真是找对人了，脾气虽然不咋地，但架不住人家智商跟得上，看来此次真的有希望救回上仙了。
　　“之前不是说了么，现在离女主出现还得几十年，我若成了你们上仙的徒弟，咱们就能抢得先机，好好利用时间上的优势。等我正式拜师后，就会不时地跟他撒个娇、卖个萌什么的，等轮到蔓篱枝再使这招，他就会觉得小女孩都这样，没什么新奇的，也就不觉得她特殊了。同时，我还会潜移默化的，在他心中种下一些咱们想让他接受的观点，比如什么是师徒情、什么是男女爱、异性师徒应该怎么相处、什么才是真正爱一个人……”
　　谢琬还没说完，小龙却没眼力劲儿的突然插话“别的倒也罢了，可是爱，你不是没谈过恋爱么？怎么教啊，别教错了。”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教的对不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秦从易认为我告诉他的是对的，这样才能把他掰回来。感情这种事，成不成关键还在当事人，当事人钻牛角尖，外界再着急都是白搭，但是当事人一旦想通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再说，我教的不对，难道她蔓篱枝灌输给你们上仙的就是对的？要是对的，你又操什么闲心？”琬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把话说完。
　　“哎，你别生气啊，你说的对，是我急躁了。咱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先得把你弄到上面？”小龙见她有些生气，赶紧岔开话题，指了指远处的山顶。
　　“呦，听你这意思，你能帮忙？”谢琬有些意外。
　　“虽然不能帮你直接上去，但示让你快速通过还是可以地。”小龙信心满满。
　　“不会对我今后修行有碍吧？你们上仙刚才可说了，这条路虽是考验人的，但也能帮人锻炼心志，对将来修行大有益处。你要是把我这益处弄没了，我可不答应哦。”牵扯到自己利益，谢琬万分的仔细精明。
　　“我有那么不靠谱么，能帮你自然不会让你的利益打折扣，要不怎么能说是帮你呢？放心好了，只要你按我教你的方法做，保证你是乾元宗创派以来最快通过‘问心路’的人，他们今后必会对你十分重视，让你的修行更加顺风顺水。”小龙越说越得意。
　　“行了，说吧。”见不得他那副得意样，谢琬催促道。
　　“你如此这般……”二人交头接耳的一阵商量讨论后，谢琬便一个小跑冲进了迷雾之中，瞬间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