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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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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蟾尊再次拜访讼星台,带来一个消息,一个建议。
      消息是,胤天皇朝军师驺山棋一,诚邀仲裁入朝一会,共商天下大事。
      建议则是:“仲裁以雷霆手段处决人犯,可赞也,但需慎防报复。出于安全考虑,仲裁有必要向崇圣之光增派人手。”
      大雨过后暑热消退,院子里漂浮着泥土的气息。忧患深握着毛笔,正在宣纸上书写一则名篇——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浓厚的墨汁沿着狼毫一笔一划落在纸上。忧患深的字骨架沉稳,收锋有力,从第一字到最后一字,字字从容。
      海蟾尊耐着性子等他写完“能”字,仍然不见回复,忍不住提醒:“仲裁意下如何?”
      同时瞄了眼案上燃着的香,讼星台待客一刻钟为限,时间就快到了。
      忧患深搁笔,道:“禄主真是有心。”
      香应声又燃下一截。
      海蟾尊心中警铃作响,忧患深长时间的沉默让他几乎怀疑被看破计谋,正打算出言试探,却听忧患深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驺山棋一之邀请乃吾方了解敌人之良机,吾决定前往赴约。”
      “哦?”海蟾尊心中警报解除,满意于此回答,作势补了一句:“驺山棋一约在明日午时,驺山洗棋亭,仲裁还当防备敌人之埋伏。”
      “此乃吾要说的第二项,对于阁下建议,吾认为不妥。大战在即,讼星台为吾方要地,若兵力空虚,易被乘虚而入。吾既不能抽调兵力增援崇圣之光,而且赴驺山棋一之会,也不能带太多人。”
      “乘虚而入”四字让海蟾尊表情微动,随即被忧患深难得主动交代战略吸引了注意。一边心中筹划改换策略,一边勾了勾嘴角:“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仲裁的考量,吾明白了。”
      “孙子兵法,禄主信手拈来,果然烂熟于胸,想必用起来,也令人刮目。”
      海蟾尊蓦地掀起一双碧绿的眸子,想窥探忧患深以何表情说出此言,忧患深却伸手去取案上的茶壶,正与他眼风错开。
      在茶杯里斟满了,一只茶杯,并无请海蟾尊对饮的意思。
      又道:“方才未提说,驺山棋一邀约之时日太过紧迫,吾有意在十日后与她会面,阁下可否转达?”
      “——也好。”
      “禄主,一刻钟已到,莫何代仲裁送客。”莫何走上来,绀霞君却抢前一步拦了,笑着道:“还是吾送吧,禄主请随吾来。”
      海蟾尊这次倒未犹疑,痛快离去。
      莫何转回来,见忧患深搁下茶杯,再次提起笔。想了想上前劝道:“仲裁,吾以为海蟾尊所言不无道理,此次崇圣之光处决的人犯,背后势力都不小,万一引来报复,平主事一人难以应对……”
      “崇圣之光的人手不能算少。”
      “但有很多孩童……”
      “以一贯之亦非凡品。”
      “这,平主事的性情,若非迫在眉睫,绝难出剑。”
      “再加上洗墨鲲锋如何?”
      “……?”
      忧患深微微笑了笑,不再解答,提笔蘸墨,继续书写下去: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墨迹流畅地来到最后一句: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说起“儒门四锋”的名称,其来历是个意外。
      三教之中,儒门最重考试。三年小比,五年大比,更有每逢十年的拔擢大典,测试经史子集、诗赋文章、琴棋书画,甚至杂学末技。却是为彰君子之风,不比武功的。
      偏生这一年拔得头筹的文章,名为《剑赋》,开篇即赞:“剑为百器之君。”后面洋洋洒洒,纵论天下剑器。又提出:“杀戮之剑,末品也。君子之剑,扬威御侮,彰仁义之道。”紧接着又别出心裁地举了例子,将剑道与四书典籍融合在一起,说有这样四个人的品格与剑道都很高洁,合乎四书真蕴……而四个有幸被点名的人,便是忧患深他们四人。
      大比之年,状元文章当然广为传颂,忧患深这四个素昧平生的人,就因为一篇文章被冠上了“儒门四名锋”的称号。
      也算一大奇谈。
      但换言之,最初的他们,对于彼此的了解,也仅限于这个称号。
      因而在讼星台审案之前,忧患深以了解案情为名叫来靖沧浪,见面即道:“今日请你会面,只因同为儒门四锋之列——”
      靖沧浪丝毫未给面子:“四锋彼此只闻名号,阁下不必假借名目邀吾一会,有何事直言吧。”
      忧患深摇了一半的扇子顿住了,眉目皆弯起来,笑得颇舒心:“靖沧浪,明日讼星台审案,吾会断你证据不足,罪嫌未脱,暂时关押,容后再审。”
      “恩——?”
      “正事已说完了,吾接方才的话题。今日请你会面,只因同为儒门四锋之列,好奇驱使,欲一睹阁下之剑。”
      “可以。”靖沧浪满面狐疑,将背后的剑囊解下来,向忧患深递过去。
      剑还未递到手中,砚池里的墨霎时凝固,毛笔的毛端根根乍立,冻得硬邦邦的。忧患深伸手一挡,袖底带起一股暖风,护住案上的茶壶和茶碗——刚沏上的香茗,一冻可就不能喝了。
      他出手推住了靖沧浪递来的剑:“不忙。”
      “不是说要观剑?”
      “何不听吾说完?”忧患深续道,“剑与剑者是一体,只观剑锋,不观用剑之人,终为缺憾,而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用剑。”
      “……确实。”靖沧浪有些懵,合着忧患深方才所说的全都是引言?
      “当年那篇<剑赋>,列举天下剑器,琳琅满纸,令人心向往之。但吾最欣赏其结尾之句。”
      靖沧浪愈发糊涂,耐着性子问道:“何句?”
      忧患深不咸不淡念道:“利剑可以断金玉,而不轻斫之。君子之剑,必取天下大义,不可使折弃于沟渠也。”

      注:所谓的《剑赋》是我编的,二设什么的不要当真。
      然后,仲裁这个圈子绕的有够大,凌主必然……没听懂。
      没关系,还有下章=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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