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域》黑方白木

12、最强维饰者（上）

　　连佑他们沿着热海的左岸继续走了下去，目的地却并不是热海的对岸。因为第一个维饰者已经死了，就没必要沿着原来的方向直走。而且空罗告诉众人对岸也许会是个巨大的陷阱，因为空罗发现远处的那些物体完全不受控制，而且相当排斥他的接触。
　　当太阳逐渐西坠的时候，连佑他们在沿着左岸已经走了大半的行程。
　　可是连佑却遇见一个难以置信的人，那个王宫深处他遇见过的那个老人，自称是万象师，哦不，是自称一个比自己还老的老人遇见了未来。
　　自从连佑成为宛城的王的时候，整个维域里已经不存在万象师了，因为万象皆无法再进行推演，这是连佑成一个安逸王都的王最一直隐隐不安的事。
　　万象都无法进行推演，这意味着什么，是什么导致的，会引发什么样的变故。连佑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致使万象无法推演原因只有一个：一定是一个巨大不稳定的因素破坏了万象。直到老人直接告诉了他，给他看见了未来，并知晓自己一切的事。连佑知道自己也许不能在这么安逸下去了，因为老人说的一切都证实了连佑心中隐隐不安的想法，这也就让连佑最终踏上了这段旅程。
　　直到今天，他又一次遇见了老人。他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话要问老人了，虽然连佑也很想知道老人是怎么样来到这个世界的。结果最后老人只回答了后面的问题。
　　老人还是一副醉兮兮、疯颠颠的样子，不过说起话来的时候却格外的认真，这就让人不得不去相信老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老人并不是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从一个入海口爬着出来的，出来的时候身上还背了一具裹着的尸体。
　　这是一个奇怪的洞口，应该是之前那个维饰者通往海底废墟的小镇的入口。虽然住在海底可这个维饰者似乎很怕水，以至于自己最后被活活淹死。
　　老人看着众人露出满脸走稳的微笑，然后很快又神情平复了下来。老人像似知道众人逢生遇事有好多问题要问一样，也不啰嗦拧开酒壶往最里倒了一口酒就直接说了起来。
　　老人把尸体平放在沙滩上看着说道：“其实他，就是你们之前要对付的那个维饰者。他叫石岚是我儿时的玩伴，我们都住在一个叫石岚的小镇。也就是被石岚挪到这个世界来的海底的废墟，青灰色的石头的废墟。”说到这里老人指了指连佑手里的那块石头说道：“本来它们和它一样白，透露着美丽的纹络。让他们变的不一样的是石岚曾经历过一场洪水的缘故，本来我和他一样会死在那场水灾中，幸运的是我小的时候体质好而且会游泳，最后还被一个白衣男子救了。”说到这里老人看了看彧说：“他和你长的很像。”
　　老人继续说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去了诺尤曼，在那里禁止出入。我原以为小镇上的人都死了，却没想到原来石岚还活着。至于他为什么还活着，我在诺尤曼的时候就能够回答了，他学会了诺尤曼首席万象师的一种特别的维术：反象维术。这意味着他可以本能的从一股逆流中脱困让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老人突然很奇怪的看着连佑问道：“你们是怎么破解石岚的维术的。”
　　“不，他并没有使用那种维术来对付我。”连佑回答说。
　　“不，他用了，反象维术。一种特别的能够控制某种正常现象的维术，不过在他使用之前，我已经把整片热海的水都控制了，而且我最强的能力就是控制水了。先入为主，那个时候他的维术可能不起作用了。好在那时是在海底，如果是别的地方这种状态下的我，可能应付不来。”空罗说。
　　“原来是这样，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死了，被淹死了，也许这就是他本来的宿命。”老人闷声喝了口酒这样说道。
　　“维饰者确实很可怕，那种诡异的刀术。包括我几乎没人能撑得上过多长的时间，可是在水里就连他的刀术也不奏效了，我们只是侥幸而已。”连佑说到，连佑认为维饰者可能非常的可怕，顺利的让他们杀死石岚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大意他们。
　　老人盖上酒壶的盖口，一只手拿着，一只手伸出。松弛的眼皮瞅了瞅连佑的左手说到：“还给我吧，它对你已经没用了，一块破石头而已。”
　　“不，我想我还是留着吧，毕竟这上面的纹络很精美，能卖个好价钱。”连佑说。
　　“你可是王都的国王，要钱干嘛，还是留给我买酒吧。”老人不依不饶的说。
　　可是连佑说什么也不给，老人一把年纪也不好明抢，说到：“给你可以，但你必须要活着把它带回到属于它的那个世界而不是落在这里。”
　　连佑心底一颤，还是第一次对这个老人生出一丝好感。
　　老人说完就转身背起石岚就要走。
　　“等等，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呢，你认识那个万象师，那么他知道的一定不少，我想多预先知道一些事情。”连佑说。
　　“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扭曲的空间，万象跟本无法推演，就算是他也没办法预知这个世界的事情，也就是说自从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并不能告诉你些什么。”老人说。
　　“可是…”
　　“好了想我该走了，回到石岚小镇原来的地方，虽然现在那里全是坟墓，但是还差两座，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的话，在我的坟墓里会留有一本书，一本记忆歌颂者写的书，那里有我全部的记忆。”老人说完便不着痕迹的消失了。
　　连佑还想说什么，可是听了老人的话倒觉得不打败‘神劫’的话知道再多都没有意义，因为‘神劫’只要存在的一天就意味着可以改变太多的事情。
　　“我们还是快走吧，我迫切的想亲手杀死剩下的六个维饰者。”燃泽咬着牙说到。
　　当连佑他们走到左岸尽头的时候，又发现了奇怪的事。
　　沙滩上居然又躺着一具尸体。
　　更奇怪的是那片沙滩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连佑发现在左岸边缘的居然是一片巨大的冰川世界，连佑又看了看热海。觉得很不可思议，难怪这个世界不仅仅是空间扭曲那么简单，就连万象都颠覆了。老人说的没错，这是万象师无法推演的一个世界，充满了巨大的变数。
　　燃泽融了尸体身上的冰雪，露出那个人的容貌。连佑走过去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夜白。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当中无所不知，来历极其神秘的人物——夜白。
　　好在夜白还有呼吸，那些塞在胸口的冰雪被融化后，伤口已经开始在复原了，不一会就完全复原了就跟从来没受过伤一样，连佑他们之前见过夜白的这种强大的维术，在时纹将地面用千时之刃弄得满是裂纹的时候，夜白就使用过。
　　可是连佑再一次看见夜白使用这种维术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因为夜白伤到不是胸口而已，是差不多整个心脏。这绝对不是治愈的维术，连佑打死也不相信。这种逆天的维术的解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夜白能偷取和储存时间。即使是这样连佑还是被着实震撼到了，因为这种维术，连佑闻所未闻。
　　夜白的伤势已经自动全愈了，不过夜白还是没有醒过来。这至少证明这种维术其实具有很大的副作用的，攸姊说夜白现在其实并不是处在一个昏睡的状态，而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内完全失去知觉一样，就像完全死亡了一样。
　　连佑不禁唏嘘，果然敢偷取时间的人，都是要以死亡为代价的。
　　夜白现在这种状态，连佑他们完全没办法通过知道夜白遭遇上了什么，能做的只有等他醒来，可是这样的话，他们当中就可能有两人同时昏睡过去，因为空罗的状态也很不好。空罗立马从时纹的背上跳了下来，却被时纹的一只大手抓住了。
　　时纹看着连佑说：“王，这好办。”
　　突然间时纹的身体逐渐。变的比以往更加强壮，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巨人的样子，就连样子也粗犷了不少。时纹抓着夜白的脚，莽撞的将夜白从地上直接扔在自己的右肩上，又将空罗坐放在自己的左肩。然后看着神情诧异的众人说：“我们走吧。”
　　彧问连佑说：“王，维饰者不是不能够将维术作用于自身的吗，怎么…？”
　　连佑摇了摇头说：“谁知道呢，刚才夜白的那种超强的自愈能力你也看到了，也是作用于自己。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只知道你们都是一帮怪人，你也一样。如果我们全部都维觉尽失的情况下，你是才我们当中是最强的吧。”
　　冰川。
　　连佑和燃泽走在最前面，巨人形态的时纹驮着夜白和空罗走在最中间，攸姊则在众人的身上施加了祝福的维术，失和彧护在后翼两侧，从空中看像极一只在低空盘旋的巨鹰。
　　连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袭击夜白的那个维饰者很可能就在这山谷一样的冰川中，他们都没有夜白那样恐怕的自愈能力，如果被像他那样全部重伤到胸口也就意味着全军覆灭。
　　山谷的冰雪很是怪异，像是某种病毒一样，如果长时间待在这里会感觉越来越冷，像是慢性的毒药，不经意间夺走你的性命。好在有祝福女神攸姊的回避性维术，不过攸姊说就这种维术有个致命的缺点，当被维饰者察觉到后回避率会变成零。
　　山谷一样的冰川里没有任何生物，没有任何声音。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恐怖无比，因为连佑感觉到如果长时间待在这里感觉慢慢的会变的和它们一样，一具尸体会又多添了一分寂静，越向最深处走去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剧烈，就连燃泽也开始感到不安。
　　值得庆幸的是，山谷内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除了硬的像岩石一样的冰块，冷的像毒药一样的积雪再无他物。
　　连佑他们不着痕迹的走在这片山谷一样的冰川里，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无比枯寂的旅途，面对满是冰雪无声的世界谁都找不到个有趣的话题。
　　在穿过一座又一座山谷一样的冰川的最后，众人被这寂寥无声都逼得快要精神崩溃了。好在在穿过最后一个逼仄的山谷后迎来了全新的事物，没错在不远处的地方，一座和这一样山谷的山的下面是一片草木盛茵的花树世界。
　　可是就在连佑站在山谷背后平台一样的雪地里的时候，连佑觉得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维饰者出现了。不，应该是维饰者设下一个巨大陷阱出现了。
　　在连佑站在的这个小山谷的对面确实有一个对应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山谷，可是在这两个冰雪山谷中间有一个跨度非常大的冰桥。
　　“这绝对是一个陷阱”，连佑这样说到。
　　“可是即使是陷阱，我也不想回头沿着原来的路走回去了。”燃泽说。
　　“我们可能没办法找到回去的路了，我们走过的路上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识别的。”彧说。
　　“彧，你的月色画卷可以带我们直接过去吗？”攸姊说。
　　“不能了，星之牙的力量好像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完全失去作用了。”彧说。
　　“我现在的维觉也没办法保证跨度这么大的冰桥不会有危险，而且这座冰桥很可能已经被维饰者先入为主了。”空罗坐在时纹的肩上摇了摇头说。
　　“我先来试一试好了。”连佑走上前去，将左脚踏了出去，右脚留着雪地里，而且保持着重心在平台的雪地里。确定没事后，连佑才将双足立在赤色冰桥。
　　“原来什么事都没有，我看呐，完全是你们自己疑神疑鬼的，都别吓自己了，这样险恶的地方老头给造了一座桥，你们还挑三拣四的。行了行，赶快过去好了，我都快冻死了。”巨人形态的时纹摸了摸胡渣上的冰雪说到。
　　时纹直径一个健步就连蹦带跳的登上了冰桥，满嘴的乐呵，可是等他完全将脚踩在冰桥上的时候，突然嘴角一僵，一笑不笑地说到：“完了。”
　　时纹突然从冰桥的上直径坠了下去，像是直接穿透了冰一样掉了下去。冰冷山谷的空气中不断回荡的时纹坠落时的惨叫声。
　　众人都麻木了，时纹的叫声不是为自己而发的，像他这样训练有素的战士不可能发出这样痛苦叫声，而是为在时纹的肩上还有两个人，空罗和夜白。
　　连佑的胸口像是被那些冰冷又和岩石一样的冰块那样难受，这跟石岚直接将短剑刺在胸口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因为后者更加的疼痛，而且永远都好不了。
　　连佑绝望的趴在冰桥上看着比深渊之谷还要深不见底的峡川，连佑知道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可能摔的连碎块都找不到。连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当中会有三个人突如其来的这么惨烈的死去，他甚至连这个世界里的维饰者的面都没有见到。
　　连佑看着雪地上的剩下的其他人，做了一个意识剩下的人不要走过来的动作，然后自己彻底的趴在了冰桥等待着危险的降临。
　　就在连佑将左耳贴在桥身的时候，连佑听见了桥的下面窸窣的流水声，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可是很快又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因为这峡川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这种地势激流勇进不亚于真正的海浪甚至有些地方还要强上几分，这下面的水也不见得就比这雪温暖多少一样出奇的寒冷待在长了一样会被冻死。连佑又想到了空罗，即使空罗在水里很强，可是现在的他在这种险恶的地方也不见的能够活着把他们带回来，如果是完美状态的空罗也许有可能，但是从恶魔触手的井口处出来空罗的维觉几乎耗尽了，而且伤透了本源，再加上托斯维尔城外空罗那弱小的骨椎被摔的几乎全碎的样子。连佑不再认为他们掉下去还有生还的可能，不过好在不至于摔的粉身碎骨。
　　连佑看了看左手上的那枚戒指，用右手取了下来。朝着雪地里扔过去，就在戒指快要脱手而去的时候，突然从下方传出一阵突如其来的叫喊声。
　　“王，您还在上面吗，我好像在你的下面。”声音好像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而且断断续续的，不过很明显是时纹那粗犷的吼声。
　　连佑仔细听着声音，虽然断断续续的不过他可以肯定时纹没事，这只不过是受到冰雪的影响。接着下方又继续传出时纹的声音。
　　“我们好像坠落到第四层的桥上了，空罗是这么告诉我的。”
　　“不过，我们并无大碍，只是夜白从我的肩膀上摔了下去。”
　　“好在，我及时接住。”
　　“王，您怎么样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敢回去见我的父亲。”
　　“空罗说，您还在第一层的桥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一走上去就掉了下来。而且掉到第四层的桥上。是一座翡翠桥。
　　连佑突然从桥面暴跳了起来，完全没有了王的气概，对着下方就是一阵大吼，这种吼声到最后已经远远的盖过时纹接下来的说话声，连佑怒吼道到：“你早点出声会憋死吗。”
　　短暂的沉寂后，一个小孩的声音从下方传了上来，是空罗的声音。
　　“王，我们在第四层桥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贯穿桥身的柱子，您在第一层可能没有发现，我想这可能是一个多层的桥，虽然我现在还不太明白她设计的用意在哪里，可是我知道我们为什么掉在第四层上面，同样的位置而王却没有掉下来。”空罗接着说到。
　　“王，您是第一个踏上这座桥的，我想在您踏上这座桥的时候一定被标上了某种印记，因为这是一座巨大的冰桥，维术师最容易被水感知或被感知，其次就是冰了。而且水和冰一样能够感知的印记只有生命印记，也就是说王在第一个走在这座桥上的时候，触发和标记了第一层的印记被留在第一层，也就是王您为什么没有掉下来的原因。以至于为什么我们掉到了第四层其实也很好解释，因为我们有三个人，也就是说有三层生命印记，本来时纹大哥应该是掉在第二层的上面的，可是他的身上还有两个人，所以被印记对号入座到第四层。以此类推当第三个人走上桥的时候，只有一层生命印记会掉到第三层的桥上面。如果还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证明我的猜想完全正确。”空罗说。
　　“好的，那么你们愿意谁先走过来，我相信空罗说的。”连佑朝着对面的雪地里的其他人说。
　　连佑还没说完，燃泽就一只脚踏上了冰桥，燃泽看着空罗饶有兴趣的说：“怎么了王，您刚才丢戒指的方向为什么是朝着我，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也该试着相信你一回，不是吗？”
　　半响，终于从下方传出了燃泽的声音：“虽然我没有空罗那样对物体的感觉那么敏感，但是我还是能够隐约的觉得我掉下的时候，身体无形间穿过了两层冰，没错，我掉在了第三层的桥上面，而且我也看到一个巨大的贯穿桥身的柱子，空罗说的一点也没错。”
　　不一会，从更下面的地方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攸姊在燃泽出声的那一刻就直接大胆的走上桥去，没有意外攸姊掉到了第五层的桥上，因为时纹无比激动的说他看见了而且差一点就抓住了她。
　　到最后雪地上已经没人了，倒是不时地从下方传出说话声，无一例外，彧和失分别落在了第六和第七层。
　　可是就是在这个时候，连佑突然眉头皱了起来，连佑心底一凉说：“完了。”
　　燃泽也在听见攸姊的声音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