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近这么远》四月蕨薇

7、再见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爸爸在床边哄我睡觉，他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然后低头在我的额头，温柔的对我说，“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一切都好了。”

　　我紧紧握着爸爸的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我听到一曲熟悉的钢琴曲，我一直在想着这首曲子的名字，想着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当我意识到是我的闹铃时，音乐却戛然而止。

　　我睁眼，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侧对着我，手里正拿着我的手机。

　　我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脸。

　　是左子海！

　　我一下睡意全无。咻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醒了？”他见我坐了起来，放下手机，倒了一杯水，递给我，“喝点水。头还疼吗？”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头有点痛，有点口渴。

　　完全搞不懂情况的我木讷的接过左子海递给我的杯子，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这是哪？郑希呢？”我记得昨晚一直和郑希在一起喝酒来的。

　　“周梓涵。”他叫住了我的全名。

　　以前他一般都叫我梓涵，连名带姓的叫我就代表他生我的气了。我一般都能摸着他的脾气，然后说两句好话，他就笑着轻轻摸摸我的头，不生气了。虽然后来回想起来那动作像在摸自家的宠物狗，可是那时，我却是很享受那种被当成宠物狗的感觉。

　　他现在的样子很严肃，跟以前生气的样子一摸一样。

　　“干嘛！”我也微微抬高了声音。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眉头紧锁，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像要把我吃了的感觉。

　　“叫我干嘛。”我逃开他的眼睛，声音恢复了正常。

　　“周梓涵，你为什么要喝酒！”

　　我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我原本是跟郑希一起聊天，都没怎么喝酒。好像是后来看到左子海和陈斯语拥抱以后才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

　　对的，我看到他和陈斯语拥抱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

　　“周梓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道！”

　　“周梓涵……”

　　“我知道我叫周梓涵，你不用连名带姓的提醒我！”我打断了左子海的话，他每叫我一次名字就让我想起以前的美好时光。

　　可是我知道我们已经不是从前的关系了。我再也不能在他面前任意撒娇，他也不会再宽容我的任性，不会再温柔的对我笑，轻轻的揉我的头发。

　　他现在已经有了陈斯语。

　　“郑希已经不是以前的郑希了。”

　　“呵呵。”我冷笑两声，说：“郑希是不是以前的郑希有什么关系，我们也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们了。她依然是我的朋友，而你呢……”

　　“什么也不是。”我冷冷的说道。

　　他站在我面前，高挑挺拔的身材挡住了窗外进来的光，我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看不到他的脸。

　　“周梓涵。”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听不出他的情绪，“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可笑！”

　　“是啊，很可笑。”我不敢和看他的脸，我怕我会忍不住情绪，把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在他面前崩塌，我转过头去，继续说道：“你就不应该把我带到这里来。”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没有说一句话，然后走出了房间。留下一句话。

　　“桌上为你准备的早餐，你吃点吧。”

　　我转头看到桌上那碗还在冒着烟的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味道。

　　是我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我掀开被子，下了床，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鞋，我拿起桌上的包和手机，赤脚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张帆正兴奋的和左子海说着什么事情。因为张帆正对着我，他很快的看见了我。

　　“周梓涵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张帆单手搭在沙发上，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酒神。昨晚你真是太猛了。我以后要开始膜拜你了。”

　　“我。。。。。。”我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昨晚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吗？”

　　“你喝了半箱啤酒。”张帆开始帮我回忆，“和郑希两个人一人一杯，谁都拦不住，谁不让你俩喝，你们跟谁急。烂醉如泥这个词就是专门为你俩定制的，简直是各种耍酒疯。。。。。。最后还要跟着郑希去酒吧接着喝，还好子海硬把你给抱回家，不然你啊。。。。。。对了，你知道郑希现在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吗？她的圈子有些乱，你少跟她接触点，那样的圈子不适合你。”

　　我不知道郑希这两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在我眼里，郑希她始终都是个好女孩。

　　“那个。。。。。。张帆，你知道我的鞋在哪？”我看向张帆，问到。

　　我原本打算问左子海的，毕竟这是他的家。可是想着刚和他吵了架，又去找他，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向他低头。

　　“鞋？”张帆表示不解，拍了拍左子海的肩膀，“鞋在哪？”

　　“丢了。”左子海双手环抱着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语气平静，“你耍酒疯的时候。”

　　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感受着地面的冰冷。想着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决定赤脚出门。

　　“那个。。。。。。”我走到左子海面前，他依旧侧着脸看着天花板，“那我先走了。”

　　我刚走了几步，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

　　左子海紧蹙这眉头，生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门口，从鞋架上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递给我，“在便利店买的，先将就着。”

　　想着要是光脚出门有些不妥，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拖鞋，把脚放了进去，刚合适。

　　是我喜欢的粉色，而且尺码合适。

　　我想，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周梓涵，你什么时候回成都？”张帆问我。

　　“29号的机票。”我回答张帆，然后转头问左子海，“这里离我住的酒店有多远？”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天10点有个交流会。我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自己，然后去参加交流会。

　　“走吧，送你回酒店。”左子海拿了桌上的车钥匙，然后跟张帆说，“等我回来，我们谈谈那件事情。”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原本是想要拒绝他送我，可是看看时间已经9点，害怕来不及参加交流会我也就什么也没说。

　　和张帆道了别，我跟着左子海出了门。

　　他的车开的很快，一直到他的车停在酒店门口，我们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解下安全带，下了车。

　　那句想要说的谢谢，卡在喉咙，终究还是被我咽了下去。

　　这是我们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是我朝思暮想的见面。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的相遇，在人潮涌动的街头，我们发现了彼此；我们坐着相对驶过的公交车，在交汇的瞬间，我们四目相对，然后错过；我在等地铁，他在我等的地方下了车，然后我笑着问他，左子海，好久不见，这两年你过得好吗？可是却没想到却是如今的局面。

　　我们没有彼此问好，没有说谢谢，甚至没有说一句再见。

　　我看着已经消失的车影，转身回了酒店。

　　左子海，再见。

　　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