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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十字路口(下) ...

  •   “嗯?”我有惊到。
      “我妈想见你,他催我结婚。”
      “这个,我还没做好准备……嗯……阿姨想什么时候见我?”我语无伦次,心里开始害怕:“你答应了?你怎么跟她说的?”
      “你看看你,怕什么,有我呢。”楠楠握握我的手,我心里立刻平静了。他不是嫌弃我,他是试探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见面是要聊天的,聊什么呢?
      “阿姨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么?”
      “阿姨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
      “阿姨平时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我接连发问,我知道如果可以给她留下好印象,我可能就此把自己嫁出去了。
      “你不要紧张,随便说点什么就可以了,只要别提什么做衣服的事。你专业的事除了你跟你同事,没几个能听得懂的。”他深深的看我一眼,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心里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加不安,就像刀架到了脖子上。
      打电话给姐姐汇报恋爱进度,谈了一年多了,终于要见家长了,我没有信心。长辈在我心里,除了姐姐姐夫和师父,哪还有其他亲近的长辈了?
      听姐姐叮嘱了一大堆,一晚上没休息好,第二天忐忑的上了楠楠的车,跟他驶向城南的一个小区,一路上都没跟楠楠说话,手里紧紧攥着给叔叔阿姨准备的礼物,像进京赶考一样紧张。
      楠楠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劝我说:“别担心了,我爸妈很和蔼的,你这样子见面的气氛很容易尴尬的。”他那瞧不起人的眼神又来了,我只能唯唯诺诺的点点头。
      ……
      晕晕忽忽的跟楠楠的父母度过了大半天的时间,楠楠把我送回公寓后就走了,留下我一人陷入空虚和不安。
      很多话都是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说出来的,气氛跟预想的一样,真的是尴尬。不管了,我尽力了,印象不好也没办法了。我就是害怕,害怕接触人。谈工作可以,张口闭口都是专业,至于楠楠说的其他方面,我承认我是白痴。
      像是等待宣判一样度过了一个星期,我跟楠楠只见了两次面,下馆子吃饭,然后各回各家,没有温情,没有不舍,他始终没有再提他的父母,我也不敢问。
      终于,在跟他父母见面后的第二周,楠楠向我提出了分手。
      “我做错了什么……”就像从小被姐姐打骂时的反应一样,我希望他能给我个答案。
      “我的父母不喜欢你。”他说的很直白,我感觉像是被人剥了层皮,脸上生疼。
      本来只要安静的接受、转身离去就好,可是偏偏我想死个明白。“我哪点让他们不满意了?”
      “你的身世……”楠楠默默的说出了口,我如鲠在喉。
      “我知道了。”我把泪水咽进肚里,却不能再与楠楠对视。
      “我只是想娶到让他们满意的媳妇而已。你不要想多了。我是爱过你的。”楠楠依旧淡淡的说。
      这种情况怎么不让我想多?身世问题是我的底线,我所有的性格诟病都跟我的身世有关,这一点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如果我们结婚,我会好好孝敬他们的……”怯懦的挽留无济于事。从来没有在楠楠面前这么没有底气过,想想那些对他无理取闹的日子,我恍惚问自己,那是我吗?而现在的低声下气又让我问自己,这是我吗?
      “对不起,婚姻的问题上我必须听我爸妈的。我得回去了,你也早回吧。”
      这次分开,我知道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迷茫的站在十字路口好久,看着车水马龙,我以为我迷路了。
      一个人走回了公寓,一滴泪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反思,反思我这28年来的生活和我的成长心路,身世像一个魔咒一样给我心上了道枷锁。
      分手的事一直不敢跟姐姐说,怕她失望也怕挨骂。跟男友分手十有八九她会骂我,从小就被她骂脾气古怪,固执的要死。
      都说我固执,我也不知道怎样做才叫不固执。

      **
      我站在甬道里,两边是房门紧闭的屋子,一间挨着一间,看不到里面。我向走廊一端走去,却似乎走不到尽头,偶尔有的房间敞着门刺眼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屋子,也让我看清了走廊中的浮沉。屋子里布置得如教室一般,有黑板有桌椅,却空无一人。我需要找个人带我出去,我向前走着,这时有女子的欢笑的声音传入耳朵,我循声而去,看见一个红妆女子在奔跑。“喂,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啊。。。”那女子依旧边跑边笑,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回话,我跟着跑起来,转过走廊时那女子不见了。我四处张望,又听见人声,便再次循声而去,一路上不断有人远远的看见从屋子里出来向前跑,我不断呼救可是没有人理我,待我追一会儿时却发现他们不见了。难道他们是鬼魂?
      我迷惘的走着,路过一个教室时看到几个人坐在里面说笑着,我小心的问,“请问你们已经死了吗?”
      “是的,我们是死人。”其中一个回答我。
      四周变得嘈杂起来,原来这是一片开阔处,阳光将这里照的很明亮,有很多鬼魂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说笑或是走动。他们看起来生活的很好,处处是祥和的景象。
      原来这里是阴间。
      “请问我该怎么出去?我想出去。”我心里出奇的平静,像平时问路一样。
      “你想出去啊,那得有赵公公的写的手信。”教室里的一人笑着回答我。
      “赵公公?哪位是赵公公?”我向四周望去,看见一个驼背的老者向我走来。
      “您是赵公公吗?”我没想到会这么巧,就这样顺利的遇到赵公公,他看起来像清朝的遗孤,也许他在这里很久了,人们都很尊敬他。
      “我同意你出去,但是手信必须由书法家来写。”
      “书法家?是哪位?”
      “是我。”一个穿灰布长衫的人登时出现在我身边,铺开纸便写起来。他的书法钢劲有力,很多人围了过来暗暗称赞,我看得入了神。起笔落笔之际如蛟龙出没,转而他又换了只笔,写出来却又是另一种字体。似乎是在润色之前写的。这哪是手信,是艺术品啊。我正暗暗称奇,书法家已把写好的信放在我的手中。
      一瞬间,我再低头看时,看到我的手里放着一个蛋糕盒,包装精致。打开蛋糕盒,里面有一张贺卡。我把贺卡放到一边,被蛋糕吸引,淡淡的香味飘入鼻腔。用指尖抹了一口奶油,果然很好吃。我又盖上盖子,就醒了。
      坐在床边愣了片刻,我不断回想刚才的梦,心里空落落的,却似乎又是轻松的。有什么东西在我生活中已经不复存在了,放下了什么东西,就希望找点什么新的东西能填补那块空白。
      老白还是很贴心,知道我的情况后,请我吃饭陪我喝酒。他讲起和妻子的经历,讲起他为了孩子们而对家里对孩子的疏忽,心里还是恍恍惚惚的。他讲他的故事开导我,我想我的事情耐着性子听。真是耐着性子听,我好像真的不需要安慰,因为我已经将情绪隐藏,害怕被什么勾出来结果痛哭流涕,我哭起来会更丑的。
      “想不到你还挺坚强的。”我明白,他明白我情绪低落却没有看起来太伤心。
      我笑一笑作为回应,却抬不动嘴皮子说话,想一想还是作罢。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像是潜意识里的预感,我一直知道我和楠楠不会有结果。从小就看学校里其他小朋友上放学都是家长接送,而我永远是一个人走。我未尝与人亲近过、不会与人真正的亲近、也不知何为亲情。或许我未曾从心底接纳楠楠,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还好我还会做衣服,埋在布头里比埋在感情里舒服多了。

      孩子们的新专辑顺利发行,销量可嘉。公司里的庆功宴我没去出席。
      我去找师傅了。师傅靠着在演艺圈摸爬滚打的十几年有了一定的人脉,现在打算下海经商了。
      “这终究不是长久之地。”这是他离开公司前送给我的话。想不到短短一个月内,失去男友又失去师傅。
      原公司再无留恋之处,在老白等同事的支持下,我很快申请成为了Talent的全职员工。我的工作范围有两块:演出服的设计和孩子们的生活助理。商演和宣传活动日渐趋多,我再也没有了束缚,可以全身心地和老白他们一起工作了。
      得到总是先从失去开始,十字路口有路标,不会迷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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