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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最后一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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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可和芊芊姐瞒着我帮我办了签证。他是我的救命稻草。
凡可的合同一个月后到期,他将赴瑞典工作的消息已经在歌坛人近皆知。他的嗓子得天独厚,世界上任何一家经纪公司都愿要他的,而他选择瑞士的原因仅仅是那儿的人少。朋友们听说消息后都问“是一个人吗?”他就平静的说:“不,和纪雪儿,我们打算去那结婚。”
沉默,谁听了都只能沉默。
谁听了都觉得他是在赌气,包括出国工作、包括和我结婚。
芊芊姐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想好了,我说想好了。
“你确定你们能长久?”
“……”我不确定,我很害怕,我怕凡可嫌我老,我怕肤色如雪的他不喜欢我这古铜色的皮肤。
“他已经说了,我就答应了。”况且,在我生病期间,他是如此尽心尽力照料我的。
“可是这不是爱情啊。”
“……”
我无言以对。爱情是什么?爱情的要素不是信任和依赖么?那么两个人之间有信任和依赖还不能是爱情吗?芊芊姐说不是。
忽然发现,我一直想要爱情,却连爱情的定义都搞不清楚。我已经三十岁了,我没有太多选择,谁要我我都嫁的。他说要跟我结婚,我就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不管他曾经把感情赋予谁,我只知道他在这一刻选择了我,我就打算跟着他了。我们要的其实都很简单,就是可以相伴的伴侣,仅此而已,我们只是需要在疲惫或是受伤的时候有人安慰,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从□□上。
如果他不是公众人物,人们不会介意他的经历与婚恋。茫茫人海中,我们都渺小的可怜,被操纵、被选择、出卖劳动力,好不容易有能力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为什么还要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呢?
卧在病床上没事时,我写了份辞呈麻烦芊芊姐帮我交上。她已经劝不住我,我一心想要离开。
凡可接我出院的时候,已经入冬。
“我们要离开了,车怎么办?”我坐在副驾驶上,依旧奄奄的。
“已经卖了,人家下周就来提车。”
“我是不是该收拾行李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工作室,有些可以扔掉了,值钱的东西无非是我的针线工具箱和画本。想到那些我就头疼,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窝在凡可身边。
“不用急,过两天等你身体好点,陪我去个地方。”
“好。”我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不想知道去哪里吗?”
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毫不犹豫,我说道:“没关系,你去哪我就去哪呗,你又不会把我卖了。”
“……有粉丝……”凡可叫了声,我本能地低下头去躲起来,他把车开到了公司后门,我下车,他又转去了前门。
我上楼的时候,听到下面骚动的声音:“凡可呀!”“凡可!”
练习室里依旧传来准艺人们唱歌或是跳舞的声音,一切都没有变。
工作室里冷冷清清的,工作台已经被芊芊姐帮着清理了,空空荡荡的。我的心像是被剜空了,那里曾是我生活的全部,现在都不属于我了。备用的布料、图纸、底板都被搬走了,它们被放到了哪件工作室?一会儿,我得去问芊芊姐。我还没有看看做好的衣服孩子们穿着效果怎么样。公司从哪找的师傅做完它们的呢?孩子们的MV剪出来了吗?我该看看的。我曾经多么关注的事情,一场病后仿佛隔了几十年般那样生疏了。
我的办公桌上有一包喜糖。这是阿凯的?我看着那包喜糖,小心地打开里面的卡片,米兹和茉莉正对着我浅浅的笑。
米兹结婚了,几天前出了新闻。我看着照片,僵在那里。
“雪儿,你病刚好,先不要吃糖,我帮你留着。”凡可把一些大大小小的礼物盒放到桌子上,继而从后面抱住我,握紧了我的手腕。他的身上暖极了。
“好。”我冲他笑笑,看着他的眼睛笑,努力把米兹从脑海中挤走。
“芊芊姐找你,去找她玩吧。”
“那你呢?”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我踱上楼去,终于看到芊芊姐她们了。我依旧是个病号,她们对我嘘寒问暖,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
一个体体面面的设计师,老大不小了却总是吃嫩草,被一个甩了,又勾搭上了另一个,还要到国外结婚。勾搭上的也是有取向问题的,也被甩了,两人同病相怜。几个眼神交叠,我已了然办公室里的氛围。
我不知道芊芊姐是怎么和其他人谈论起我的,不管怎样,她对我挺好的。她把我拉出办公室,进了走廊尽头的小仓库。
“凡可是个靠得住的孩子,他会对你好的。”芊芊姐依然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只想离开这里。”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决定带着我一起走,如果只是做给阿凯看的话,那岂不是出国后,我的价值就用完了,我不就又成了拖油瓶了吗?我对凡可,不敢奢求太多。他从不跟女人亲近,现在却愿意拉我的手、抱我。我不能分辨这其中有几分真情实意,依然记得在舞台上,他明明厌恶得要死,却不留痕迹地和女搭档热情热舞,眼神火辣。
“如果想回来,就给我说一声,我帮你找房子。”芊芊姐拉住我的手,我的手指冰凉。
“姐,过两天,我跟他要去见阿凯。我该怎么办?”我抑制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害怕,我怕阿凯生我的气,我没法面对阿凯。我算什么?
“堂堂正正的去,开开心心的去,既然凡可选择了你,你就要让凡可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再是依赖另一个男人讨生活的人了,他是个有能力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的女人的男子汉了。你要让凡可感觉到这一点,这是他要带你走的原因!”
醍醐灌顶。芊芊姐到底是过来人,到底是旁观者清。我不能再困惑于凡可对我的感觉了,我要让他明白,他在我心中,就是个可以依赖、并且托付终生的男人!
“凡可,我要和芊芊姐一起吃饭,你别等我了,完事再打给你。”
“去吧。”凡可很温柔。
一顿道别的晚餐是公司里唯一的姐们儿请的。
“我说过,我也会离开公司的,想不到被你抢了先。”芊芊姐有些醉了:“这两天就觉得很羡慕你,无牵无挂的,可以潇洒的跟着这么漂亮的小男人出国。早知道我也不那么早结婚,勾搭两个公司的艺人远走高飞。我摸过那么多艺人的脸。”
“姐,你这是取笑我呢。”我的心中酸涩无比,哪里是无牵无挂了?是放着脸不要罢。下周就要出国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姐姐说好。
凡可开车来把芊芊姐送回了家,他说我的工作室里有些东西需要我自己整理。
工作室里,整齐的摆着四个行李箱和两个纸箱子,我的全部家当都被他整理出来了。他说的要我自己整理的,就是办公桌上的文具和文件。都是公司给的,留在这里就可以。
“凡可,谢谢你。”我握了握他的手。“你怎么吃的饭?”
“我还等着你回来做呢。”他揽住我的腰,捏了捏。
“好,我做给你。”我终于看见凡可轻松的笑了,像个讨糖的孩子。
在等待出国的最后一周里,我的心正一点点的被一个男人充实起来。
他带着我飞到阿凯的故乡时正是圣诞节。
“你们什么时候的飞机?”阿凯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了,目光不断在我和凡可之间移动,好像努力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他的家装潢优雅,有他的巨幅海报,气势如鬼魅,一如他在舞台上的风姿。他的妻子不在家,我们坐下,他为我们斟上茶。
“过两天就走,我们要在瑞士过新年。”
这都是凡可的计划,他一直很会为将来打算,又总是充满惊喜和浪漫。
“雪儿姐,你要好好照顾我们家凡可。”阿凯看着凡可,找了很久的话题,才不痛不痒地说了这么一句。
“都是我在照顾她好不好。”凡可呵呵笑起来,神情有点得意。他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能在阿凯面前得意得笑。
我冲阿凯点点头:“放心,一切有我。”
凡可宠溺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做得太明显了。
“雪儿姐,不好意思。”阿凯突然站起来,上前拽起了凡可:“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凡可不吭一声地跟他进了里屋。
他们,需要一个了断。屋里安静得很,我听得着他俩在说话,可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等,等了一个小时。他们出来的时候,阿凯是红着眼睛的。我不敢看他,直接迎向凡可。他拉住我的手,我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地。
“雪儿,我们走吧。今天打扰阿凯太久了。”
我躲在凡可身后,偷偷观察阿凯的神色,他盯着凡可,望眼欲穿。
“我们走了,阿凯,再见。”凡可拉着我出门,我回头再看一眼阿凯,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