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公子冷安

12、子夜相约

　　墨安倚在窗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抱着琵琶走在街上的那人。一颦一簇都道尽了风姿，就是京城中大多数姑娘家，也不见得比他卓雅多少。

　　韩冬敲门而入，走到墨安身边，语气中带有一丝责怪的说：“公子听曲可开心了？”

　　墨安含笑瞥了他一眼：“现在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是吗？”说出的虽然是责备的话，却听不出生气的含义。

　　韩冬假意的道了歉，也站在他身边，望向已经半个身子迈入碧春楼的锦伶，徐徐说着：“锦公子的琴技确实无人能敌，天下无双，人间一绝。”

　　“是啊，有佳人如斯，吾复何求。”墨安轻呡一口杯中茶，若有所思的说道。

　　之后的这人，如同其他纨绔子弟一般，对锦伶展开了疯狂的攻势。日日都去碧春楼听曲不说，还叫人把各地的小玩意都搜罗个遍。什么城南的灌汤包，城北的碧玉簪，桥头的阳春面，河畔的新古琴。

　　几乎是锦伶平日里喜欢什么，那人就捧来奉上什么。

　　“墨公子无需如此客气。”锦伶放下一直抱着的琴，正坐在椅子上，直视那人眼睛，说出了拒绝的话，“锦伶错得公子厚爱，实在无福消受。”

　　墨安不恼，只是打太极一样不轻不重的将话题推了回去：“锦公子是嫌弃这些东西不好？在下府上还有许多奇珍异宝，若是公子有兴趣，在下让他们现在就搬来。”

　　轻轻瞥了眼自己已经快要变成库房的房间，收了眼微微含眉推辞：“墨公子莫要开玩笑了，锦伶一届伶人，怎么配得上公子那些名贵的东西，切莫糟蹋了好东西。”

　　“也对，什么玉如意，金尊佛，用来配你总是俗气了些，可送些女子用的眉黛胭脂什么的，又怕公子嫌在下鲁莽。尘世间的东西，都难以与公子的气质媲美，不如这样，在下送公子一席月光如何？”

　　锦伶只觉这人可能是疯了，当真配得上“纨绔一绝”，竟为了一个伶人，要赠月光，怎么不去问问那嫦娥同不同意？

　　“公子真会说笑，那月光要怎么送？”

　　墨安勾起嘴角，有些神秘的笑了，凑到那人耳边轻声说道：“今晚子时，月老桥上见。”

　　呼出的热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锦伶的耳垂，只叫他顿时红了脸颊，不着意的后退一步，轻轻点头，转身便走了。

　　墨安在他身后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招手找来韩冬，悄悄做了安排。

　　是夜，那些热闹非凡的巷子也都归于平静，除了涓涓不断的溪流，就连最为聒噪的河蛙都已入眠。锦伶随意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出碧春楼。

　　初春的夜里有些偏凉，他拢了拢衣服，朝着月老桥走去。万物俱寂，只有形单影只的自己孤独的脚步声，没有喧闹的人们，倒是让他自在不少，剥下外衣，随意的走在青石板路上，细细数着纹理，也不着急，慢慢踱向目的地。

　　墨安在桥上等了多时，终于是见到了那人的身影，一袭青衣，万千青丝闲散的搭在肩上，拭去了平日的脂粉气，惊为天人，更如谪仙。

　　他远远的迎上去，将手中的衣服披在那人身上，柔声说道：“夜里风大，公子切莫着凉。”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锦伶生出几分暖意。

　　平日里受够了那些人的阿谀奉承，多半也都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甜头，一个个像是恼人的苍蝇，嗡嗡嗡叫个不停。且不论这个墨家公子究竟有何居心，单就这份照顾人的情谊，就甩了那些人好几条街。

　　“墨公子深夜相邀，是想让锦伶看什么呢？”

　　“别急，你看。”墨安神秘的朝河对岸一指。锦伶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从那边升起许多孔明灯，缓缓上升，渐渐远去。

　　锦伶有些惊喜，面带笑意的抬头望着天空，正巧与皎洁的月光看了个对眼，又觉得那些已经飘远的孔明灯就像是从大地上出生的星星，不由的赞叹：“好美啊……”

　　墨安嘴角噙笑，久久望着锦伶，眼中像是能掐出水来，轻声道：“是啊，很美。”

　　锦伶闻声回头，刚好撞入那双满是柔情的双眼里，让他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匆匆道了声晚安，便失魂落魄的跑走了。

　　那夜过去，锦伶也说不出有哪里变了，只是每次看见那个玄色身影，心中总有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抓不住，好像那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只想逃离。

　　因此，墨安来了，不接客，送给他的东西被全数退回，对外只称身体不适，闭门谢客。

　　一天两天还行，久而久之，墨安也能感受出那人在躲他，支着脑袋回想了这几日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几番思虑无果，他决定亲自去问个清楚。

　　知道若是大白天光明正大从大门进去，那人肯定不见他，于是这个功夫了得的纨绔公子选择了最伤风化的一招。

　　翻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