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阁故事》纷飞点点

5、第五章 选妃

　　乾元殿里钟国皇上坐在龙座上，高高在上，艾丞相跪于下首，并未被允许起身。
　　“艾卿家，这桌上的一堆奏折是这几日呈上来的，你可知这奏折里面写了什么？”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微臣不知。”艾丞相仍旧低着头。
　　皇帝随手拿起□□：“这本是弹劾你前年去颖川赈灾，说你从中取利，中饱私囊。”又抽出另□□，“这本是弹劾你的门人在地方上横行霸道。”
　　“这本说你结党营私！”
　　“这本说你徇私舞弊！”
　　艾丞相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跪在那里，他心里多多少少料到了皇帝要说什么，如果他指的这些事有证有据，今日也不会单独召见，自己也断然不能安然无恙的跪在那里。皇帝陛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这样做无非也就是在告诉艾玛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如果真的要杀你，多的是理由。
　　隔了一阵，皇帝声音又传至耳边，听不出喜怒：“艾卿家你为朝廷付出了多少心血，朕又岂会不知，这些毫无根据的弹劾，朕一定不会相信。”
　　“陛下圣明！”艾玛士给皇帝磕了个头，面上却不露喜忧。
　　“艾卿家请起。”
　　艾玛士站了起来。
　　皇帝将手上的奏折很随意的扔在一边不再理会，话锋一转道：“太子要选太子妃这事卿家是知道的。”
　　艾丞相应道：“微臣知道。”
　　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早就听说艾丞相有个女儿，相貌出众，秀外慧中，可有许配人家？”
　　果然！艾玛士尽量保持平静的答道：“小女尚待字闺中！”
　　皇帝沉默片刻，忽而笑道：“如此甚好，准备一份名帖递上户部。朕可是十分想与爱卿结个儿女亲家呢。”
　　艾丞相跪下道：“臣惶恐。”
　　皇帝目光落在他身上：“与皇室结亲，你惶恐什么？”
　　艾玛士张口欲言，却被皇帝挥手阻止道：“下去吧。”

　　艾丞相走后不久。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皇后走了出来。
　　“陛下这么做太欠考虑了。”
　　“咳咳……”皇帝猛烈的咳了起来。皇后走近他身边，皱着眉轻轻拍着他的背。
　　稍稍缓和之后，皇帝说道：“朕也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险棋，如今他的门生遍布朝中上下，他虽然还没有谋逆之心，但终究是个隐患。朕的身体越来越差，将来皇位还是要传给文儿，朕不能帮文儿除了他，要让他死心塌地效忠文儿，结成儿女亲家是最稳妥的办法。”
　　皇后面露悲色：“皇上……。”
　　皇帝扶上皇后的手安慰道：“朕没事。对了，太子那里对选妃一事怎么说？”
　　皇后道：“太子没意见，只说选妃一事但凭父皇母后做主。”
　　皇帝狐疑问道：“真的没意见？”
　　皇后叹息道：“皇上知道的文儿从小就孝顺，从来只要我们让他做的事情他一向都不会违抗。只一件……他想求皇上让一一回来喝他这个皇兄的喜酒。”
　　皇帝听到这个，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不悦：“是太子求朕，还是你求朕？”
　　“有区别么？一一，他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他都一个人呆在南阳那么久了。”说着皇后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见皇后落泪，皇帝终究还是心软道：“那让他先回来吧。”

　　丞相府门外，一黑一白两只猫躲在角落里“喵呜喵呜”的低叫着。
　　小猫：“怎么办，易家少爷都上艾府提亲了。”
　　小喵：“还说呢，你怎么不想办法拦着呢？！”
　　小猫：“我怎么拦，咬着他衣角不让他出门？！”
　　……
　　两只猫正说着，远处就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小喵欢喜道：“艾老爷回来了。看样子事情有转机了。”
　　小猫不明所以：“什么转机？”
　　小喵得意道：“他今天被召进宫了。怕是易家跟艾家的婚事要告吹了。”
　　小猫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喵：“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你先回去。到时候见机行事！”
　　小猫：“好吧。”

　　眼见马车在丞相府门口停下，只听到艾丞相对随从吩咐道：“去把费太傅找来。”
　　费点来到丞相府之后径直走进了艾丞相的书房。他们俩人在书房密谈了一个时辰，费点才从书房出来。门打开来的时候丞相夫人正好站在门外，费点对丞相夫人一揖：“师母。”却见她脸色不太好，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就在这时，艾丞相也走了出来，一边拉着丞相夫人，一边对费点道：“你先去吧。”
　　费点俯首一揖：“学生告辞。”
　　费点走后，艾丞相一把把丞相夫人拉进书房内，关了门。
　　这之前，躲在角落里的小喵，已经找到了艾亿，它故意在艾亿面前左躲右闪的直把艾亿引到了丞相的书房门口。
　　艾亿刚蹲下把猫抱进怀里。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了父母的争执声。出于好奇就贴着门缝听了一会儿。
　　艾夫人：“你说什么，皇帝要让我们女儿做太子妃？真的还是假的？”
　　艾玛士：“当然是真的，皇上亲口跟我说的。还会有假？”
　　艾夫人激动道：“那不行，我们女儿已经跟易将军府定了亲了呀。”
　　艾玛士不耐烦道：“所以我让你去把他们定亲送来的礼物给还回去。把亲去退了！”
　　艾夫人不高兴：“怎么能说退就退呢？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女儿跟易家大少爷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让女儿去做太子妃，这不是拆散鸳鸯么。”
　　艾玛士想到要推了将军府的亲事已经够头痛了，如今艾夫人这么一说更是火上浇油，他顿时就发了火：“李小梭！我是这一家之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叫你去退亲就去退了。啰啰嗦嗦个什么劲儿？你平日里就知道画画，何时真正见过你关心女儿了！”
　　艾夫人见丞相大人这么说，也起了火：“艾玛士！你以为你好得了多少？成日里只知道你自己的前途，只想着怎么保住你自己的官位！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们？！”
　　“我不想前途官位！你以为你能有闲时作画？你以为你能绫罗绸缎不愁穿？”
　　两夫妻吵得正酣，书房门被大力推开。
　　艾亿站在门边问他们道：“你们说的是真的么？真的要送我入宫选太子妃？！”
　　艾夫人上前一步抓着艾亿不忍道：“女儿……”
　　艾夫人的话还没出口，手却被艾亿甩开了，她机械般地摇着头道：“我不要做太子妃！我不要，我不要！”说着径自跑了出去。
　　艾夫人正要追上去却被艾玛士拦了下来。
　　艾夫人转身看着自家老爷：“女儿她……”
　　艾丞相叹了口气道：“我们女儿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么，我们都劝不了她！除了费点。她从小就最听这个师兄的话。”

　　之前一直还好好的天气，突然就下起了零星小雨。丞相府的人找到费点，说是他们家小姐跑了出去，如今不知所踪。费点一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撑着伞在城内找了一圈，最后在护城河的岸边看到了师妹的身影。
　　这个比他足足小了九岁的小师妹，总是不让他省心。可自己之前还是她和易菇的媒人，如今却成了劝她去做太子妃的说客。
　　费点硬着头皮走到艾亿身边，将伞顶在她头顶，不让她再淋到雨，而自己却站在雨中，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费点开口道：“回去吧。”
　　艾亿仍旧站着不动：“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见艾亿这么开门见山，费点也直言不讳：“是，我也知道了。”
　　艾亿回头看着他，像是质问般问道：“那你是来帮我爹做说客的？”
　　费点摇头，说：“不是，做不做太子妃你自己决定。师兄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自古君王最忌讳的就是见到朝中大臣结党营私，功高盖主。易将军手握重兵，恩师他又门徒遍布朝野上下，艾易两家结合，无疑是对皇权最大的冲击与威胁。你觉得皇上最后会容忍他们到几时？”
　　艾亿红着眼眶看着费点道：“可是爹他根本没有想过要……”
　　见艾亿还是不明白，费点只有继续婉转说道：“为人子女者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活，今日风雨飘摇，你尚且有师兄我为你遮风挡雨，若师父师母将来临老受难，又有谁为他们撑起那一片天呢？”
　　艾亿细细思考着费点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虽然自己还有穿越过来的记忆，可这辈子终究已经做了艾家两老十五年的女儿，被他们如珠如宝的疼惜了十五年，是该为他们着想，可是一想到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分开终究忍不住落下眼泪。
　　费点见她这般伤心，忍不住上前一步将艾亿揽在怀里。
　　艾亿埋首于费点怀里，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分开？”
　　他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却不再回答。

　　翌日，费点照常入宫为太子授课。下了课之后，太傅与太子下棋闲聊起来。
　　费点的棋艺高超是出了名的，可这次偏偏就败给了太子钟文。
　　收了棋盘，太子钟文好奇问道：“太傅今日有心事？”
　　费点不置可否：“胜败乃兵家常事，是殿下的棋艺越来越精湛了。”
　　钟文叹道：“再过几日，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跟太傅下棋了。”
　　费点看着他道：“是因为选妃的事？”
　　费点只比太子钟文年长了几岁，而他又确实佩服这位年轻太傅的才学，所以对费点，钟文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他毫不避讳地在费点面前淡然笑道：“早晚是要选妃的，而这人已经被内定了。艾丞相府的千金，太傅可认得？”
　　费点回答道：“她是我恩师的女儿，端庄大方，温婉善良，是个好女子。”
　　“是么？”钟文见费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阵。须臾，他似乎又想到了别的问道，“对了，我让你帮我去南阳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费点这才从身上取出一封信：“打听来的结果都在里面了。”
　　钟文取出里面的信笺，看完之后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听到他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早点选妃是对的。等这次一一回来，一定得好好教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