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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军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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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早上,徐素醒过来已经过了闹钟时间半小时,她坐起身来,感觉头很沉很痛。徐天昨天晚上就出差了不在家,徐素自己走到客厅里,给周宸一打电话。电话是陈枫接的,徐素和她说,自己起晚了,让周宸一别等自己了。
陈枫想了想,说:“那等会送完宸宸我来送你去吧,反正都晚了,我回来的路上给你买个早饭?”
“行。陈阿姨,你让周宸一帮我和我们班主任说一声我会晚点到吧,我们班主任还没给我们他的电话号码。”
“好的,没问题。”陈枫答应了,让徐素三十分钟后在家楼下等。
徐素慢吞吞地起床,洗漱,换衣服,涂防晒霜,整理好书包下楼,看了看手表,才过了20多分钟。一大早太阳就很烈,她望了望耀眼的日光,感觉头晕目眩的,腿里有一瞬间的发软,她扶着旁边的墙站定,又这样过了一刻钟,陈枫才开着车过来。
徐素坐进车的副驾驶,和车后座上的周毓双打了个招呼,小姑娘甜甜地笑,然后继续舔着手里的棉花糖。
到达班级的时候,里面自然是空无一人的,徐素走到操场,发现操场也是空空如也,她顿时感到疑惑,就又跑去龚老师办公室。
龚老师看到她很惊讶,问:“我正想打电话到你家去呢,今天怎么这么晚来啊?”
“我起晚了。”徐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让周宸一帮我请假了啊。”
“预招班的周宸一啊……”龚老师叫了叫后面的老师,“张老师,周宸一今天有和你说我们班徐素的事吗?”
后面那个年纪稍大的老太太摇头:“没有啊。”
“那他可能忘了吧。我们是邻居。”
龚老师倒没有因为迟到的事多说什么,只说下次注意点,然后告诉她,今天有一节军事理论指导课,全体高一学生都在学校的大报告厅上。
徐素走出空调打的很足的办公室,跑到底楼,鼓起勇气走到了太阳底下,感觉活活走进了一个蒸笼。
大报告厅在学校的西南方,离教学楼有段距离,徐素头越来越晕,步子也越来越小,好不容易摸到了报告厅后门,那门居然还关着。徐素无奈,只好又绕了一大圈到前门。
报告厅只有台上的光很亮,下面的观众席都黑漆漆的,徐素在前门打开了一条缝,立马有白色的光线射入,很多人本就听得昏昏欲睡,此时都把目光聚焦在打开门猫着腰进来的徐素身上。
徐素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溜进了报告厅,在右侧狭窄的走道里张望,想找到自己的班,这时,有人拉了她一把,徐素差点摔跤,转过头看,发现那人是周宸一。
徐素压低身子,低声问周宸一:“你看到我们班在哪没?”
“没有。算了,你别瞎找了,坐我们班这边吧,正好有空位,等会和你们教官说一声,你不是说他人挺好的吗?要不然走来走去被教官骂,这里很严,连厕所都不让上。”
徐素想了想,周宸一说的也有道理,就听他的话,坐在了他身后的那个空位置上。
她的旁边坐着的是唐唐,唐唐见旁边坐了一个陌生人,倒也没有什么反应,目光还是专注地望向台上的军官,凝神听着,和周围时而窃窃私语交谈,时而偷偷玩着手机的学生天壤之别。
报告厅的空调有点冷,徐素觉得浑身有点发寒,缩了缩身子,打了两个寒颤,感觉全身没有力气,也坐不直。当她第N次调整坐姿的时候,旁边的唐唐终于转过头来,轻声问她:“是不是冷?”
徐素点点头。
唐唐看了看手表,说:“还有半个小时了,再忍下吧。”
“嗯。”徐素挤出一个笑容。
徐素本来打算就按唐唐说的,敖半个小时,谁知道中途丁宁突然走到她这边来,问她:“徐素,你在这里干吗?怎么不回自己班?陈教官今天还提到你怎么没来。”
丁宁的声音不大不小,站得笔直,一点都不怕被别人发现,周宸一和周围的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周宸一皱了皱眉,沉着声说:“丁宁,我让徐素坐过来的,马上就结束了,你别管了。”
丁宁被周宸一一句话堵住,有些气结,看着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算了,丁宁,我跟你去班里吧,我刚才找不到班。”徐素出来打圆场,然后站了起来。
可能是坐了太久,再加上她今天本来身体就不好,走了两步脚下不稳,被台阶绊了绊,整个人往前冲。
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周宸一眼疾手快,伸出手臂揽了她一把,徐素跪倒在地上,双手用力撑住地。“呲……”徐素咬着牙发出疼痛的呻吟,一边的唐唐猛地站起来,“啊”的叫了一声,“她的腿……流血了……”
周宸一这才发现,徐素跪倒的时候,被旁边椅子腿上脱落的一块铁皮割到了,那铁皮非常锐利,直接划破裤子,割到了皮肉,血很快流了出来,一会就浸透了布料。
周宸一接过唐唐递过来的餐巾纸,帮徐素按住伤口,一边让旁边愣着的丁宁去叫教官。
几个教官和老师马上过来了,让周宸一和他们班的班长送徐素去医务室,徐素刚被扶起来,就感觉头晕眼花,忽然又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倏忽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徐素昏睡了整整两个小时,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坐在一边的周宸一和一个陌生的女生,才慢慢想起来。
周宸一扶她坐了起来:“你腿别乱动。割伤你的那块铁皮锈迹斑斑的,徐叔叔出差回来了,等会来接你去医院,可能要打破伤风针。”说完他又问,“很痛吧?”
徐素摇摇头:“有点刺痛,还好。就是头痛的比较厉害,还昏,想吐。”
“你在发烧。”周宸一给徐素倒了杯水,递给她,一边念叨,“我也算是服了你,都过了39度了,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三岁小孩都不如。”
周宸一的话里虽有抱怨责备的成分,但是很容易能听出里面的关心,那种关心来自于长久以来的朝夕相处和彼此间的熟稔,因而显得分外亲密。徐素看旁边那个女生有点尴尬的样子,自己也红了红脸。
周宸一顺着徐素的目光看去,笑了笑,介绍:“这是我们班班长大人,蒋颐月。”
蒋颐月长相具有古典美,鹅蛋脸,杏仁眼,皮肤白皙细腻,像极了古时候的大家闺秀,她的美又不像苑声声那么惊艳,而是典雅庄重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温婉大方。
“谢谢你啊。”
蒋颐月闻言自然地笑笑:“不要谢我。我是奉命行事啊,要谢就谢我们班教官吧,他把你背过来的。徐素,你可把教官和老师急坏了。”
徐素不好意思地笑笑:“让大家担心了。你们俩先回去吧,现在也不早了,快去吃午饭吧。”
“我们吃过了。”周宸一说着,拿过旁边的保温壶,说,“借了班主任的保温壶,邹广帮你去食堂买了粥。”
“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东西。”周宸一瞟了徐素一眼,继续把粥舀到碗里,不过有点笨手笨脚,撒了点出来,蒋颐月在旁边看得无奈,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碗和勺子,说,“我来吧。”
徐素说了声“谢谢”,然后问周宸一:“你刚才说邹广啊。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怎么样,他在你们班还不错?”
“坐在我前面,人挺好的。”周宸一顿了顿,然后问,“冷不冷?要不要我把空调调高点?”
徐素摇头,一边接过蒋颐月递过来的粥,一勺一勺慢慢喝着。蒋颐月和周宸一还在看着她,周宸一在一边她没什么感觉,蒋颐月之前都没见过,让个陌生人来照看自己,徐素心里始终觉得怪怪的。
“你们回去好了,我没事的。”
“徐素,你这么着急赶我们走啊?我和周宸一本来还想趁机偷个懒呢,毕竟外面这么晒。”
听了蒋颐月的话,徐素呆住,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好蒋颐月马上就笑出来:“不逗你了,我刚才开玩笑的呢。”然后转向周宸一,“我们也该走了,再不回去教官该有意见了。”蒋颐月和周宸一是一班的排头兵,这几天已经开始练队列了,每个班都想在汇报演出的时候拿到好成绩,预招班更是。
周宸一其实并不想走,无奈之下,只好和徐素说:“我晚上到你家来。到家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如果在医院……也给我打一个吧。我手机号码你知道的。”
其实周宸一一直很不解徐素始终坚持不用手机这一点,要知道,她对电子产品的迷恋程度在同龄人中可是数一数二的。而她不用手机也带来了很多不方便,第一点就是周宸一难以方便的联系到她。
徐素点点头:“你放心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医务室的老师刚才有事出去了会,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和徐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天,徐天没过多久就出现了。
出乎徐素意料的是,徐天其实是特地赶回来的,坐了最近的一班大巴,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好像是急坏了,到医务室的时候,脸上都是汗水,衬衫也湿了大半,徐素被惊着了,说:“爸!我没什么大事啊。”
然而徐天看样子并不能被说服,从学校到医院的路上,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心绪不宁,还一直和徐素说“是爸爸不好,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一定很痛”之类的话,到了医院,直接挂了急诊,医生说医院床铺不够,情况并不严重,应该不会留疤,烧也退了些,建议可以回家休息。
徐天不答应,平时的温文尔雅的学者风范几乎消失殆尽,和主治医生理论了半天,又打电话给医院工作的熟人,变着法子让徐素得到了个病房的床位。
晚上徐天在病房陪徐素过夜,徐素闭上眼睛很久都睡不着,听到徐天频繁的翻身,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爸,你睡着了吗?”
“没有。”徐天坐了起来,开了床头灯,摸了摸她的额头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头昏想吐还是伤口那边痒?”
徐素看着徐天一脸紧张的样子就笑了出来:“爸,跟你说了,我这不是什么大病,瞧把你紧张的。”
徐天呆愣愣地看着徐素,一个大男人,居然就这样慢慢红了眼眶:“素素,爸爸这辈子没什么大的期望,也不求你有大出息,不会望女成凤,就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长大,能好好的。你妈已经不在了,要是你又有了个好歹,我这辈子就真的……”
徐天说不下去了,徐素握了握他的手,看着徐天眼角的皱纹和眼底的憔悴,一阵心疼:“爸,你别这么说。”徐素的眼眶有点红。
“好,爸爸不说。”徐天看到女儿委屈的表情,笑了出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爸爸,你再给我讲一次安徒生童话好不好?我好久没听了。”
于是这晚,徐素虽发着烧,伤着腿,仍然是听着徐天讲着故事的低沉嗓音入睡的,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虽然,在那个梦里,没有周宸一,没有王子,但也没有唐唐和丁宁,她是童话城堡里唯一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