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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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慈自请去守护西北三千胡杨林的事，三日内便在宫里传了开来。有些个不安分的，胆子大的，去亲眼瞧见了寝殿门前上的那把大锁才算眼见为凭。宫中有人话她傻的，也有人说她痴的，不管怎么说，这即然打着为国祈福的幌子，也算是做了一桩积德的事儿。几日后，也鲜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儿来。
马匹已行进在沙漠边缘，路途颠簸难行，僵硬的马鞍将尾椎冲撞的生疼。风中尽是粗砺的黄沙，漫灌过来，一嘴苦涩风尘，迷蒙的道路都辨不清。身后的马蹄声愈发近了，早已听说大漠多盗贼。婴慈重重的按了按别在胸口的那枚碧玉簪，咬咬牙，一扬马鞭，马声嘶吼便发狂似飞奔起来。
已经跑偏了，害怕焦急之中她一扯缰绳，连人带马瞬间翻滚下来。来人已经横截在她眼前，风沙之中辨不清模样。婴慈吃力的直起身，将马牵起来，看来无论如何，这个人，是躲不掉了。
正朝着她走来的人，却是昆吾。
心底微微舒了一口气，她语气谙哑冰凉“你来干什么。”
他还是那个利落样子，只是眼里有说不清的愤怒，一把上前扣住了她的手。“他死了你就伤心至此？！”
她并不看他，眼神清渺疏离。
“那样的人杀他剐他一千次都不够！”昆吾突然扣住她的双肩，失神道“回去好不好，婴慈随我回去好不好，我早已与西北蛮夷结成势力，年关便起兵直取都城。到时，到时我们便可以在一起了！永远在一起！”
她呆滞回头，目光涣散“你…杀了他？”
“是！是我杀了他！”他眼眶血红，扣着她的双肩不住摇晃，语气悲凉“可他是妖啊婴慈！他是妖…..！”昆吾倏的睁大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苦笑的她。
“在一起？呵。然后呢？再过无数个冰冷日夜，再对无尽的空门萧墙？”
“昆吾，你还没明白么，你我都一样。我们从来都只有我们自己。”她声音发颤，喉间哽咽到快窒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幽寒的刀身又没入了几分，几缕鲜血溢出浸染了她颤抖的手。
望向他疼痛中夹杂惊异与不解的扭曲脸庞，她笑道“如今你毁了我最珍贵的东西，自私如我，怎能放你独活。”眼眶红肿狰狞，她的泪簌簌流下散落在沙地里，扯着嘴角苦痛的笑着，神色几近癫狂。
“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呢，昆吾。当时的他是怎么样的呢。那样灼烈的火焰，他还能笑的轻巧么？他会流泪么，他会想起我么，他还会在挂念我么。”
“他，爱我么。”
婴慈转身用力抽出刀身。刀口涌出热烈赤红的血液，一如他当年滚烫的拥抱。血液缓慢流淌在沙地上，似一条没有归路的断流的河。身后的昆吾应声倒地，像极了一只折了翅的猎鹰，睁开的双眼只有一片涣散，风沙卷了过来，吹得他衣角发丝微扬，沙粒悠扬飘落在他宽阔的背脊与利削得脸庞上。她向前走，不再回头。
“他要的香囊，我早就做好了。”轻声呢喃，散落在大漠微现的星辰里。
到了胡杨林时，婴慈已在大漠丢了半条命。
将青玉簪埋下沙地，幽光暗涌，枝干翻腾而上抽出绿叶，瞬间化为葱茏大树。她笑着，竭力了的跪倒在树下。
梦中仍是滚滚沙尘，她无息止的奔跑着。初升旭阳将天际晕染的绚烂壮阔，她终于看见，尽头的那边，是一株苍翠胡杨。
“假若再选一次呢。”
“我愿化为一株胡杨。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