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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丶对太监就不能多一点尊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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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煜寒去了临清府?
还带回个名叫‘王兰戈’的孤女?
宋颐柔声音清脆,如飞珠碎玉,但此时落在王兰戈心头,却好像削尖了的匕首。
扎心啊!
李锦邯闻言怔怔问道:“果真?”
宋颐柔见李锦邯变了脸色,伸手到他眉心点了一下,嗔道:“说好不生气的,怎么又这副模样。好了,哥哥之所以没告诉你,多半是因为此事涉及到王家,稍有不慎,便是一桩糊涂官司。前儿我爹爹还说,现如今,我们家已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然而王兰戈还没听够,她把脖子伸长了。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宋颐柔说的:“我记得王兰戈长相平平无奇,那孤女却是有几分姿色的,所以未必是同一个人……”
玛德……
宋颐柔这个小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你瞅过镜子里你那平平的脸和平平的胸吗?居然敢说别人平平无奇,是谁给你的勇气?
气头上的王兰戈哪里想得到,在她不喜宋颐柔的同时,对方也深深地讨厌着她,逮着机会,还不得可劲儿地埋汰。
盛怒之下,王兰戈一个没扶稳,居然摔了出去。
前头走的两个人听见身后的动静,自然要回头看的。
见到突然从大树后面冒出来的王兰戈,皆是一愣。
王兰戈这时候真是恨不得自己有两个翅膀,赶紧飞离这是非之地。然而大活人是长不出翅膀的,此时此刻,她只好跪下行礼,好在拎化妆包的跟班小太监机灵,先声对李锦邯说说他俩只是路过,不敢冲撞贵人,所以在树后没有出来行礼。
就在王兰戈以为自己总算免了一番口舌的时候,李锦邯忽然道:“阿翁昔年从不跪我与太子。”
……
什么玩意这么大牌面……
还可以不跪太子?
王兰戈这时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以前是在国子监念过学,大内御前的事,她所知甚少,只知道都知监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却从来没见过此人。
所以虽顶了许远昭的身份,但对这个牛逼的太监却是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面对宁王的质问,王兰戈简直泪流满面——
妈个鸡,是时候去庙里求个护身符避小人了,宁王这孙子疑心太重,被他怀疑一次就要瘦两斤有木有。
正在她苦思冥想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宋颐柔先一步上前,扶了一下王兰戈,趁势打了个圆场:“阿翁,跪宁王可,我却是万万不敢受此大礼的。”
王兰戈见两人如此,不知该作何回答。
一切好在脸上有个牙雕面具,不然她可是穿帮几万次了。
想了想,既然这个太监这么牛逼,那她就不跪了吧。
于是她一身不吭地站起来,扭头就走。
拎包小太监见此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
王兰戈走得急,没有听见身后宋颐柔说的话。
“许大人性格还是如此怪异。”
李锦邯倒是听见了,却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不再理会此一小节,自和宋颐柔一同去了开阳宫。
王兰戈那天回去思考了很久。
自己为什么不了解太监?
原因无不指向她小时候只是皇城里的边缘人物。
虽然王兰戈和其他公卿子弟一样在国子监念学。
但是她父亲官阶不高,并不是旁人攀附的对象。她进国子监读书,小小年纪,也不懂钻营,结交权贵的子女。
所以那些跟皇亲国戚有关的消息啊,或者宫里大小八卦,她基本上都没有消息来源,偶尔听到一些,也都是陈谷子烂芝麻,大家嚼了十几年的破事。
所以她虽然听说过仁帝身边有这么一个,常年戴着面具出入太监。
却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那太监的脾气秉性,她就更是无从得知了。
此时此刻,王兰戈坐在房里,呆呆看着手中的面具,思绪乱飞。
一会想,真不知仁帝这些年是如何容忍这张鬼一样脸孔的。
一会又想。
或许这面具是仁帝让他戴的也未可知。
但是真的不太清楚这些了。
宋颐柔和她不同。
宋颐柔是宋皇后的亲侄女,开阳候宋卓为的掌上明珠。
对仁帝都可以称一声姑父。
从小进出皇宫内苑就跟家常便一样。
自然是见惯仁帝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与事的。
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戴面具的太监是都知监少监许远昭。
而且她跟太子和宁王一样,也称许远昭为阿翁。
天晓得,之前皇后管王兰戈叫阿翁的时候,王兰戈起初还以为皇后乱认干爹,原来竟然是有典故的。
现在看来,顶了这个太监的身份简直失策。
想到这里,王兰戈悲催地把面具套回脸上,选择蒙头大睡忘掉烦恼。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门外传来小太监尖细稚嫩的嗓音:“少监,贵人有请。”
“什么贵人?不去!”
玛德,当年我王兰戈姑奶奶也是专门给太妃们洗衣服的好吗,一个小小的贵人现在都能使唤起我来了?
谁料外头的小太监闻言回答她说是云华宫的贵人。”
= =|||
王兰戈瞬间就吓醒了。
原来,此‘贵人’非彼贵人。这可太要命了,上次许远昭从云华宫‘那位贵人’那回来,直接就抹脖子上吊了。
现在来请,是估摸着逼死一个不够,再来一条?
王兰戈捂着心口闷声说:“就说我病了。”
那小太监这次丝毫不见上次帮她回绝皇后召见时的果决,竟吞吞吐吐道:“可、可是少监,沉大人来了。”
妈个鸡,什么玩意就大人了。
王兰戈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大吼道:“哪门子的陈大人,叫他滚来见爷爷。”
话音刚落,门就砰一声被撞开了。
走进里面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也不束冠,头发松散一绑,放在脑后,脸上一个银面具遮住口鼻,露出眉眼。
王兰戈想起她见过这人。
又或者说她见过的是同样装扮的人。
毕竟他们遮住半了张脸,你很难分辨谁是谁。但是这身装扮却是妥妥地鹰扬卫暗卫没跑了,鹰扬卫是先帝仁帝的亲卫,不论明卫还是暗卫,那都是不听旁人调配的。
这暗卫吧,王兰戈幼年时曾见过一次,印象十分深刻。因为当时她父亲说,鹰扬卫暗卫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执行的也都是特殊任务,受天子之令不教而杀,不戒视成,可以说是暴虐成性。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大逆不道,天子好端端地就被‘教唆暴虐’了,但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王兰戈生怕这位壮士‘不教而杀’,连忙一叠声地道:“壮士,有话好说,且容咱家换身衣裳……”
然而不等王兰戈说完,这位壮士直接就动手拎她了。
被拎出去后,王兰戈也顾不上自己庄严神秘的形象了,一叠声地乱嚎 :“我自己会走,你放开我……”
T T
对太监就不能多一点尊重吗,这是拎小鸡的拎法啊。
半拎半拖至少走出了二里地,壮士才把她扔下。
不多时,已经到了通中宫的岔道,往左便是云华宫,往前即是去向皇城轴心了。
王兰戈很自然地左拐。
却遭这位暗卫大力一拉。
她下意识地发作:“你干嘛呀!”
对方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过重玄门侧边的小门,竟是要把她拐带出宫!
王兰戈当时就慌了。
然而被捂住嘴巴根本叫不出来。
直到被拖出定乾门,王兰戈才最终确定,这踏马就是一场阴谋!
把守定乾门的门卫压根就和他串通好了,一概无视她这个被拖走的太监!!
而且一出宫门,王兰戈就被兜头套了个黑布袋,然后塞进一辆车里,咯吱咯吱地运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下车后,进了一处宅院时,那黑布袋才被拆下。
过一月洞门,王兰戈见门上有三个刀削斧凿的大字——居安苑。
居安两个字不知为什么让王兰戈想起传闻中某一年开阳候又要在朝中提拔自己的羽翼的时候,曾在两仪殿振臂高呼了一句——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从此,《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篇文章就被开阳候承包了。
完后王兰戈又想起来,之前鹰扬卫是梁仁帝亲卫。但是自太子李锦曦登基之后,开阳候就接手了左右鹰扬卫。
两下里一串,她觉得她很有可能到了开阳侯府?
王兰戈于是回头看那黑衣人,好死不活的套话:“鹰扬卫暗卫一向是只听先帝调遣,什么时候开阳候的手也伸过来了?你们这么大胆,皇上知道么?开阳候这是想造反么?”
王兰戈一向都看不惯开阳候一家子。
所以这造反的大帽子她可是说扣就扣,一点也不客气。
黑衣人闻言也不说话,只把她往前一推。
王兰戈瞬间摔倒在一间大屋前,艰难地爬起来后,她看见这间屋子的屋檐下挂着一块质朴的匾额,上有三个金漆大字——思危居。
再一看,大门两边挂着的楹联,上联是,见青山,生白发,卧孤村不自哀;下联是,过残垒,宿故关,思为国戍轮台。
……尼玛,她已经可以完全确定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开阳侯府了。
因为整个上京,除了开阳候,没有哪个人会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还他妈居安思危,你咋不上天呢?
这踏马一个太监怎么会跟开阳侯府有关联?还XX被鹰扬卫拎到了开阳侯府。
在那个‘沉大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王兰戈磨磨蹭蹭地进了屋。
别看这屋子外面看起来很朴素,里面的装修可是很豪华的,两排美婢持着鲜花拂尘,一路为她打起珠帘。
走到屋子深处的暖阁,已不再有侍婢,只隐隐看见屏风后有烛光与人影。
王兰戈心道,幼年时见开阳侯都只能远远地看,那老东西无非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兄长,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今天姑奶奶就会会你这个老东西,看你耍的什么鬼花样。
念及此,她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转过了屏风。
屏风后有一玉床,一人向里躺在床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拿书,好像很好学的样子。
但是好学你咋躺床上了呢?真是虚伪!
再看这锦屏玉绣,冷被香衾。
王兰戈不由腹诽,宋卓为这老东西还真知道享受。
躺在床上的人听见她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书,推开青莲玉枕,慵懒地转过身。
……
王兰戈定睛一看,只见躺在床上的人竟不是开阳候,而是他们家的忤逆子宋煜寒。
宋煜寒虽然比七年前瘦了不止一圈,但他的‘音容笑貌’……简直化成灰也认得出啊。
他此时的衣着十分瞎眼,灰色的丝缎长衣虽然不透光,但是那衣料又软又垂,把他的身体凸起和凹下去的部分映衬地特别分明。
王兰戈当时就窒息了……
要知道,她对宋黑胖肚脐丨下三寸处的迷之突丨起可是有很深的心理阴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