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不爱雁南翔》姐是文盲姐怕谁

5、来到四方皇城

　　不知道是如何度过途中的这几个昼夜的。每天，军医官都会为她诊脉，查看身体状况。随军的几个女眷会照看她的一切起居用度，辛懋几乎是一刻不离的跟在她的车旁，也许赫连溟担心她会再找机会自尽。她每日在车内颠簸，行军的速度不算快，大把的时间她都止不住思绪。脑海里，有父母，王宫，南阙，那些战争中的亡魂，自己，以及未知的前路。还有这支军队，这支不得不让她讶异的军队。
　　战事已经完了，军队即将归朝了，这是一支完成使命即将迎来庆功的军队，可是每个人的表情，肃杀严穆。除了几乎一致的脚步声、喘息声和马匹踩踏、车轮碾动的声音，她听不到其他，他们安静，不交谈，就连一直跟在一边的辛懋，不在停息休整的时候也绝不对无故多发一言。
　　军队日行夜息，一日休整三次。除这之外绝无停留。偶尔传令官和监军将骑马在大军首尾奔波，但从未见到大军有放慢或加快前行速度，他们保持的是匀速、安静和听命。
　　她也会好奇，北汗人是怎样炼出这样的军队的，什么样的人能做这支军队的统帅。她偶尔会向前方，那帅旗之下的地方望去。从出发之后，她看到的，一直都是这个人的背影。
　　四方城，已经到。大军驻扎城郊之下，而他，带着她和一队人，入了城，径直向皇宫。
　　她惊讶于这座城的宏伟和奇巧。它没有城墙，山峦即是托举整座四方城的基石。水雾延阁即为阶际，皇宫就是内城。它亭台相错，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巍巍。它华美圣雅，不似人间。这就是天下正真的中心，皇族的居所。
　　她同他一起觐见轩皇。金座之上的轩傲，发布一了条她不曾想到的御令。
　　“南阙已灭，宗室女宝瑟势少孤弱。孤膝下嗣二三，甚喜宝瑟伶俐淑德，特收其为义女，承公主制，居四方城。”
　　她就这样被接入了后宫之中，跪谢皇恩之后，她从朝堂上退下。出殿时，她听得轩傲说：“北汗世子赫连溟，随孤入内廷议事。”
　　内廷，轩傲的神色有几许凝重。“南阙之留下了这么一个宗室女，孤会好好待她。你大军开拔前，可见天狼有何蠢动？”
　　“狼星依旧暗淡，北俱地魂池也未有异样。”赫连溟答到。
　　轩傲点点头，但神色并未轻松：“南阙灭，东西两诸侯前往接管，天下格局已变。会再有什么事端，是不可预料的。但眼下情况尚好，北汗将士们着实辛苦了。”
　　“我北汗必定全力镇守天狼，护卫天下。”赫连溟应声回礼。
　　“溟儿。”轩傲放下君臣之礼的架子，“这次你平叛，武令功成，着实令孤喜欢。孤已经修书与你的父王母后，三年之后，孤送公主去北汗与你成婚。”
　　“三年？”赫连溟有些意外，平叛后即刻成婚，不是当初双方都说好的事情吗。
　　看到他眉头微蹙，轩傲上前抚慰到：“舅父知道，本来应该当朝指婚的。但是公主毕竟还小，让她再陪舅父三年吧，你等得了吧？”
　　赫连溟不觉低头，思索片刻，便迎上轩傲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回到：“我北汗莽原千里，行居僻劣，公主年幼，必会有所不适应。就请轩皇给我们三年时间，我会协助父王勤治精修，擅习统兵执政之道。三年后，必当迎娶公主，入我宗室。”
　　轩傲不由得心里一惊，他听得出这个年轻人话中的意思，但他更说不出地欣赏这一身的傲骨和这与生俱来的君王之仪。他答应了这个年轻人，或者说，是暂时应承下来。身为君王，有时也无奈。即便将来会兵戈相见，但他别无他选。
　　这些年轻人，今后注定会为宿命所缠所累。但是，身不由己。轩傲叹了口气又苦笑，他们自己年轻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