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叔》愚人阿痴

26、原来不爱啊

　　过了没多久，烟叔喊我吃饭。

　　“怎么这么快就有晚饭吃？”我惊讶烟叔的速度。

　　“去楼下买的。”烟叔不管我，自己拿了筷子坐下来慢悠悠地吃。

　　一份牛肉茄丁炒粉，一份农家鸡汤粉，配上腌制的黄豆、空心菜、豆芽、豆腐干、刀豆等一应小凉菜，还有刚出锅冒热气的尖椒肉片，餐桌上满满当当地排了这些菜。

　　“好丰盛啊。”我抱过汤粉。

　　一阵埋头苦吃，我瞅准一个机会，看似不经意地随口说：“如果有一个东西，你以前很喜欢，后来想了好久都没有得到，慢慢你就放弃了，突然有一天那个东西变成你的了，你会开心吗？”

　　也许，烟叔可以对我说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烟叔还是大口地吃菜，他说：“真正喜欢的东西怎么会放弃呢？真正喜欢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放弃的呀。”

　　我心口一震，接着问：“可是一个人也许会喜欢很多东西啊，难道喜欢了以后就一直不放弃吗？那不是累死了？”

　　“喜欢是分层次的。有些浅浅的喜欢，很快就放弃了。有些特别深的喜欢，死了都会记得哦。”

　　“不懂。”我摇摇头。

　　“不懂算了吧，总会懂的。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

　　“别的朋友问我的，我哪里会知道这么深奥的事情。”我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烟叔没有再追问，他吃完饭，利落地收拾了一下，便拿上钥匙对我说：“我今晚去医院，你在家好好复习功课吧。”

　　“我等会也去。”我着急地说。

　　“好好学习，争取考到南昌的高中，今晚别去了。”烟叔用商量的口吻说。

　　“那有什么事情你要马上打电话。”

　　“一定的。”

　　说罢，烟叔套上外套出了门。

　　拿出英语模拟试题，但是我今天没有做的兴趣。环视四周，这个我住了一年的公寓，我突然对它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恋旧之情。我去洗手间找到拖布，清洗，拧干，然后拖这个房间的每一块瓷砖，连沙发背面的地方也没有放过。

　　有一阵子我很心水毛绒玩具，烟叔痛快地一口气给我买了几十个，被我玩腻抛弃之后，现在它们都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我将它们一个个扶正。客厅的茶几上被我铺了一桌的话梅、桃肉、果仁和瓜子，我找来一个饼干盒，把它们码得整整齐齐。就连散落在桌子缝里的饼干渣，我也细心地一一挑了出来。

　　这间屋子里留下了我粗鲁莽撞的种种痕迹，妈妈却从来没有说过我，当然，也包括烟叔。他们都理所应当地觉得十几岁的女孩子就是躺在沙发上翘着脚丫，吃着零食，每隔三秒钟换一个电视台。

　　混乱浮躁的心绪随着丝丝清凉在屋里渗透也慢慢平静下来。其实我并不爱何楚，对吧？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在我过去的人生中，我自以为“爱过”很多俊男，我喜欢和他们做朋友，喜欢和他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还喜欢和他们设定各种人生邀约，比如说约定上同一个大学啊，约定去同一个城市生活啊，约定25岁结婚啊之类。。。。后来我遇到了何楚，我以为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对何楚是不同的，但是我与何楚的种种又何尝不是我幻想里的另外一种自以为的约定呢。

　　每天早上的第一节课，我会偷偷关注何楚今天穿什么衣服；在食堂排队买饭，我总是偏执地要和他排一个队伍；晚自习，只有他休息的时候，我才会让自己休息。

　　我喜欢他的飘飘欲仙，我模仿他的作息习惯，我暗地里默默地靠近他，因为他和我说话而默默窃喜。这就是爱吗？这不是我自己和自己玩的一个游戏吗？

　　他吻我的时候，我的心，竟然没有波澜起伏，我就那么蛮横地推开了他，干脆迅速地离开了他。我想，啊，我竟然已经不再喜欢他了。人的心，真是变幻莫测。

　　晚上入睡以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蟠桃园，满眼望过去，尽是以前特别爱吃的大桃子，可梦中却一点都不想吃，不知道谁使劲硬塞给我，白白惹得我一身怒气，在梦中踹碎了一园子的大蟠桃。

　　清晨五点多的时候，我被烟叔关门的声音惊醒，这才发现被子掉落在地上，我浑身冰凉，感冒了。

　　“烟叔，妈妈怎么样？”我赶紧赤脚走出卧室问。

　　“好消息，妈妈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了，手臂和脚趾有了反应！”烟叔高兴地告诉我。

　　“耶！太好啦！”听到这个消息，我感觉自己好了一大半。

　　妈妈好转，我自己又想明白了心事，开心之余，不顾感冒发烧，我坚决地选了一条白色的超短裙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