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叔》愚人阿痴

11、暗恋者

　　期中考试安排初二和初三混考。这让我们有机会看看学弟学妹都长什么样子，是否有才貌出众的，是否有气质卓越的，都是我们关注的地方。大家讨论的焦点之一是初二的校花，苗齐。蠢赵世说苗齐是他人生中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孩，没有之一。去年她在学校文艺晚会上跳了一曲梅花三弄，由此一举夺下校花的宝座。蠢赵世说他眼睛都看直了，一见钟情不可自拔。最后他轻轻地补充说，每次在校园里看到苗齐向他走过来，他都会觉得她在看他。

　　林菲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大笑：“赵世，求你了。这面镜子送给你，照照吧，不用谢。”

　　我当然是认识苗齐的，她也是叶提老师的学生，我的师妹。更确切的说，她是叶提老师的女儿。她继承了叶提老师的国色天姿，蜂腰长腿，她是校花我毫不奇怪。要不是这一次混考激发了大家对初二年级的热烈讨论，我还不知道苗齐在男生的心目中竟然是花魁咧。

　　周末去练舞的时候，我打算好好戏弄一下她。

　　我关心的是座位表。我想知道何楚到底和谁坐在一起。是师弟还是师妹？如果是师妹的话，是漂亮的，还是学习好的？如果是漂亮的，是何楚喜欢的那种类型，还是他不感冒的那种？

　　当考试座位表出来，我发现和何楚并排坐的人竟然是苗齐的时候，我失魂落魄地压根没有看坐在我旁边的是何方神圣。

　　有一种情绪叫做吃醋，还有一种情绪叫做压抑自己不要吃醋。尤其是当你吃醋的对象是你的一个朋友的时候。

　　何楚怎么会不为苗齐而心动呢？苗齐有着世界上最精致的五官和最挺拔的身姿。他们会因为这一次混考而成为朋友，展开联络，以后的以后会发生什么？俊男美女，一个是儒雅俊秀，一个是国色天香，他们说不定会成为大家口中经常说的金童玉女。

　　十三岁的我，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想太多。而那想的内容里，没有一个有利于我自己的身心健康。

　　只是晚上洗完澡穿的少了一点，我就感冒了，带着红肿的鼻子和昏沉的大脑上了考场。早上起来，我连头发都没有梳就像一个女疯子一样急匆匆地走进了考场。

　　我撑着额头考试，浑身滚烫，找橡皮擦的时候差点碰翻了同桌的水杯。

　　他矫捷地伸手接住水杯，轻声说：“小心。”

　　两天的考试结束，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我知道的确定的消息是，何楚第一天就和苗齐相处愉快，言笑宴宴，约定好考试之后一起去溜冰。

　　好苦涩。

　　我对林菲说：“嘴里淡出鸟来。”
　　林菲回答：“是吗？吐出来看看。”

　　蠢赵世从外面疯跑进来，热油油的汗滴在桌子上，说：“启德啊你好本事啊，你又多了一个暗恋者你知道不？”
　　“谁？”林菲比我积极。
　　“请一顿冰激凌。”蠢赵世伸出胖乎乎的黑手。
　　“怎么胖不死你呢！”林菲打掉他的肥手，“不说拉倒，你不说我也有渠道知道。”
　　“哎呀，你们这些娘们怎么这样没劲。”
　　林菲拿出课本温书，不理他。
　　五分钟以后，蠢赵世说：“好好好！我告诉你们！就是考试的时候坐在启德旁边的尹诚。”
　　林菲翻翻白眼：“你打哪来的消息？”
　　“我路过老师教室的时候，听老师说，尹诚的周记里直接写到了和他一起参加考试的女生。这不是暗恋是什么！”蠢赵世很兴奋。
　　林菲想了想，问我：“那个叫尹诚的，长的帅吗？”
　　我没精打采地说：“不知道。我没看。”
　　林菲歪嘴笑了笑，拉过赵世的胳膊说：“走，去初二给我表弟送个雪糕吃，顺便溜达溜达。”
　　蠢赵世忙不迭地跟去了。

　　文质彬彬，温润如玉。是林菲给尹诚的评价。
　　“我看他，相当不错。”林菲的口吻像我妈。
　　“哦是吗，送给你。”
　　“呸。小贱人。”林菲骂里含笑，“这是为你好。我看他比何楚稳当。”
　　“这个周末我也想去溜冰。”我说。
　　“我表弟和他正好是同班同学，回头叫上他一起去。”林菲坏笑起来十分惹人恨。

　　我哼哼地收拾书包就下晚自习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穿一件衬衫就够了。我跟烟叔说下晚自习不必司机来接我，我想自己走回家。
　　我知道在我身后十步的距离有一辆缓缓行驶的自行车。拐弯的时候，我看到，那是尹诚。
　　我满心是何楚淡淡的眼神和温柔的笑容。我不想结交新的朋友。
　　还有一条街我就到家了，身后响起一连串的自行车清脆的铃声，尹诚骑着车飞快地从我身边掠过。

　　烟叔在书房画画。
　　是一幅风景画。绿树白河。蜿蜒曲折。好像是我的人生。十三岁的我，已经有了这样沧桑的感慨。
　　“我喜欢这幅画。”我在烟叔背后说。
　　烟叔抽一口烟，眯着眼睛笑笑。
　　我放下书包，搬了板凳坐在旁边看他画。
　　“想学画画吗？”烟叔问我。
　　“好。”我想也没想就回答。
　　“我画完了，你想在哪里加几笔就加几笔。”
　　“画几片乌云好吗？我不喜欢那么白的云朵。”
　　“怎么？代表你沮丧的初恋吗？”烟叔竟然也嘲笑我。
　　“我可是有人暗恋的好吧！”这个时候我把尹诚搬出来了。
　　“可是都不如那个男孩。”烟叔的嘴角带着坏。
　　“你什么都不懂。”作为一个少女，我真的不想再和老人家聊什么了。

　　那幅画被我加了乌云之后，光线始终有点怪怪的。但是那是我参与画的第一幅油画，我心里很喜欢。直到现在，这幅画仍然挂在家里书房的墙上。
　　烟叔专门钉的。

　　烟叔不惧怕我和他抬杠以及辩论。我对他这个继父只这一点还算满意。其他的。。。。怎么说呢，我一直是一个极度挑剔的少女，想要讨好我，真的很难，除非我自投罗网，像对何楚那样。

　　暗恋这件事情，锻炼我的，是我忍耐一切事情的能力。

　　我央求烟叔写了一个大大的忍字放在我的卧室。我隐约地有了一种为了爱情壮烈牺牲的崇高感。